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小葉子落入陷阱之後,她便老實了許多。整日躲在房里也不大出門。又因嗓子啞了說不出話來。珍珠家小院里一下子安靜下來,到讓珍珠和秦大姑不適起來。
珍珠怕她驚嚇過度真的再也講不出話來。請了鎮上了郎中來家里瞧,湯藥幾副也不見好轉,急得珍珠趕緊地去叫齊近之派人到州里請郎中來。
原只因自己總給珍珠平添煩惱,卻什麼都不能替她分擔而傷心的小葉子。見珍珠又為自己的嗓子奔走。心情更加陰郁,每餐吃的也少了,人也清減了。原本要商量的親事,珍珠也只能暫時放放了。
請了幾位郎中,湯藥吃了不少小葉子卻仍不見好轉,珍珠和秦大姑真的急了。商量帶著小葉子到外地去尋名醫去。
只想自己不出門不多說話就不會在闖禍的小葉子听後頓時急了,天大地大也沒個目的,尋一次名醫還不得把珍珠這麼多年積攢的家當全都折騰進去。這事兒她自然不依,可她的嗓子又沒好,又不會寫幾個字。一肚子的話倒不出來,記得她眼淚刷刷地往下淌。
珍珠和秦大姑擔心小葉子,見她這樣。沒有了平日的精明,趕著勸小葉子一定會醫好她的。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丁武看出小葉子比比劃劃的意思,解釋給珍珠听。小葉子連連點頭兒。丁武笑道「她這是不好意思給東家您添麻煩了。」
才急了一陣的珍珠苦笑道「好姐妹還計較這些?以前怎麼沒發現你是多心的人。現在反而為了這些小事胡思亂想。」
小葉子沒了方才自己的心思被丁武讀懂時的興奮,嫣然地下頭去。
珍珠也不忍再說她什麼。只得道「沒病最好,你「發病」這幾天可沒少耽誤我的事兒。明兒早起跟我去臨鎮買河蚌去。」
小葉子抬起偷來,睜著大眼楮,那表情好像是問大熱的天兒為什麼要買河蚌。
心情平和的珍珠道「自然是要養珍珠了。我計算過了,買蚌種珠不如自己從蚌苗開始養,多了還可以買河蚌賺錢。」
听了這話,小葉子從腰間的小荷包里掏出一文錢,指了指珍珠,又指了一下錢上的小方孔表示珍珠掉進錢眼兒里去了。
珍珠見了「噗嗤」笑出聲來道「我不掉錢眼里,哪有銀子給開客棧?」
小葉子听了不高興地撅起嘴巴,又要比劃海珠高太可惡,卻弄不明白。
珍珠道「客棧都被高老爺拆了,估計那二十兩銀子也要不回來了。我看你還是跟我一起養珍珠吧。好歹我能盯著你不賠銀子。」
秦大姑因瞧不見,急著問珍珠小葉子都說什麼了,珍珠一一解釋。秦大姑听後道「老天爺權當可憐我這瞎老婆子讓小葉子趕緊地能開口說話吧,不然再往後咱們娘倆對面兒坐著,我都不知道她要跟我說點啥。」
說道小葉子的嗓子,珍珠還真有些擔心。這幾天因小葉子的事兒,姑姑沒少操心,所以珍珠並沒有敢將小葉子的病情詳細地告訴秦大姑。
丁武見東家臉上又現愁容,安慰道「大姑放心,明日早起我到山上弄點野蜂蜜回來兌水給小葉子喝上幾天就好了。」
話雖是說給秦大姑的,卻是給珍珠听的。
珍珠暗暗地透了口氣,轉而道「既然這麼著,明日丁大哥弄回野蜂蜜,咱們就去臨鎮。」
隔天,丁武果然早起上山弄回來巴掌大一小瓷瓶的野蜂蜜。期待了一個晚上的小葉子見了十分失望。比比劃劃問丁武為什麼帶回來的不是整個蜂窩。
丁武數落她人心不足,珍珠則拿筷子沾了點兒蜂蜜往小葉子嘴上抹了一下。小葉子頓時覺得口中香甜無比。
珍珠道「小小秘方不知道要飛多遠才能采到這麼多的蜂蜜,你還不知足,還要連鍋端,就不怕蜜蜂來蜇你?」
葡萄架下坐著的秦大姑笑呵呵道「天色也不早了,趕緊去臨鎮,買了河蚌回來。晚了我可有要擔心了。」
