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一切恢復平靜,珍珠坐起身子來問道「小葉子你沒事兒吧。」
小葉子「嗯」一聲算是回答了。
「咱們還得再試一次。」珍珠道。「這回你先上去掀去一些腐爛的落葉子。小葉子「啊啊啊」地表示反對。並且拿著珍珠的手去模自己的後背。珍珠明白了她的意思,道「你都在這陷阱里熬了一個下午了,哪里還有氣力抬起我來。還是你踩著我先上去,然後去叫人來救我。」
小葉子擺手,珍珠見她急了。道「那咱們就試試。」
于是二人換個位子,小葉子俯去,珍珠爬上她的後背,然後扶著陷阱壁慢慢地站起身,扒住陷阱的邊緣,用力地往上攀。小葉子則在陷阱底往上推。眼看珍珠就要上去了,小葉子卻因體力不支,身子一滑,踩著她身上的珍珠也跟著晃動了一下。就要摔倒說,突然被人一把拉住左右手,提到了地面上去。虛驚一場,珍珠捂住心口,接著地上火把的微光,見救自己的人是丁武。來不及道謝,指著陷阱道「小葉子也在里邊兒。」
來尋珍珠的丁武听說小葉子也在,對林子里大喊道「找到了小葉子。」又將地上的火把拾起來遞給珍珠道「東家照個光亮,我先去將小葉子推上來。」說完跳進了陷阱。
珍珠舉著火把趴在陷阱口上道「丁大哥,我的火把也在下邊兒。」
丁武沒有去尋火把,借著珍珠手上的光亮,將小葉子高高地舉起起來。珍珠伸手抓住小葉子往外拉。卻因不得要領,拉不動她。這時候齊近之趕來,幫著珍珠將小葉子抱出了陷阱,又搭把手將丁武拉了出來。
終于月兌險了的小葉子見齊近之,氣得抓起地上的爛樹葉打去道「你個死小閏子,跑哪兒去了。我叫了一個下午你也不來救我。」
鼓著一股勁兒的齊近之見小葉子平安無事,坐在地上喘著粗氣道「你還說,我進山就掉進了陷阱里。就在我前頭兒也不來救我。你知道我是怎麼從陷阱里爬出來的。全憑這雙手硬扒了兩個台階出來。」
珍珠哈哈大笑道「沒事兒就好,咱們得快些回去,此刻姑姑還不知道急成什麼樣子呢。」
陸續又有人來,見小葉子找著了。紛紛去知會其他人,大約半個時辰,山上又恢復了平靜。
丁武在前邊兒探路,珍珠和小葉子相互攙扶著跟在後邊兒,齊近之斷後。四人回到家中。只見小院兒里燈火通明,齊遠之和鐘夫人都有派人來。珍珠與小葉子一一謝過之後,眾人才離去。
三娘原還想與小葉子說上幾句話,可見她狼吞虎咽地吃著米飯的模樣,又壓了回去。安慰秦大姑幾句後起身離去了。
齊近之實在沒有氣力回到鎮上去,管珍珠要了一床鋪蓋,到丁武的住處將就了一宿。
隔天,小葉子一直睡到晌午才起來。見珍珠第一眼便是聲音沙啞地認錯兒。小葉子平安無事,珍珠就已經是謝天謝地了,那些無關緊要的事兒也就不在提了。端上飯菜給小葉子好好地補了一番。
再說齊近之也是睡到日上三竿才起來。才出小葉子家的小院兒,便有齊府小廝上來回話道「二爺,老爺吩咐您若是起了,就請回府一趟,有要事。」
齊近之懶懶地抻著懶腰道「他不是病了嗎?不好好地養病,叫我回去做什麼?我又不是郎中。」
小廝低頭兒勸道「二爺還是回去吧,才剛府里來了郎中,說老爺他恐怕要熬不過去了。」
齊近之聞听此言,趕緊與小廝回府去。
傍晚十分丁媒婆突然來到珍珠家,進門兒便道「恭喜秦大姑,賀喜秦大姑。」
正與珍珠納鞋底的秦大姑听來人是丁媒婆。道「你來定是為了提親的事兒,說吧,又給我們家珍珠覓個什麼樣的小子。」
丁媒婆笑道「都說你待小葉子好的跟親閨女似的,怎麼有還是還想得是自家姑娘啊這回我是替齊鎮長來像小葉子提親。這麼親事大姑該不會又回絕了吧。」
「說準了是小葉子,不是珍珠?」秦大姑道。端茶上來的珍珠也略顯得有些吃驚。齊鎮長竟然請了媒婆來替齊近之向小葉子提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難道齊鎮長被自己砸糊涂了?
