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放心,齊家大爺的事兒,我已經想出解決的法子了。」珍珠打斷道。
「珍珠,你可不要大意了。」鐘夫人面帶笑容地上下打量著珍珠。「齊遠之現在已經走投無路了,不管多卑鄙無恥的招數他能使的出來。」
「我已經答應將爹爹留下來的筆記給他作為交換了。」珍珠看似輕描淡寫回答道。
鐘夫人驚得睜大眼楮盯著珍珠。珍珠繼續道「我不能讓近之為了去替齊遠之頂罪,也不想和姑姑背井離鄉,離開珠鎮。所以我答應交出爹爹的筆記,換平靜的日子。」
「珍珠在想想。」鐘夫人顯然有些慌了。「那可是你爹畢生的心血,難道就這樣拱手讓人了?」
「爹爹在世的時候不也常教珠農們養河蚌嗎」
鐘夫人越急,珍珠就越表現的交出筆記這件事兒是理所應當的。
「難道你忘了那日秦老爹的靈堂之上,齊鎮長是怎麼逼你交出筆記的?還有齊遠之三番兩次地奪蚌?」
「那也沒有辦法,爹爹過世後近之幫了我們家很多忙。」珍珠道。「我不能再眼睜睜地看著他替我去頂罪。現在他也開始經商了,要是頂下這個罪名,以後誰還敢跟他合伙做買賣。」
「那你也不能答應交出秦老爹的筆記」鐘夫人發怒道。
珍珠盯著鐘夫人不在開口了,她在等著看鐘夫人如何收場。二人對視一陣,鐘夫人語氣緩和道「珍珠你再好好想想,齊遠之是什麼人?他得了老爹的筆記一定會擴大珠廠,壓制小珠農。用不了幾年,整個珠鎮都會在他的掌控之下。你的法子確實能換來一時平靜日子,可時間長了,那些賠盡身家的珠農還不吃了你。」
「所以才要找個人制衡齊遠之。」珍珠立即道。「我這就回家將爹爹的筆記謄抄一份,明日送到府上了。如果夫人手里也有筆記,那就不怕齊遠之能掌控的珠鎮了。」
還要勸珍珠仔細想想的鐘夫人忽听珍珠也要給自己一份筆記,頓時沒了聲音。
「夫人會為了珠鎮大大小小幾百家珠農與齊遠之周旋對嗎?」。珍珠試探似得問道。
鐘夫人連著點頭兒道「那是自然,不過事關重大,我一個女流之輩,恐難當大任。」
珍珠笑道「夫人聰慧過人,又得人心,齊遠之不是夫人的對手才是。只有一件事兒,夫人萬萬不可將筆記之事兒透露出分毫。尤其是不能讓齊遠之知道,不然我和姑姑又沒好日子姑了。」
得了天大便宜的鐘夫人心想樹大招風,自己得了筆記,偷偷地養出上等珍珠來。再看齊遠之這個敗軍之將一臉喪氣的模樣。那豈不是人間樂事兒。于是點頭兒答應下了珍珠請求。
見鐘夫人這就上當了,珍珠不禁暗想,急功近利必有所失。齊遠之、鐘夫人都一樣。他們好似從未想過自己根本就沒有什麼《育珠筆記》。
別了鐘夫人,珍珠離開鐘府。經過賣文房四寶的小店兒買了筆墨紙硯返回到家中。
因看珍珠是個姑娘家,故意壓低魚價的買家已經離去。丁武正在收拾漁網,見東家回來了。丁武迎上前來道「東家,那一塘里的魚兒都賣了,得銀子十五兩,大姑已經收下了。」
珍珠見丁武指的是屋後的小珠塘。為了掩蓋自己在那塘里養了河蚌,珍珠使了幾個錢,放了些不值錢的魚苗。本是想年下送給鄉親的。
「丁大哥,那塘里的魚兒不值錢。」珍珠吃驚道。「別說十五兩,五兩銀子都不值。」
「他想十五兩銀子買兩百尾魚兒,我便成全他了。」丁武笑著答道。
珍珠會想起方才自己與那買魚人磨破了做嘴皮子,他也不肯將價錢太高,對著丁武卻用十五兩銀子買了一塘小爛魚。忽想起鐘夫人的話,自己真的要是成了親,齊遠之興許就不敢這麼欺負自己了。
丁武見東家手里拿著筆墨紙硯,道「齊家大爺又玩兒什麼花活兒了?」
珍珠遂將自己去見齊遠之和鐘夫人的經過與丁武講了一遍,最後問道「丁大哥您看我這一箭雙雕的法子怎麼樣?」
丁武仔細掂量一番,嘴角上翹道「東家為何不一箭三雕?」
不解其意的珍珠一臉疑惑地看著丁武。
當晚四人齊聚珍珠家堂屋,秦大姑坐在炕上听著四個年輕人謀劃著如何才能讓珍擺月兌齊遠之和鐘夫人的糾纏。听了珍珠的一箭雙雕的計策,又听了丁武一箭三雕的奇謀,齊近之忍不住撇嘴道「幸好我不是你們對手,要不然你們倆人聯手,還不是弄我個死無全尸。」
