瓊斯的笑聲在暈暗的室內顯得異常陰寒。
而他臉上的那一道疤也是猙獰非常。
這,就是結束了嗎?
在這一刻,向晚晴想起了等待著她的艾咪太太他們,想起了克萊兒和她家的狗,想起了總是對自己有著那麼一些敵意的多芙,那個孩子應該對亞瑟有好感吧。真是個坦率的孩子,就連這微微的敵意都顯得如此可愛。還有伯特、杰克、簡、約翰他們,簡真是個迷人的女子,連同為女性的向晚晴有時候都會看得入迷,而且聰明能干,亞瑟沒有喜歡上她而喜歡上了自己,向晚晴都覺得有些不可思異,比起簡的豐富多彩,自己是如此地平凡。不過,這也許就是人與人之間的緣份吧。
向晚晴想起了那一日午後。
亞瑟在挑戰一根手指的俯臥撐,向晚意說,要做他妹夫的人,最起碼要可以做六百六十六個這樣的俯臥撐,而且,還是要在大太陽底下。亞瑟已經失敗了十來次了,一次是因為克萊兒家的拉姆跑到他的身邊,一副要撒尿的姿勢;一次是鳥兒飛過,落下一攤屎在亞瑟的頭上,他立即沖進了浴室……不知道這一次又會以哪一個作為結局呢?向晚晴一邊淘著綠豆,一邊看著窗外,面帶笑意。最近這些天天氣實在太熱了,向晚意愛上了冰得涼涼的綠豆粥,不過,熬這個很花工夫,向晚晴去上班的時候可沒空做,不過,每到星期六、星期天她都會做一些,也不多做,吃過了夜的東西口感畢竟不太好。平常的話,她會用冰銀耳湯什麼的來代替,向晚意也勉強接受。
「你知道,我一直很喜歡亞瑟嗎?」。
像貓一般慵懶地窩在沙發上的簡以這一句話作為開頭,雖然有些突兀,但向晚晴也並不覺得意外。喜歡一個人再怎麼隱藏也很難隱藏住,更何況,簡也並沒有怎麼費心去隱藏她對亞瑟的好感。
向晚晴沒有停下手里的動作,只是將目光從窗外收了回來,落在簡的身上。
她的手里拿著一本時代雜志,赤luo的足上紅色的丹蔻顯得是如此地妖艷,和她火紅的長發相映成輝,最近,簡染了發,是那種非常艷的紅色,一般的人染出來會覺得俗,而在簡的身上卻只能用一個妖來形容。一瞬間就可以奪去人的魂魄。她正用研究似的目光盯著向晚晴的臉。
向晚晴笑著點了點頭,表示知道。
簡看著對面的女子,她的目光仍是如此平和、看著自己的目光里也全是善意,甚至有一種對孩子似的包容。簡只覺得又一陣挫敗,真的很想討厭這個女子的,可是,越是接觸,越是發覺,這實在是一件很難的事。
直到現在,簡仍然覺得她除了容貌之外,沒有什麼特別的優點,如果做菜也稱得上是一種優點的話,那就勉強再加上一個好了。頭腦就不用說了,雖然不笨,但也絕對算不上有多聰明;而個性,簡只能用一句話來形容,沒有個性就是她的個性。可是,簡也不得不承認,這個女子身上有一種特別的東西,不論是誰,在她的身邊都會特別放松。難道,亞瑟就是喜歡她這一點嗎?
算了,簡也難得再去琢磨了,不屬于自己的,該放手的時候就得放手,她沒有那麼想不開。只是,有時候難免會想使些壞罷了。
「既然這樣,那你听好了。若是你以後對亞瑟不好的話,我可是會隨時將他搶回來的,結不結婚對我而言可沒有什麼意義,先告訴你一聲。」
簡說道,順便露出狐狸精似的笑容。
她是一個對自己的魅力了解得極為清楚的女子,十分清楚什麼樣的笑容最能突顯自己的魅力。這個笑容,尤其是電力十足。
簡挑釁似的看著向晚晴。
這個,敢情自己還沒有結婚就已經有了第三者了啊?