「沒錯兒,千真萬確。」丁媒婆笑著道「臨鎮鎮長家千金的親事又吹了,听說那家小姐知道了二爺將自己押給了一個廚娘。鬧了起來,說什麼天下男人都死光了,也不嫁給二爺這樣沒骨氣的小子。這不齊鎮長又不好了,打算趕緊讓二爺成親,一來是沖沖喜,二來是想撐上個一年半載的,盼著小葉子能生個兒子出來,也瞧瞧孫子。」
「恐怕沒有這麼簡單吧?」秦大姑疑惑道。「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才被珍珠打了,小葉子也沒讓他吃好果子。才過了一日,他便要小葉子過去做兒媳婦。這變得也太快了。」
「你管他變不變的。」丁媒婆道「要緊的是小葉子能與二爺成親。他們如願,你和珍珠不也減些負擔。要不隔個三兩日就搜一次山。誰能受得了。高老爺不是收了小葉子做閨女嗎。我看他來歷必定不一般,有他給小葉子撐腰。小葉子還有什麼好怕的。」
秦大姑拿不準主意,問珍珠「你看如何?」
珍珠心中也有許多的疑團,尚不可解。但正如丁媒婆說的那樣,小葉子真的成親,到真的有幾個好處。第一是鐘夫人不能再利用小葉子威脅自己。第二小葉子成親後就是齊家的兒媳婦。齊遠之對付自己時,應該會對小葉子有所忌憚。壞處則是小葉子日後就在齊夫人的掌控之中了,現在齊夫人恨透了自己。珍珠怕她牽連到小葉子。
婆婆想對付媳婦有幾萬種辦法,小葉子脾氣又倔,嘴又直。難免與冒犯之處,齊府家規可不是擺設。
丁媒婆見珍珠才是能當家作主的人,賠笑臉兒道「到不必擔心齊鎮長和齊夫人會如何待小葉子,二爺不是已經辦出齊府了嗎。齊鎮長不過是想借成親沖喜而已。」
「嬸子若不急,就明日再來,小葉子無父無母,婚姻大事她得自己做主。」珍珠道「我與她商量一下,明日再回嬸子這門親到底結不結。」
珍珠如此地客氣,又有秦大姑這一層關系。丁媒婆也不能逼著珍珠答應。笑著道「既這麼著,明日我再來。珍珠你可得好好勸勸珍珠。她與齊家二爺從小就在一起。彼此之間的脾氣秉性都了如指掌。與其嫁個連面兒都沒見過的小子,還不如找個知根知底的。」
珍珠記下,送丁媒婆到門口。論理此事十拿九穩,小葉子卻十分棘手。丁媒婆知道她跟前自己是連話兒都說不上。臨走還囑咐珍珠一定要好生勸小葉子答應下這麼親事。
這也是珍珠心中所想,送走了丁媒婆。珍珠來到廂房門口,晌午起來吃了些飯後,小葉子又回房睡去了。
見小葉子並沒有被驚醒,珍珠又返回堂屋。秦大姑道「這門親事咱們答應,還是不答應?」
珍珠眉頭微蹙,沉默一陣才狠下心來道「答應,不管是不是什麼拳頭。這樣的機會咱們都不能錯過。只是小葉子哪里麻煩些,她必定不肯答應。看來咱們得多廢些口舌。」
齊鎮長讓丁媒婆替齊近之提親一事兒,頓時在珠鎮里炸開了鍋。眾人也同珍珠一樣議論齊鎮長是不是被珍珠打傻了。
海珠高听說此事兒,立即將齊近之叫到自己跟前,仔仔細細地問了一遍那日他回府時的情景。
也想不明白為什麼齊鎮長會同意自己娶小葉子的齊近之與海珠高對著趴在桌子上分析齊鎮長這麼做的目的。
親自端茶進來的三娘見他們二人果然是一個德行,放下茶水道「與其在這里毫無頭緒的細究因由,不如遂了齊鎮長的心願,迎娶小葉子過門兒。以後的事兒,以後再說。我就不信憑咱們這些人,就不是他的對手。」
「你說的倒還真的有幾分道理。」齊近之模著下巴道。
「可不是嗎,我們家夫人可是絕頂地聰明。可惜聰明過了頭兒,瘋了。」海珠高捋著胡須道。
「瘋了」齊近之瞪大雙眼道。
「可不是嗎?」。海珠高道。「你可得小心些,一個不小心得罪了她,殺了你她也不用償命。」
齊近之咽了口唾沫,站起身來道「我還有事兒,下樓去了。」
三娘急著道「你可別听我們家老爺胡說。他這人什麼都好,就是沒個正行。」
齊近之連連點頭兒退了出去。三娘見狀氣道「老爺你干嘛把實話與他說了。這下好了,再想說句話都難了。」
「那樣豈不是正好,免得你露出馬腳。」海珠高笑著道。
三娘卻氣道「齊鎮長和齊夫人都已經認出我來了,秦大姑也已經知道了。咱們何必再演戲。」
「咱們這戲演的再蹩腳也得演下去。」海珠高一副老謀深算的模樣道。
三娘見他那滑稽的模樣,禁不住笑出聲兒來,甩著帕子道「瞧你那模樣,難道還有我不知道的謀劃?說來听听,讓我也長長見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