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大姑的擔心不是多余了,沒過兩天,原本給小葉子送菜的菜農便不敢登門來了。眼看著客似雲來,自己卻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小葉子氣急了站著齊府門口大罵齊遠之卑鄙。珍珠將自家菜地里的菜全都挖了出來供給小葉子。好歹還能維持,同時小葉子開始到附近幾個鎮子尋找菜農。
多日不曾露面的姚氏見珍珠是徹底得罪了齊遠之。又中了小人的奸計。心想這下子那個黃毛丫頭該知道一個女人撐著一個家該多不容易了。美滋滋地帶著彩禮到了珍珠家,想要舊事從提,將珍珠接進自己府上做小。
不巧這日珍珠陪著小葉子去臨鎮找菜農去了。只有秦大姑一人在家。
姚氏領著三四個丫鬟進了小院,只見到秦大姑一人在做鞋。左右不見珍珠,笑呵呵地上前道「大姑連日來可好,多日未登門拜訪,都怪我太忙了。」
秦大姑一听來人是姚氏,認定了她又沒安好心。沒好氣兒道「珍珠出門辦事兒去了。她表姐還是明日再來吧。」
見自己還沒進院,秦大姑就下了逐客令。姚氏暗罵秦大姑老糊涂不明白事理。嘴上卻道「大姑這說的是什麼話。我那可憐的妹子攤上這倒霉事兒,我這個做姐姐的怎麼能不來瞧瞧。」說著姚氏掏出帕子欲落淚,又想到秦大姑是個瞎子。甩了甩帕子罷了。
「她表姐有心了。」秦大姑道。「可惜那起子小人不是我們家珍珠的對手,害不著。」
「這話怎麼說?」姚氏不解。「我可听說齊家大爺把方圓百里的魚苗都買了去。就算此時珍珠手里有銀子,也未必能買來。難道珍珠拿得出一百五十兩銀子賠給那于老板?」
秦大姑听到姚氏說齊家大爺將方圓百里內的魚苗都買了去。心里頓時笑開了花兒,至于姚氏以後說了些什麼,一概不管。
道「這就不勞姚夫人操心了。」
姚氏見她笑開了花兒,心里道「難道大姑瘋了不成?」又想她瘋了正好,珍珠沒了人給她撐腰,更容易進自己家門了。
「倘若沒有其他的事兒。姚夫人就行回吧。」秦大姑下逐客令道。
見此情景,姚氏趕緊地道「大姑莫急,正事兒我還沒說呢。」
「如果還是讓珍珠去做小的事兒,姚夫人就請回吧。我們家珍珠不做小,這事兒不能改。」秦大姑板著臉道。「姚夫人與齊夫人交情深厚,也該听說了前些日子我回絕齊府的親事兒。我們家珍珠不愁嫁。只看她想要嫁個什麼樣的人家。」
姚氏听了這番話,挪了挪身子,往秦大姑跟前湊了湊道「大姑說的倒也是實話,憑珍珠的模樣,就算送進皇宮里做個娘娘也綽綽有余了。可惜她沒這個命,大姑您也不想想。你們家除了這點房產,田地還有什麼?就算攀了高枝又能怎麼樣?只怕到時候連件像樣的嫁妝都拿不出來。白給人家笑話不說,萬一珍珠在婆家受了氣,娘家連個出頭的人都沒有。大姑您是沒嫁過人,不知道那滋味兒。」說道這里,姚氏竟然落下了眼淚。「珍珠是我姨家妹子,她若是到了我們家,我還會給她氣受不成?」
秦大姑不理會姚氏,任憑她怎麼說全當沒听見。
姚氏見狀給丫鬟遞了個眼色,幾個丫鬟將自己手里拿著的彩禮一股腦地堆在了秦大姑面前的桌兒上。
「大姑您模模。」姚氏拉著秦大姑的手去模眼前的彩禮。
「這里邊兒金的銀的玉的全都有,您老人家只要點頭兒,我立即再給您置辦一百畝地,。再買幾個丫鬟回來伺候您老人家。讓您老安享晚年。」
水車後頭看著小水坑的丁武隱約听到院子里好像有人再說話。擔心秦大姑一個人再踫上「有心之人」悄悄地靠在谷倉下邊的雞籠旁,側著身子听院子里的人在說些什麼。
秦大姑就勢將那些彩禮往遠處推了推,語重心長地道「珍珠她表姐您還是死心了吧,珠鎮里的女子,別說我們家珍珠這樣不愁找到婆家的,就算是模樣差點兒,人也笨拙些的,也沒有做妾的。」
「這自然也明白。」姚氏裝可憐,抹著眼淚跪在秦大姑跟前,拉著她的衣襟道「大姑也替我想想。萬一老爺賣來個厲害角色。進門就生了兒子,我的日子可就不好過了。大姑就當是可憐我吧。」
「可憐你,我也不能將珍珠往火坑里推。」秦大姑推開姚氏道。
被推坐在地上的姚氏見軟得不行,索性站起身來狠狠道「珍珠哪里好,不過是名聲好些。沒了好名聲,我看哪家還肯娶她。」丟下這句話,姚氏扭頭就往外走。一旁的丫鬟見了將彩禮一件件拿了,跟著也出了院子。
姚氏走後,秦大姑左思右想總覺得不對,忙起身叫丁武。躲著雞架後頭的丁武听得是一頭霧水。進秦大姑叫自己,趕緊從水車下轉過來,來到秦大姑跟前。
「大姑有什麼事兒?」
