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利太太的眼楮微紅,約是方才哭過了。
她站到了兩隊人馬之間,她目光掃過的地方,無人敢與她直視,都避開了她的目光,面現慚愧之意。
蒙利太太聲音哽咽。
「蒙利說,他也老了,若是為了他這麼一條不久就要入土的老命,讓孩子們遭受危險,讓鎮上失去了以往的和睦和安寧,那他怎麼都不會心安的。他說,不要爭了,他不要出去了,他會好好的,不會有事的。」
人群靜默了。
從剛剛開始,他們就一直避免去看老蒙利的情形,怕看了,便會心軟。可這時,眾人都不由自主地朝老蒙利看去,只見他的胸口劇烈的起伏著,額上都是汗水,可是,他還是像以往一樣,努力地露出讓人安心的笑容,手還似乎要比個OK的手勢似的。
不知道是誰第一個開始,默默地讓開了擋著大門的身體。
接著又是一個。
再一個。
所有的人都從門口讓開了,大門變得空蕩蕩的,最後,只剩下羅格一個人站在這里。他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默默地也讓開了。
「謝謝,謝謝大家。」
蒙利太太喜極而泣。
她實在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
原本,她已經作好失去蒙利的準備了。
她的心里原本怨恨著做了這樣決定的丈夫,怨恨著導致丈夫作下這種決定的以往親切友善的鎮民,這會兒,卻變成了說不出的感激。她現在才知道,丈夫是對的。是的,他總是如此,即使這麼多年沒有孩子,他也總是寬慰著她,他們兩個相守,不是更好嗎?如果不是這樣的蒙利,現在也不會是這樣的結果吧
她哭得不能自制,比起剛才哭得更加厲害。
只是剛才是由于傷心,現在卻是喜極而泣。
她知道,丈夫有救了。
外頭雖然也有不確知的危險,但最起碼,還有生機。再呆在里面,蒙利只怕是死定了。現在這個時候,他可是千萬不能犯病啊,戴維醫生可不在這里,沒有誰救得了蒙利。
簡此時也停止和艾德的斗嘴,將目光停到門口。
伯特、杰克手里的牌不知道什麼時候停下了,伯特拿出了一只雪茄,含在了嘴里,沒有點火,杰克卻是來到了琳娜和小蒂的身邊,對神情不安的琳娜安慰道。
「不會有事的。」
盡管,連杰克自己也不清楚。
琳娜感激地看了杰克一眼。
「謝謝。」
小蒂沒有叫杰克,卻朝他伸出了雙手,這還是她第一次主動要杰克抱,琳娜笑著將小蒂交給了杰克,杰克抱著女兒香軟的身體,輕撫著她的頭。琳娜卻擔心地看著本,雖然本已經全副武裝,可誰知道會不會出點什麼意外呢?
本沉聲命令道。
「開門吧」
一時,眾人屏住了呼吸,大廳里安靜到了極點,因此,不曉事的嬰兒的哭聲在這一刻特別響亮。這哭聲是出生的喜悅?亦或是即將逝去的悲號?
突然,有人歡喜地叫了起來。
「你們听?是不是雨停了?」
雨停了?
眾人凝神細听,果然,方才隱隱可聞的雷聲、雨聲都已經听不見了,真的停了嗎?眾人的心里伸起了希翼。
本走到了大門前,命人微微開啟了一條縫,朝外看去。
果然,不知道什麼時候,雨已經停了。
眾人忙著爭來吵去,卻連什麼時候雨停了也不知道。本拿了輻射測試儀,穿著嚴嚴實實地走了出去,並命令看守大門的人在他一出去之後,立刻關上大門,直到他通知他們可以開門了為止。
本緊張地看著測試儀上的數值不停地變動,最後在一個數字上停了下來。
他的臉上終于露出了笑容。
「可以出來了,安全」
消息傳到避難所內,歡聲雷動。
避難所的大門緩緩開啟,不過,人們還是按捺住急切的心情,讓科里和蒙利夫婦他們第一個出來了,然後,才瘋涌而出。他們出來的第一個反應,就是互相扶持著朝家里奔了過去。在經過這樣的一天之後,他們急需回到那個安全的保壘,互相安撫飽受驚嚇的心靈。
本則拿出對講機和比莉聯系著。
她那邊卻也是經過了一番驚心動魄,未婚媽媽柏莎竟然在這個時候要生孩子,這不真是要命嗎?不過,雖然經歷了一番波折,最後,也終于搞定了。一個新的生命在無名鎮降臨了,比莉的聲音有疲憊之後的喜悅。