畢竟齊鎮長和齊遠之一個是近之的父親,一個是哥哥。珍珠道「要是覺得這麼做有些過火,近之你大可以說出來。」
「我可沒這個意思。」齊近之趕緊地道。「齊鎮長那都是小事兒,齊遠之我巴不得他倒霉呢。」
小葉子卻氣珍珠不該算計鐘夫人。直指珍珠的不是,齊近之替珍珠辯解道「小葉子難道你還不明白,鐘夫人才不是為了珍珠著想。她是看中了珍珠能養出上等珍珠的手藝。才回千方百計地要自己的什麼表兄迎娶珍珠。天知道那個閏兒到底是什麼來歷,弄不好連名字都是假的。為的就是能和「珠圓遇閏」對上。」
「我不許你詆毀夫人。」
听齊近之這麼說,小葉子氣得站起要走。一旁的珍珠趕緊拉住她道「小葉子你听我說,筆記雖然是我偽造的,可上邊兒養珍珠的辦法都是我從書里抄來的。換個方面想鐘家珠廠里那一竿子珠工都不懂得,書都不知道該看那些。我幫他們編一本《養珠筆記》讓他們依書養珠。說不定還真的成了呢。」
「可這畢竟是在欺騙夫人啊」小葉子眉頭緊鎖道。「我還從未做過這樣的事兒呢。」
「凡事都有頭一次。」齊近之見小葉子松口了,禁不住高興道。
「現在的問題是怎麼樣才能騙過齊遠之。」丁武正色道。「珠鎮養珍珠歷經百年,咱們這幾個人才知道多少。全照書抄也不行,稍有些經歷的珠工一看就能看穿。還有齊鎮長,我听說他也會養珠。」
「那咱們就給他們真的筆記。」一直沒有開口的秦大姑突然開口道。眾人皆將目光落在了秦大姑身上,珍珠起身來到姑姑身邊兒道「姑姑糊涂了不是,爹爹字都不認得幾個,哪里會寫什麼筆記。」
秦大姑笑著道「你爹他確實不認得幾個字,可他回畫啊還記得你小時候姑姑曾經跟你說過珍珠娘娘廟里的梁畫全是你爹畫上去的。」
「我就說老爹一定有筆記。」齊近之拍手兒道。
震驚至于,珍珠問道「姑姑既然有筆記,為什麼不早告訴我?」
秦大姑嘆氣道「你爹出事兒前曾回家來這事兒你該記得。興許是人到了臨走的時候都有預兆,他把筆記交給我,再三叮囑這是留給你的嫁妝。千萬不能讓外人奪了去。後來齊鎮長和齊家大爺陣仗你也瞧見了,姑姑要是告訴你世上真的有筆記,對著他們二人時你勢必會心虛。姑姑也是怕他們瞧出破綻來,所以才沒告訴你。」
「那大姑現在拿出來做什麼?」小葉子板起臉道「反正的小閏子的名聲也不好,大不了就讓他去頂罪。這筆記是老爹留給珍珠做嫁妝的。死也不能給了外人。」
見小葉子這樣就把自己給賣了,齊近之氣的比比劃劃就是不敢動小葉子。
「話不能這麼說。」秦大姑道。「自從珍珠他爹沒了,二爺沒少幫咱們家,再因為珍珠壞了名聲。大恩大德要我這把老骨頭如何報答。才剛你們在那里商量,我大概明白了,只要筆記交出去大家都安生,抄一份送他又如何。珍珠他爹在的時候不也常教珠農嗎。」
「大姑您該知道我幫珍珠並不是為了求什麼回報。」齊近之笑著道「何況當年要不是珍珠娘養我一冬,我早死在襁褓里了。更別提現在幫珍珠了。」
丁武見幾個人關系復雜,再多說下去不定又弄出多少往事兒來。提議道「不然這樣,咱們只給一半。一半真,一半假。就算假的那部分容易別人發現,至少有一半是真的。他們一定會被真的那部分吸引住。」
「這主意好。」小葉子拍手兒道。「還是丁大哥聰明,比起某人強多了。」說著還重重地拍了幾下丁武的肩膀。齊近之看著那叫一個不痛快。珍珠也轉過身去,小葉子渾然不覺,一只手搭在丁武的肩膀上質問道「小閏子你又犯什麼毛病?」
丁武趁機挪了挪身子,摔倒了小葉子的手。被了一下的小葉子站直了身子道「都什麼毛病?」
珍珠立即轉移話題道「還得麻煩近之幫忙謄抄一份。換了旁人,齊遠之恐怕會起疑。」
丁武自告奮勇道「給鐘夫人的那份我來抄。還請大姑拿半份筆記來。我們三個先到院子里去等著。」
齊近之也附和道「好了叫我們就可以了。」然後拉著還沒有完全反應過來的小葉子出堂屋。丁武緊跟著也出來了。秦大姑叫珍珠留下幫自己,還不忘夸一夸丁武懂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