秦大姑急著道「快去幫姑姑把珍珠和小葉子接回來,那姚夫人恐要做出對珍珠不厲之事兒。」
丁武見慣了大世面,自然明白秦大姑話中含義。雖覺得她有些多慮了,但也沒有大意。出了院子,直奔鎮子上。
不料剛過花嬸家的酒肆,便遠遠地看到珍珠被幾個人圍著不得月兌身。見這般景象,丁武再不敢掉以輕心,加快腳步到了近前大聲喝了一句「你們這麼多人圍著位姑娘做什麼?」
已經被嚇得臉色慘白的珍珠見來人是丁武,趕緊跑過去躲到丁武身後低聲道「這幾個人都不是珠鎮上的。」
只想嚇嚇珍珠的幾個無賴見半路上殺出個逞英雄的。其中一個道「哪里冒出來一條狗,敢壞本大爺的好事?」話音剛落,一拳過來。珍珠被嚇得閉上了雙眼。只听「哎呦」一聲。待珍珠睜開雙眼時,方才那無賴已經摔倒在地上。
其余人等見自家兄弟挨了打,一擁而上。珍珠嚇得連後退了兩步,大喊「救命」。路過行商看見了,嚇得躲得遠遠的。
丁武是個有真本事的,根本沒有將眼前這五六個無賴放在眼里。可珍珠不知道,眼看著四五個人餓狼似的撲向丁武,嚇得連眼楮都不敢睜開了。這時,從鎮子里出來一位牽著馬的男子,見此情景,丟開韁繩來幫丁武。
那幾個無賴被兩個人打得落花流水,一溜煙逃了。被驚動的花嬸出來見打架的竟然是丁武,又見珍珠也在其中。趕緊過來,珍珠見了花嬸一下子撲了過去。有了年歲的花嬸見此景一下子明白過來。摟著珍珠安慰道「沒事兒了。」
丁武先看了珍珠除了驚嚇過度外無大礙,方才去謝幫自己的那位壯士。二人四目相對竟然笑了起來。
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壯士笑著對丁武道「一年不見,大哥怎麼連小弟都不認得了?」
見幫自己的人竟然是自己的好友吳金良,丁武笑著道「怎麼是你?真沒想到你我兄弟竟然在此地相見!」
吳錦良也很高興,道「大哥不在軍中,怎麼會在此地管這樣的閑事兒?」
提起過往,丁武嘆氣道「這事兒說起來話就長了,今日相聚是好事兒,不提也就罷了。」
丁武之事兒,吳錦良也听說了些。也嘆氣道「偏我今天有事兒得到臨鎮去一趟,明日傍晚我趕回來,在鎮上客棧里備下酒菜,咱們兄弟二人詳談一番。」
同樣不放心珍珠自己回家去的丁武听到吳金良這麼說,也正和了自己的意。二人相約第二天再聚。
一旁花嬸正安慰珍珠,丁武過來道「東家您還能走嗎?」。
緊張恐懼過後,渾身顫抖的珍珠點了點頭兒道「我沒事兒,這點兒事兒還嚇不倒我。」
丁武見她明明是害怕,卻嘴硬不承認。竟忍不住笑了出來。
別了花嬸,珍珠與丁武一前一後往家走。路上珍珠疑惑地問道「平日里你都不出門的,今天怎麼突然到鎮子上來了?」
走在前邊的丁武道「方才家里來了位夫人,說了許多奇怪的話,好像是跟「妾」有關。之後她跟大姑說了些狠話。大姑不放心,讓我來接你和小葉子。」
珍珠一听就知道來人是姚氏,心中不禁恨姚氏竟然做出這樣的事兒來。今天幸好是虛驚一場。果真出了什麼事兒,自己即便是做鬼也不會放過她。
丁武見東家不再開口,也不多言。一路上二人無話,回到家里。珍珠沒有隱瞞,將方才之事兒與秦大姑講了一遍。口里念叨著「阿彌陀佛」對珍珠道「往後再不許到鎮子上去了。有什麼事兒,姑姑去辦。你只在家里待著就行了。」
珍珠沒駁秦大姑,任著她怎麼說。丁武見秦大姑絮絮叨叨沒完沒了,打算悄悄地離去。
「丁大哥請等一下。」珍珠喊道。說完回房取了前些日子做好的衣裳出來。「這些日子多虧了您幫襯。我也沒什麼好東西可送的。天氣涼了,做了件衣裳。別嫌棄才好。」
「東家客氣了。」丁武道「我不過是盡了本分罷了。」
見丁武不肯接衣裳,珍珠又道「丁大哥快別客氣了。這衣裳就是給您做的。我留著也無用。家里沒人能穿的。」
丁武見東家一臉的哀傷,想必又思念起亡父。趕緊接了衣裳,道過謝後回自己家去了。
再說回到府里的姚氏,听說有人在街上調戲珍珠,結果被珍珠家的幫工打跑了。想起自己在秦大姑跟前講的那番話,唯恐秦大姑和珍珠誤會是自己所為。趕緊又回了珍珠家解釋。
珍珠也不理會,將姚氏推到門外,插上柴門。跳進黃河也洗不清的姚氏見此景,知道這下子珍珠是不會再听自己的話了。又想既然這樣不如破罐破摔。拿定了主意,姚氏沒有回府,徑自去了齊府,這回她不是來見齊夫人,而是齊鎮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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