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真真有些想念兩個人一起吃飯的日子了,雖然有些對張阿姨不起,但是,好久沒有跟依依兩個單獨一起吃飯了。
俞真真十分渴望地看著意依生。
不過,卻被意依生給斷然拒絕了。
「不行。」
俞真真的心碎了,眼神哀怨至極,依依怎麼可以這呢?竟然拒絕得這麼干脆?難道只有她一個人想念兩個人一起生活的日子?依依太無情了。俞真真的雙眼餐得大大的,嘴巴嘟得高高的,表達了她無言的抗議。
意依生瞧俞真真那可憐兮兮的樣子,她才又道。
「唐先生他們都在樓下等著呢,明天我們再兩個人一起吃。」
唐昭他們還在?
俞真真露出不解的眼神,再看了看窗外,天都黑了,不早了啊?這些人為什麼不各回各家?
「快起來吃飯吧,其他的吃完之後再說。」
意依生拿起外套,俞真真爬下床,將胳膊伸了進去,套上,好了。兩個人下樓的時候宮立軒、唐昭、吉爾斯都坐在餐桌前,卻沒有人開口說話,一群人吃過飯,唔,在此俞真真要說,戴著面紗吃飯實在是一件麻煩的事情,張芬紜在廚房里收拾,意依生讓唐昭幾個人在客廳等著,拉著俞真真進了書房單獨說話。
過了大約五分鐘之後,就看見俞真真的嘴張得有鴨蛋那麼大了。
不會吧?
竟然會有這樣的事?
這人工授精也能跑出孩子他爸出來?還一下子跑出三個?
俞真真覺得頭有些暈,腿有些軟,還好意依生早就讓她坐在沙發上了,要不然,她估計這會得跌坐在地上了。俞真真無力地靠在意依生身上,發出垂死得申吟。
「依依,這不是真的吧?」
意依生興涼涼得道。
「也有可能是煮的。」
「依依」
俞真真不滿地叫道,這種時候,依依還在說風涼話。意依生嘆了一口氣,伸出一只胳膊攬住俞真真的肩膀。
「想怎麼做都沒有關系,有我在。」
「依依,我不想寶寶有別的親人,只要有你和我就好了的。」
「我知道。」
「可是,這樣是不行的吧如果寶寶的爸爸不是不想要他的話,剝奪他擁有親生父親的權利是不對的吧?」
「嗯,好像是。」
「我不喜歡這樣,一點兒也不喜歡……」
「知道了。」
「依依——」
「嗯?」
「對不起。」
「傻瓜」
……
意依生模了模俞真真的頭,俞真真的心思她當然是知道的,以她的性格,如果不是擔心手術失敗之後自己一個人,是絕對不會自私地生下沒有父親,甚至可能會沒有母親的孩子來的,她自己飽嘗了身為孤兒的苦楚,絕對不會忍心讓自己的孩子也變成這樣,可她仍然做出了這個決定,意依生都知道。
只是,傻瓜,有些東西怎麼可能被輕易地代替掉?
這麼長的日子里,只有她們兩個人經歷過的事情,又有誰能代替得了她呢?
但,只要她高興,就隨她吧。
書房的門遲遲沒有開啟,外頭的三個人雖然維持著表面上的鎮定,心里卻好像等著被判刑的囚犯一般,亦或是案板上等著被宰的魚肉的心情?他們實在不曉得俞真真會有什麼樣的反應,而他們又要怎麼辦?到這個時候,三個人的心里都是亂糟糟的。
許久之後,書房的門終于開了。
三個人不約而同地站了起來,隨後又我看看你,你看看我。俞真真在沙發上坐了下來,意依生坐在她的旁邊。
「你們都請坐下來吧。」
這,語氣還算是平靜,三個人的眼楮緊盯著俞真真,試圖判斷她現在的心情,不過,當然是徒勞無功的,宮立軒、吉爾斯兩個于是朝唐昭湖瞥了一眼,都是這個家伙,要不然,他們也不會對著一張面張紗,什麼都看不到了。唐昭則還以顏色,他們以為他願意啊,從小到大因為這個怪毛病他被多少人看過笑話?而且,他一個人這樣就夠了,唐昭可不想還有另外一個自己,所以,他從來都沒有想過有一天會有自己的孩子這種事。
「依依都跟我說了。」
俞真真的第一句話讓他們三人都松了一口氣,省下了一大堆麻煩。俞真真用手輕撫了一下肚子,心中一片寧靜,她繼續說道。
「這個孩子,我是一定會生下來的。等生下來之後,我們再做DNA檢定,看誰是孩子的父親,到時候再商量要怎麼辦吧,你們看這樣如何?」
宮立軒率先點了點頭。
吉爾斯猶豫地了一下,問道。
「你一定要留下這個孩子嗎?」。
照他的想法,如果現在打掉這個孩子就一了百了。俞真真堅定地點了點頭。
「我知道這個孩子並不是你們的期待,可是,他對我十分重要。我是絕對不會不要他的。」
俞真真有點傷心,但還是能理解吉爾斯的想法。
「當時,我們喝了不少酒,這個孩子,也許並不會太健康,也許,還會像我一樣。」唐昭沒有明說,但大家都听懂了他的意思。
俞真真咬了咬下唇。
她轉過身,上了二樓,宮立軒幾個人面面相覷,不知道這是怎麼一回事,過了一會兒,俞真真又從樓上下來了,手里拿了一個文件袋。她再度坐下,從里面掏出了一樣東西,放在了三個人的面前,輕輕地撫著其中的一片位置。
「醫生說,這里是他的心髒。」
三個人此時也認出了這是什麼樣的東西,是醫院拍的片子,上面一團白白的東西,那里就是孩子的心髒嗎?