「本,謝謝你,辛苦了。」
「比莉,你也是。」
兩個人沒有稱呼對方的職務,而是親切地呼喚著對方的名字,劫後重生,共同渡過了難關,讓人們的心貼得更近了。
琳娜是最後出來的,她是故意留在這時的。
此時,她默默地走到了本的身邊。
「沒事吧?」
本回過頭,露出了歉意的表情。
「對不起,剛才……」
琳娜搖了搖頭。
「什麼也不必說,我都知道。只要你沒事就好。」
琳娜的理解讓一直堅強著的本脆弱了起來,他嘆息一聲,將琳娜擁進了懷里,頭靠在她的胸前。
「好累。」
「回家吧,我放熱水給你洗澡。」
琳娜轉過頭,看著杰克。
「可以的話,小蒂今天能不能?」
杰克做了個OK的手勢,抱著小蒂,朝一邊等著他的簡、伯特他們走了過去,拍特拍了拍他的肩,簡則挽住了他的一邊胳膊。杰克有些不自在。
「搞什麼,放開我。」
「哈,臉紅了,杰克竟然臉紅了。」
簡好玩地叫了起來。
以前,她可一直沒有發現杰克竟然會因為這種事臉紅。實在是杰克本來就比簡他們年長很長一截,看起來像個成熟可靠的叔叔或老大哥,非常穩重可靠,沒有想到,他原來竟然對別人的關心這樣不好意思,實在是太有意思了。
伯特卻是從口袋里掏出了打火機,啪地一下點燃了,抽了一口,吐出了長長的煙圈,露出了享受的表情。
這,才是生活嘛
向晚晴他們也回了鎮上的家,洗了個熱水澡,舒舒服服的。除了向晚意老是用那種極傷心極傷心的眼神盯著向晚晴之外,基本上無啥大事。
不過,小麻煩倒是有就是。
電話仍然不通。
網絡仍然不通。
就是電視,也是一點兒信號也沒有。
這個時候睡覺的話,似乎有些太早了。不睡,似乎也沒有什麼事做。不過,這只是對向晚意這個一天到晚不是電視就是電腦的人而言,對向晚晴來說倒不是什麼太難過的事,她拿起了拖把,準備給客廳來個大掃除。向晚意則無聊地在沙發上打滾,過了許久,聲音沉沉地問向晚晴。
「你真的要嫁給他了?不管哥哥了?沒有你在的話,哥哥會餓死哦」
說起這個,向晚晴就不得不嘆氣了。
向晚意對家事奇懶無比,不管房間多麼髒亂,他都不會收拾一下。以前他三天兩頭出任務,很少呆在家里,向晚晴還不曾發覺。自從在這里住下來,過了一段時間,向晚晴進他的房間,發覺里面簡直是豬窩,衣服丟得到處都是,這就不說了。桌子上的灰塵,像幾年都沒有打掃似的,還有房間里的垃圾,也不知有幾天沒有丟了,都要發臭了。而向晚意,竟然還一臉若無其事的模樣,實在是讓人驚嘆。
從此之後,向晚意屋子里的清潔也納入了向晚晴的清潔範圍之中。
這個哥哥,根本就一點兒也不值得人信任。
向晚晴本不想理向晚意,這個問題,至從跟亞瑟分手之後,他已經問過無數遍了,向晚晴也說過無數回了,可是,他還是不死心。只不過,這次還打出了裝可憐的招數就是。向晚晴到底容易心軟,無法就這樣坐視不理。
她在向晚意身邊坐下,向晚意立即像個貓兒般偎了過來,靠在她的肩上。
「哥哥,我會跟亞瑟說,咱們三個住在一起,你看怎麼樣?」
向晚意的眼楮一亮。
「真的?」
向晚晴點了點頭,她本來是想等亞瑟答應了之後再跟向晚意說的,可到底還是沉不住氣,先說了。不過,她還是強調。
「如果亞瑟不同意的話,哥哥也不許鬧別扭。」
不管怎麼說,嫁人了還要帶著哥哥住,都有些過分。
她安慰著向晚意。
「反正住得也近,我會每天都回來看哥哥的。」
「真的每天?」
向晚意尋求保證。
向晚晴點了點頭。
反正她也不放心向晚意一個人在家,還不知他會把屋子整成個什麼樣子呢不回來看看怎麼行?
這下子,向晚意的心情好多了。
他一把奪過向晚晴手里的拖把,趕她。
「快走快走,明天都要結婚了的人,現在還拖什麼地?一天不拖,它也不會髒到哪里去的。趕快去睡覺,我要我的妹妹是全世界最漂亮的新娘。」
「沒事的,現在也睡不著。」
向晚晴笑站抵抗。
不過,向晚意卻硬將她推回了房里。
「睡不著也給我閉上眼楮睡。」
亞瑟這邊也是一片嘩然。
「好小子,真的要結婚了,恭喜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