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柔的歌聲在室內流淌,床頭櫃上的台燈散發著桔色的微光。
俞真真倚在床頭,半抱著蓮,一只手輕輕地拍著他的背,嘴里則不停地哼著歌,蓮的眼楮緊閉著,應該已經睡著了,但即使是在睡夢中,神情也是如此地不安,臉上猶帶恐懼,他的手牢牢地抓著俞真真的衣角,緊緊地,不肯松手。
門悄悄地開了。
意依生出現在門口,她指了指外頭,走廊上已經擺好了桌子和碗筷。俞真真點了點頭,對意依生指了指放針線的抽屜,意依生會意地輕輕地拉開了抽屜,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她從抽屜里拿出一把剪刀,小心地將俞真真被蓮的手緊抓著的衣角所剪斷,又幫忙俞真真將蓮輕輕地移開,俞真真搖了搖僵硬的胳膊,給蓮將被子蓋好了,兩個人輕手輕腳地走出了房間,將門半開,這樣情況的蓮,俞真真是不會放心留他一個人在室內的。
「依依,呂護士怎麼說,蓮為什麼會突然這個樣子?」
俞真真壓低聲音問道。
她的性格向來被動,少見這樣急切的時候,可見對蓮的事情是如何地在意。可也正因為如此,意依生更有些說不出口。蓮的事情,她倒是知道個七七八八的,只是覺得,都已經是過去的事了,說出來,徒然讓真真傷心,所以,意依生選擇了隱瞞。但現在,恐怕瞞不下去了,與其到時候由別人那里得知此事,意依生倒寧願自己來告訴俞真真比較好一些。
俞真真輕撫著蓮的臉,他的睡臉是如此地天真無暇,仿佛天使一般。
俞真真的淚不停地滴落在床單上,一滴又一滴,如同斷線的珠子,想到剛才听到的事,俞真真的心好像刀子在割一般。
「蓮,蓮……」
俞真真輕喃著蓮的名字。
怎麼會有人舍得這樣對他?怎麼會有人敢這樣對他?若是那人現在出現在自己的面前,俞真真毫不懷疑她會拿起一把刀子,刺入那個人的心髒,不,這樣還是便宜了他了,若是可以,俞真真希望他受盡這世間的一切苦楚之後再死去。俞真真從來不曾這樣恨過一個人,她一定會查出來是誰做的這一切,然後,將那個人送進地獄之中。
天妖接到意依生的電話,匆匆趕到,後面隔了一段距離跟著一臉不快的經紀人吳道中,緊抿著嘴唇。天妖沖進門的時候,他才剛走進院子。前面一段路在堵車,天妖下了車直接跑了過來,此時,猶喘著粗氣,大冬天的,額頭上可以看到大滴大滴的汗珠子。
「蓮人呢?」
天妖一進門,連禮貌也顧不上,第一句就是問蓮。
意依生指了指樓上,天妖就三步並兩步地爬上樓梯朝俞真真的臥室沖去,想都不用想,他也知道蓮會在誰的房間里。
天妖的發絲凌亂,臉上的妝花成一片,顯然是從工作中趕過來的,連妝也沒有顧得上卸,看上去狼狽無比。不過,這個時候,又有誰會在意這些呢?俞真真用手背拭了拭臉上的淚,會意地退了出去,並帶上了門,將空間留給了他們兩個,自己在外頭站著。過了好一會兒,天妖才出來,這時,他的樣子已經平靜了許多,臉上也收拾干淨了,他對俞真真說。
「真真,麻煩你還在這里陪一下蓮。」
俞真真點了點頭,再度走進了臥室,而蓮卻和意依生進了書房。意依生拿出一個信封遞給天妖,天妖的臉色頓時變得鐵青,他拉開門,強忍著心中的怒氣。
「進來。」
吳道中進來關上了門之後,天妖再也忍不住了,他揚著手里的信,厲聲責問。
「這是怎麼一回事?不要告訴我,你不知道這件事?」
這是一封勒索信,對象是他,是呂貞蘭拿過來的,她卻是從地上撿的,當然,蓮已經看過了。而隨信的,還有數張照片,照片的主角,都是蓮,不過,卻全都是赤身的,擺著極為不堪的姿勢,而,同他一起的,還有一些背對著鏡頭的男人,有的,是蓮和一個男人,有的,是好幾個。信中寫道,要天妖付他三億的封口費,要不然,他就會將這些照片全部公布出去。
「還有這些照片,為什麼還會在?不是全部都銷毀了嗎?」。
「放心,這件事情我已經在派人處理了,會搞定的,你只要好好地演戲就好了,別的事,不用你操心。」
天妖已經氣得快要發瘋了,吳道中卻仍是一副冷靜的樣子。
「你——」
天妖抓起了吳道中的領口。
「那麼,你是明知道這件事也沒有告訴我一聲?」
天妖咬牙切齒地問道,吳道中沉默,顯然是默認了,天妖一拳飛了出去,吳道中踉蹌退了幾步,嘴角流出了血絲,顯然,天妖這一拳力道並不輕,天妖又逼上了前,再一次抓住了吳道中的衣領。
「我警告過你了的,別的什麼事我都可以讓你做主,但蓮,絕對不包括在內。吳道中,我什麼時候給了你隱瞞我的權利?」
吳道中這一次伸出了手抓住了天妖的手。
「夠了,看在這麼多年你都乖乖听話的份上,剛才這一拳,我就不和你計較。但你別忘了,別人知道的事,我比他們知道得更多;別人擁有的東西,我擁有的,絕對也只多不少。天妖,你應該對我客氣一點的。」
說完,吳道中甩開了天妖的手。
天妖驚疑不定地看著吳道中。
「你這是什麼意思?」
「你說呢?」
吳道中露出了胸中成竹的笑容,在沙發上坐了下來,拿起茶幾上的杯子,自己給自己倒了一杯茶,並招呼天妖道。
「何不坐下來,大家談一談呢?」
天妖到了這時,反而沉下了氣來,畢竟,這麼多年,他也不是白混的,他按捺住所有的情緒,在吳道中的對面坐了下來,意依生則坐在他的旁邊,天妖沉聲問道。
「要談什麼?」
吳道中將茶杯端在手上,輕抿一口。
「談這件事之前,意小姐是不是應該先回避一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