幾個從得知這個消息之後就一直處在煩惱,覺得這是一個**煩的男人心里有了一種奇妙的感覺,吉爾斯、唐昭突然就有了一種罪惡感。
事情到了這里也沒有什麼好說的了,三個人各懷心事地離去了。
正如俞真真所說,一切只有等孩子生下來之後再說了,現在說什麼都沒有用了。
這一天晚上,俞真真在給寶寶的日記中寫道。
「寶寶,你也听到了吧?你的親生爸爸出現了,雖然,現在我們還沒有辦法知道是哪一個。寶寶受傷了吧,媽媽也有些傷心,這樣任性地給了你生命,卻不能讓你在許多人的期待和愛中出生,但是,寶寶,媽媽愛你,很愛很愛你。
人生就是這樣,總不可能事事完美,總有一些東西是不能如自己所願的,這個時候,我們只能去接受,這樣,會好過許多。如果可能,媽媽想寶寶若是一輩子也不明白這個道理就好了。
寶寶,你要堅強一些啊
媽媽不管在哪里,都一定會守護著你的。
永遠愛你,我的寶寶。」
又過了幾天,又是俞真真拍戲的日子了,這是最後一場戲,是女主角的一場獨白。天公作美,這一天下起了大雪,倒是省去了人工降雪的麻煩。這是俞真真唯一一場要在戶外拍的戲,拍完這個,她的工作就結束了。
張芬紜擔憂地看著俞真真。
「真的不要緊?」
俞真真的嘔吐現象是越來越重了,開始是因為癌癥的關系,現在卻又加上孕吐了,整個人也越來越瘦,如風中之竹了。還好是最後了,要不然,張芬紜都快看不下去了。這個孩子太能忍了,從來都不抱怨,也不喊痛,臉上總是帶著讓人舒心的笑容,自己都成這個樣子了,還不忘準備她孫子的滿月禮物,只要沒有睡著,手里就忙個不停,準備得全是孩子的、意依生還有她那九死一生的丈夫詹子寒的衣物,幾乎是抓緊每一分每一秒在做準備,只有意依生在的時候,她才會放緩她的節奏,一起看看電視什麼的。
張芬紜看護不少的癌癥病人了,每一個她都是關心的,這是她十分喜愛的工作,幫助病人減輕痛苦,安慰他們,但是,沒有一次像這一次這麼心痛的。這樣的孩子,老天爺怎麼忍心這麼折磨她呢?
是不是越是美好的東西,老天就越不肯讓他們留在人間呢?
有時候,盯著俞真真越來越瘦卻仍然美得叫人無法移開視線的容顏,張芬紜常常會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不要緊。」
俞真真拍了拍張芬紜的手,讓她不要擔心。
雖然從今天早上起,就覺得特別不舒服,也許是天氣太冷了吧,但這是最後一場了,拍完就沒事了,俞真真告訴自己。
宮立軒隔著一段距離看著俞真真。
每到俞真真拍戲的時候他都會前來,這樣,會覺得比較安心,雖然幾乎每一次,他都是鼻青臉腫地離去,不是踩到什麼東西,就是撞到什麼東西,他的形象幾乎已經毀得差不多了,一見到他,攝影棚里的人都會自覺地避之三尺唯恐不及,就怕一個不小心遭了魚池之殃。而只要不在俞真真身邊,就從來都不會有事,宮立軒再一次地確認,俞真真絕對是災星,而且,還是那種只會帶給他霉運的災星。
「Cut」
唐昭滿意的聲音一響起,助理小月就拿著面紗要沖上去,備戰狀態一級,拍攝過程中也出現過幾次沒有及時帶上面紗的情況,雖然眾人權當看戲,其實還是挺好玩的,可這部電影的大牌不在少數,要將時間湊在一起可不容易,而唐昭雖然很好解決,基本上只要一瓶**汽水就放倒了,可是,關鍵是這導演暈過去了,戲還怎麼拍啊?所以,小月自感責任重大。
不過,這一次還沒有等她沖上去,就看到俞真真的身體倒了下去。
她今天的戲服是雪白的婚紗。
白色的頭紗輕揚和著天上的雪在風中飄舞,仿佛天使墜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