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圓遇閏 正文 第二章

作者 ︰ 魔女ABC

第二天便是賽珠大會。因小葉子還得回鐘府,早飯都不曾吃便過橋往鎮上去了。與秦大姑用過早飯後,珍珠將昨夜做出的兩百個玫瑰酥餅整齊地碼在籃子里,又蓋了一層油紙,一層布。掃過院子,喂了雞。就要別了秦大姑往鎮上去。

秦大姑早起才知道小葉子和珍珠要做的小買賣,擔心珍珠年紀輕被人誆騙。趁著珍珠還沒有出門兒,再三囑咐道「一塊酥餅只要三文錢便可,若有生人讓你將餅送到家去。可千萬不能跟著去。」

珍珠迭聲應了下來。秦大姑仍舊不放心,收拾著要跟著珍珠一起去賣餅。珍珠知道姑姑的喜靜不喜鬧,每年的賽珠大會都是不出門的。寬心道「姑姑放心吧,如今我也大了。那些小伎倆騙不倒我的。」說完,珍珠挎著籃子過了小橋往鎮上去了。

珍珠家住在山腳,如今住的三間正房和兩邊兒的廂房是秦老爹和珍珠娘成親時建的,雖有些年頭了,好在打理得當,還十分新。雞窩上的谷倉水車和房子東南邊兒的幾畝的水田、房前一條小溪連著兩個緊挨著的水塘,是珍珠娘在珍珠還沒有出生前用自己的嫁妝錢請人建的。可惜珍珠出生後不久,珍珠娘便過世了。沒人知道這兩個水塘是用來做什麼。去年珍珠在塘里放了幾百尾不值錢的魚苗。因連著小溪,引用活水,無須打理,倒也便宜。

過了小橋,珍珠往西走了一刻鐘遠遠地邊見到了花妹家高高豎起來的酒幌子。時辰尚早。大人老爺們和鎮上的男丁都在珍珠娘娘廟里祭拜。酒肆里挽起衣袖的花妹正將一壇子一壇子自家釀的酒往外搬。見珍珠挎著籃子過來了,花妹放下手里的酒壇子,走出來道「珍珠妹子來了,快到屋里坐坐。」

見花妹如此熱誠,珍珠嚇得往後退了一步,道「還是不叨擾了。」說完低著頭快走了兩步進了鎮子。

花妹見珍珠快步走開了,癟了癟嘴兒轉身回去繼續搬酒壇子。櫃台後頭 里啪啦打著算盤的花嬸見狀走過來戳著花妹的腦門兒道「告訴過你多少次了,別往小姑娘跟前去。跟你攪合到一起,壞了名聲可怎麼辦。」

花妹听了更氣了,撥開花嬸的手道「她的名聲就比我好了?鎮子上可都傳開了,珍珠遲早是要到棺材板家做小的。」

「你這丫頭再敢胡說。」花嬸抬手就要打。

比鄰住著,花妹一直不服珍珠的好人緣。如今自己的親娘都偏向著珍珠。花妹心中的不滿更深了。推開花嬸道「珍珠有什麼好的,你們都向著她。」

花嬸語塞,花妹氣鼓鼓地進了後院。

再說珍珠一進鎮子便踫上了出門游玩的姚氏。與昨日一樣,姚氏強拉著珍珠勸她做妾。珍珠只听不語,腳下不覺快了許多。珠鎮是女子因為要做工,所以都是不裹腳的。一雙三寸金蓮的姚氏自然比不過珍珠的一雙天足。加上七姑八嬸攔著,珍珠很快便擺月兌了姚氏。眾人見平日里不多出門的珍珠挎著籃子,紛紛問其緣由。得知珍珠想要賣自己做的玫瑰酥餅,好心的莊嫂子將自己賣布鞋的攤子讓出了一小塊地方,讓珍珠撂地擺攤。眾人又擔心珍珠是頭一回出來做小買賣,不懂得其中的玄機。七嘴八舌地與珍珠說了好些生意經。珍珠仔細听了,並一一謝過。

今日是賽珠大會的頭一天,雖然幾天前鎮上便有不少珠商趕來,但並不很多。一個上午,珍珠只賣出去二十幾塊酥餅。一旁的莊嫂子也只賣出一雙鞋。

過了晌午,街上的行人更少,莊嫂子因還要回家給下學的兒子小文子做飯,早早地便收了攤。見珍珠也是生意慘淡,勸道「珍珠妹妹還是早些回去吧,你家又不缺這幾個錢。」珍珠見街面上的珠商都到茶樓酒肆里商談,也將籃子收了準備回家。

「不在家里陪著姑姑,跑出來胡玩兒些什麼?」

就在珍珠別了幾位嫂子,要往家去時,秦老爹一臉怒氣地到了珍珠跟前。

有些日子沒見到父親的珍珠,見老爹一臉的怒色。誤以為是自己出來賣酥餅,惹得老爹不高興了。低著頭不敢應聲,委屈的跟什麼似的。

秦老爹瞧見了,到嘴邊的話怎麼也吐不出來了。過了好一會方才道「你姑姑已經在橋邊兒等了你半天了,既然酥餅賣不出去,就回家去吧,咱們家又不缺你這幾文錢。」

珍珠也猜到自己出來賣酥餅,姑姑必定不放心。听老爹說姑姑站在橋邊兒等著自己,珍珠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秦大姑天生盲眼,雖然耳力驚人,對方圓幾十里都了若指掌,畢竟上了些年紀。稍有差池失足落水,那可不是好玩兒的。