向晚晴看了看簡那媚到極點的容顏。
如果光看五官的話,其實她的眼楮太細,嘴巴太大,頰骨有些高,怎麼都算不上完美,可是,組合起來一看,她就是一個雖然不完美,但是光芒四射的美人,再配上那火辣的身材,簡直是性感的代名詞。
她對自己點了點頭。
嗯,很強勁的第三者。
于是,向晚晴十分誠懇地道。
「嗯,我一定會努力好好做的。」
听到向晚晴的回答,簡一陣無力,從半躺的姿勢變成了完全的癱軟了,算了,指望這個女人有些什麼有力的反擊,那完全是作夢。這個女人有沒有搞錯啊,她是在說要搶她的老公啊,可不是在說她的作業沒有做好,簡確定自己跟這個女人絕對八字不合。她的毒辣到了這個女人的面前,完全發揮不了作用。棋逢對手,才會有打敗對方的快感,而向晚晴,完全挑不起她的斗爭。
此時,坐在窗外樹蔭下,戴著墨鏡,吹著風扇,看著報紙的向晚意對著向晚晴做了個手勢。于是,向晚晴立馬站了起來,很快就拿了一瓶冰涼冰涼的東西出來,還有幾個杯子,她笑眯眯地先倒了五杯之後,再對簡問道。
「要喝酸梅湯嗎?」。
簡很想十分有骨氣地說她不喝。
可是,口里的唾液卻往外流,出口的話就變成了。
「好,給我倒一杯吧」
簡作出施展似的表情,惹得向晚晴又想笑了,別看簡的外貌和身材是十足十的狐狸精,壞女人的模樣,其實,心地很好。好幾次,向晚晴在外頭踫到鎮上一些男孩的熱情包圍,不知該如何是好時,都是簡替她解的圍,順便教她,女人應該懂得怎麼拒絕不喜歡的男人。向晚晴也發覺了自己性格上的弱點,就是不知道怎麼拒絕別人。還好她身邊的人都很強勢,要不然,這說不定會成為一個大問題。只是,這些男孩實在熱情得過了火,向晚晴記得以前所遇到的男孩,好像沒有這麼大膽的。這麼一想時,向晚晴又是一愣,以前?她是復制人,怎麼會有什麼以前呢?有時候向晚晴也會有些奇怪,她經常會有一些莫名其妙的記憶,並不是向晚意告訴她的,而是自己記起來的。難道所有的復制人都是這樣嗎?會漸漸地想起原主的所有回憶,到了那時候,自己究竟是自己?還是成為別人呢?想到這些時,向晚晴會有些恐懼。哥哥,會想看到那個自己吧?可是,自己很不想消失啊?所以,向晚晴漸漸有些排斥這些回憶,可是,還是漸漸地會想起來一些。就像這樣看到簡躺在沙發上,自己將酸梅湯遞給她時,眼前突然就浮現了另外一名女子的模樣。自己好像曾經無數次地這樣將吃的東西遞給她,嘴里經常喚著一個名字,是什麼呢?突然,畫面就沒了。而不知不知覺,向晚晴淚如雨下,有一種很想念很想念的感覺,想念得心都開始疼痛了起來。這個人,好像很重要很重要,是絕對絕對不可以忘記的人似的。這個時候,向晚晴就會有一種很迫切想要找回全部的記憶的感覺,即使,即使代價是失去自己,好像也無所謂似的。但記憶,到了這里,卻仍然是零零碎碎的。
簡看著向晚晴看著自己突然流淚流個不停,有些慌了。
「喂,你哭什麼哭啊?你不會是想借機陷害我吧?」
向晚晴被簡逗笑了,擦了擦淚,端著盤子出去了,將酸梅湯遞給了向晚意和在打牌的伯特和杰克,約翰,這才端起了最後一杯,用手遞到亞瑟的面前,讓他就著自己的手喝,並憐惜地用濕毛巾擦著他汗濕的臉。
向晚意不滿意地叫。
「晚晴,過來,沒看到哥哥我也很熱嗎?」。
向晚晴蹲在原地沒有動,不理那個幼稚的家伙,亞瑟的嘴角則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那個午後,是亞瑟和向晚意進山前眾人聚在一起的第一個也是最後一個午後,向晚晴正期待著,等向晚意和亞瑟回來之後,還會有很多很多這樣美好的日子,難道,這一切,就要在現在劃上句號了嗎?
她還沒有想起那個女子的名字。
還沒有嫁給亞瑟,生下一個或者幾個屬于他們的寶寶,他們一定會幸福的,向晚晴有這樣的自信。
可這一切,都來不及了嗎?
向晚晴不後悔,她的生命雖然短暫,可是有哥哥,有亞瑟,還認識了像亞瑟家人似的杰他們那麼有趣的人,也不算白活,可是,卻十分遺憾,生命如此短暫,還有好多想做的事情沒有做啊,若是能再長一些,再長一些,最起碼,她要當亞瑟的新娘,為他披上婚紗才是啊?
「愛德華,讓開」
瓊斯再一次命令道。
「瓊斯,你看,是媽媽啊。快將槍放下,怎麼可以對媽媽舉著槍呢?她會害怕的。」
愛德華笨嘴笨舌地說道。
「媽媽?」瓊斯皺了皺眉,「你說什麼呢?媽媽早就已經死了,不記得了嗎?是我們兩個親手埋的。快讓開,再不讓開,以後我就再不讓你跟了。」
愛德華眼露猶豫,他似乎也記得,媽媽應該是死了的,可是,可是,愛德華不舍得看了看向晚晴,已經很久沒有人對愛德華笑了,也很久沒有人這麼溫柔地喚著愛德華的名字了,那些女人,看到愛德華,都很害怕的樣子。只有媽媽,才會對愛德華這樣笑和說話,真的不是嗎?
「還不快讓開,還要我再說一次嗎?愛德華,我真生氣了。」
愛德華面露懼意,終于讓開了身體。
槍聲終于響了起來。
潔發出一聲驚叫。
血花濺出,人體重重地倒在了地上,發生沉悶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