第二百四十章為什麼
門「轟」地一聲關上了。
房間內空蕩蕩的,再沒有一個人在。
只有那擺得整整齊齊,光亮得不見一點兒灰塵的冰冷的黑白色家具。
還有,那掉在地上,已經五馬分尸的遙控器。
華燈初上,**酒吧內,詹子寒一個人坐在吧台獨飲,不斷有各色或嬌艷或明媚或俐落的女子被他所吸引,前來搭訕,卻都被凍得滿心是傷地離去。
蔚近夏剛進酒吧只一眼就發現了詹子寒的所在。
無它,這個家伙就是這樣。
只要有他在的地方就好像聚集燈一樣,自動會吸引所有的視線不由自主地投向他。蔚近夏往詹子寒的身邊一坐,打了個響指,向酒保叫了一杯酒。
「真是稀奇,沒有想到你竟然會有找我一起喝酒的那一天,我還以為這輩子也不會有那麼一天的到來的。」
「今天,我喝醉了的話就讓我在你那里過一夜吧。」
詹子寒搖著酒里的冰塊。
從來不會讓自己喝醉,但今天,恐怕要醉上那麼一回了。
「出了什麼事嗎?」。
蔚近夏擔心地看著詹子寒,和這個家伙一起這麼多年了,從來不曾見他這個樣子。
「不要問,陪我喝酒。」
詹子寒舉起了酒杯,兩個杯子相撞,發出一聲碎響。
離開**酒吧的時候,詹子寒是完全靠在蔚近夏的身上離開的,蔚近夏將詹子寒安置在副駕駛座上,又系上了安全帶,這才駕車向自己的住處開去。
詹子寒仰著頭,靠在椅背上,仿佛已經睡去了。
過了一會兒,卻傳來他低沉的聲音。
「近夏,明明得到了我想要的,以後,只要再繼續這樣下去,總有一天,會到達我想要的地方。可,為什麼,卻一點兒也快樂不起來呢?不但不快樂,反而覺得快喘不過氣來了,一天一天,變得好長,長到想到要這樣過一生,竟然有些害怕起來了。」
蔚近夏透過後視鏡看著詹子寒的臉。
仍然是神祗一般的沒有任何表情。
但眼楮,卻是閉著的。
如果睜開的話,看到的,恐怕是另外一個詹子寒吧。
那個誰也不曾見過的詹子寒。
藍玉真,你知道嗎?你將原本沒有感情的神祗拉入了凡間,只是,這究竟是幸還是不幸呢?
「你,真的很愛她吧!」
蔚近夏並沒有說是誰,但是,他和詹子寒卻都明白指的是誰,絕對不是和詹子寒即將結婚的卓千秀。
「我也不知道有多愛,只是,比起愛,我更恨她,恨她讓我再也不像我,而她,卻仍然是她。近夏,我從來沒有這樣愛過一個女人,也從來沒有這樣恨過一個女人。只是,不管是愛也好,恨也好,我,卻忘不了她。燒毀了一切,以為能忘記得了,也一直忙碌著,假裝自己忘記了。可好像還是不行。近夏,有沒有一種藥,能夠吃了讓我忘記她呢?心一直在痛,總是莫名其妙地會想起她,喝杯茶的時候會想起她給我泡茶的樣子,天氣變冷的時候會想起她肯定早就穿得胖成豬了吧,走過超市看到上面寫著打折的信息時會想她說不定正在哪個超市里搶特價呢,甚至,什麼也不做,看著天空的時候也會想,她是不是也在和我看著同一片天空呢……再這麼下去,感覺好像快要瘋了似的。」
「子寒,現在放棄一切的話,還來得及。」
「不,只不過是一個女人而已,還是一個連名分什麼的都無法為我放棄的女人,我為什麼要為她放棄我所有一切。我絕對不會的。我會忘了她的。」詹子寒發誓似地說道︰「我一定會忘了她的,幾個月不行,那就一年;一年不行,那就五年;五年不行,那就十年;就算要我花一輩子的時間,我也會忘了她的。」
「既然這麼痛苦,就將她放在身邊吧,也不需要放棄現在的一切。就算她不願意,現在的你,不是有這樣的能力嗎?就算是卓家,應該也不會說什麼的。」
「我也想這麼做,不想放棄好不容易得到的一切,也不想放開她。可是,卻沒有辦法這麼做。」
「為什麼?」
「她會哭。總感覺,如果我這麼做的話,她會哭似的。想到她會流淚,再也不會像以前那樣對我微笑,我就什麼也做不出,什麼也不敢做了。」
蔚近夏嘆息一聲。
沒有想到這個家伙也會有這麼一天。
而且,陷得這麼深。
真就這麼錯過了,這個家伙的一生,會怎麼樣呢?比起以前的詹子寒,比起這一段時間的詹子寒,蔚近夏還是比較喜歡和藍玉真在一起的蔚子寒。那個時候的他,感覺才比較像個人似的。
至此,詹子寒再也沒有出聲。
車內一陣沉寂。
蔚近夏突然覺得悶得慌,將襯衫的扣子又解開了兩顆,又將車窗稍微開了一些,一陣冷風灌進,夾著點點雪花。
又下雪了啊!
蔚近夏想,今年的雪似乎比往年都來得多似的。
不過一月初而已,竟然已經下了好幾場雪了。
真是一個冷冬啊。
到了地頭,停車的時候,地上已是薄薄地鋪就了一層積雪,蔚近夏扶著詹子寒朝住處走去,一路上留下了兩排淺淺的腳印,隨即,又被鋪天蓋地的白雪所覆蓋。
蔚近夏將詹子寒扶上了床,為他蓋上了被子。
關了燈,一片漆黑,蔚近夏就要離開的時候。
听到詹子寒的低語。
「近夏,為什麼,為什麼她不肯像別的女人那樣抓住我呢?如果,如果她說沒有我就不行的話;如果,如果她說沒有我就活不下去的話;如果,如果她說讓我不要離開的話,也許,也許我……」
話到這里,嘎然而止。
黑暗里,什麼也沒有看到。
然而,那略帶哽咽的語氣,那個家伙,好像就要哭出來了似的。
「好好睡吧!」
蔚近夏悄悄地關上了門,那個驕傲的家伙究竟痛苦到了怎麼樣的程度才會在他的面前這樣。從小到大,作為一個私生子在詹夫人名下長大,還有那樣一個兄長,肯定會遇到很多痛苦的事吧,可是,詹子寒從來不曾在他的面前提起過只言片語,一個人字也不曾。
他總是強得好像不管什麼痛苦加身,他也不會觸動分毫似的。
只是如神祗那般,俯看著人世間的種種。
現在,卻第一次在自己的面前流露出了脆弱。
藍玉真,這樣的詹子寒,你真的就已經無動于衷了嗎?
路燈泛著微白的瑩光,和著樹枝上和地上的白雪,在這樣的夜晚,看起來蒼白而有些淒清。俞真真站在蔚近夏的面前,有些詫異。
「蔚學長,這麼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