「這就回去了。」珍珠低聲應道。因日未見老爹,珍珠又問道︰「爹也一同回去嗎?」。

「珠場里沒人照應,這幾天都不回去了。」秦老爹道。「沒事兒別往外跑,賽珠大會雖然熱鬧,可也是魚龍混雜。你也大了,許多話當爹的不說,自己心里也得有數。閑著無事,就跟姑姑學些女紅。姑娘早晚是要嫁人的。能賺錢有什麼用,針織女紅才是本分。」

珍珠雖然不服,可也不敢跟老爹爭辯。秦老爹則像是自說自話一般,絲毫沒有發覺珍珠的不滿。

多年來秦老爹醉心于養殖珍珠,對自己的女兒珍珠不聞不問。雖然有親爹,可珍珠卻像是孤女一樣被盲眼的姑姑養大。因此珍珠對自己的父親十分地拘謹,與秦大姑卻像是母女一般。

家中姑姑正等著自己,珍珠不敢多做停留,勸過老爹不要忘記每日按時用飯後,珍珠便往家去了。

花家酒肆前的熱鬧都不曾看一眼。還未到橋前,便見到橋頭立著一婦人。一身沉灰粗布衣裳,頭上挽著一個發髻,只用了塊布將頭發包裹起來。這便是秦大姑了。見了秦大姑,珍珠腳步更快了。蹬蹬蹬過了橋,到了秦大姑跟前道「姑姑我回來了。」

渾身都被山風吹得冰冷的秦大姑笑著拉著珍珠道「你爹帶回來了好東西,快跟姑姑回家去。」說著,說話間秦大姑高興地拉著珍珠往家去。

珍珠不解,道「什麼好東西?方才爹怎麼不曾說起?」

秦大姑道「看了你就知道。」二人說著話進了西廂房旁的廚房。秦大姑獻寶似的將珍珠指著地上洗衣服用的木盆道「你看里面的是什麼?」

生在珠鎮,長在珠鎮的珍珠自然認得木盆里盛著的蚌。不過這盆蚌可把珍珠嚇壞了,珠鎮是養珠的百年老鎮,祖宗留下來的規矩不少。其中最重要的兩條,一是女人不得私養珍珠。二是在珠場里做工的男丁家中不得養珠。此兩條規矩,如有逾越者,輕則打四十大板,重則攆其出鎮。

「爹弄這些蚌回來做什麼?」珍珠驚愕道。

秦大姑听了忙堵住珍珠的嘴,小聲道「你這丫頭小聲點兒,這些蚌都是你爹從鐘家夫人哪里借來的,過些日子還是要還回去的。」

這下子,珍珠愈加不明白了。秦大姑笑著道「傻丫頭,這些蚌是你爹借來教你養珍珠的。我估模著說你姚表姐到家里鬧了一遭,讓你那個被珍珠迷了心竅的爹開竅了,知道女兒大了要嫁人了。」

珍珠听了頓時臉上漲紅。嬌滴滴地道「姑姑說什麼呢。」

秦大姑笑著道「是個女子都得嫁人,難道你還要守著我這個瞎老婆子和你那個迷了心竅的老爹過一輩子?你爹就你這麼一個女兒,他那一身的本身不傳給你,難道要教給外人去?咱們家雖然不窮,但也不富裕。有了你爹的手藝做嫁妝,還愁將來沒有好日子過?」

這下子珍珠的臉徹底紅透了,放下手里的籃子,珍珠逃出了廚房。秦大姑听見了,走到廚房門口道。「別想偷懶,你爹吩咐你從這些蚌里挑出可以育珠的蚌。」

已經跑到院子的珍珠听秦大姑的話,站在原地躊躇了好一會,方才扭扭捏捏地回到廚房。

雖然秦老爹是養珠能手,可這麼多年來從未向珍珠傳授一點兒養珠的手段。面對木盆里幾十個蚌,珍珠兩眼一抹黑,秦大姑倒是知道些口訣,但卻從未親眼見過蚌,也幫不上忙。無計可施的情況下,珍珠憑著自己的感覺,從木盆里挑出十幾個大小均勻的蚌分到缸里。其余繼續養在木盆里。

一夜無事兒。轉天,各地珠商相繼趕到。比起前一日,珠街上的行人多了幾倍。再過一日便是賽珠大會的正日子,珠鎮里幾家大珠農推了應酬,專心準備。許多外來的珠商閑來無事,便在街上閑逛,希望可以從小戶珠農手里淘換到上等珍珠。

有了前一日的經驗,珍珠的膽子大了許多。只在正午半個時辰內便將酥餅賣了大半。過了晌午,街上行人越加多了起來,珍珠壯著膽子將酥餅的價錢從三文錢漲到四文、五文。竟然還有人爭著來買。一旁的莊嫂子見了趁著沒人的空擋與珍珠玩笑道「真沒想到珍珠妹子這麼會做生意。不過一天時間,幾百個銅錢進了腰包了。」

珍珠臉上心頭都樂開了花兒,眼看著小葉子的新衣裳就要到手了。珍珠賣起酥餅來更加地賣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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