珍珠笑著答應了一聲,將那瓶蜂蜜收了起來。與小葉子丁武到花嬸那里借了馬車,丁武趕車,珍珠和小葉子在車上編花籃。一路笑聲道了臨鎮。
今天正好是臨鎮趕集的日子。街上人來人往好不熱鬧。在家里憋屈了幾天的小葉子如同出了籠的鳥兒。一雙眼楮已經快不夠用了。珍珠見她看著什麼都好,卻不敢下車去。于是道「小葉子你先去集市瞧瞧有什麼新鮮玩意,挑好的買幾樣回去。看咱們能不能照著也做上幾個換錢。」
已經看直了的小葉子比劃著問珍珠難道不用自己幫忙抬河蚌?」
不過是想帶著小葉子出來散心的珍珠道「賣河蚌的人自然會幫忙抬的。我和丁大哥要先去買馬。必得經過狗市,你又不敢去。跟著我們做什麼。」
小葉子听說有狗,頓時嚇得豎起汗毛來。跳下車去指著街邊茶館門前,伸出一根手指頭。意思是告訴珍珠一個時辰後在此地回合。珍珠點了點頭兒,又囑咐小葉子當心些。與丁武趕著馬車往牛市去了。
原來那日珍珠拿定了主意要大張旗鼓地養河蚌,便想到了日後少不得用到車馬。總借花嬸的也不好。與姑姑商量請鎮上會相看馬兒,買一匹能駝車的馬兒。丁武听說請這樣的人還的花銀子,便自告奮勇地說自己也會相馬。方圓百里唯有這鎮子上有馬市,今日珍珠定要買回一匹。
一度被貶去做「弼馬溫」的丁武,相馬自然不在話下。逛了一圈,看中一匹棗紅大馬,問了價錢又看東家。珍珠覺得價碼有些高了,便上前與賣馬人商量價錢。丁武則抽身細細地又將那馬兒看了一遍。
最後珍珠以一兩六錢的價格買下了那匹馬兒。辦妥了所需要的契紙,給付了銀錢。買馬人掂量著手里的銀子道「沒見過你們這樣會做生意的,這筆買賣我又虧了。」珍珠抿嘴兒一笑。買馬人又道「那是你哥哥還是你家什麼親戚。眼光不錯,若要清閑,我到可以給他一份差事。」
珍珠一時語塞,原來很簡單的關系,她竟然不知道該怎麼說出口了。說是家里的幫工。按丁武平日對自己家的好兒,說出來珍珠都覺得不好听。丁武上前解圍道「這是我們東家。」
賣馬人听說丁武只是個幫工,更覺得虧得慌了。才剛看他相馬有些手段,擔心是一條道上的,根本沒敢把價碼抬高。他既然只是幫工,就未必會幫著他的東家。想到這里,買馬人拍著大腿道「虧了虧了,虧大發了。」
珍珠看買馬人那樣,心里頓時泛起一股子同情來。丁武卻道「你還虧?我看這馬兒你也是從人家哪里收來的。買時恐怕連五錢銀子你都沒給上,現在白賺了一兩,還在這里大喊虧了。我們東家每年賺糊口的銀子也不容易,你這麼說不白讓她看這難受嗎?」。
有些理虧的買馬人見丁武陰沉著臉,再不敢提一個「虧」字。
丁武將馬兒與拉車的馬兒栓在一起。與珍珠二人趕著馬車出了馬市到茶館接小葉子。因時辰未到,小葉子並不在約定的地點。珍珠算計時間還有富余,便道「咱們先去買蚌苗,回來也不遲。」
丁武應了一聲,往珍珠指明的人家去了。
再說小葉子進了集市,果然奔著新鮮玩意去了。珍珠除了養河蚌的手藝,便是女紅了。小葉子專盯著那些賣女紅的攤子。挑挑揀揀看了一圈,一件像樣的東西也沒看上。倒是將賣東西的姑娘得罪不少。轉眼逛了大半個集市,只買了些新鮮的糕點和三朵一百錢一個的紗堆的花兒。
走乏了,見街邊兒有買涼茶的小攤子。進去花了幾文錢要了一壺涼茶,吃著看這很漂亮,吃起來味道不怎麼樣的點心看這人來人往的集市。忽然听見鄰座兩個同樣歇腳兒的婦人提到「珍珠」二字,立即豎起了耳朵。
「我是姐姐,咱們干這事兒是不是太缺德了些。我可打听過了,那珍珠姑娘可是個不錯的人兒。爹爹沒了,只跟著姑姑過活。這樣的人兒給了張家小子不是白被糟蹋了嗎?」。
另一個手持團扇的婦人扇著肩膀兒道「我也不想干這缺德事兒,可那白花花的銀子實在是太誘人了。看了一眼我的手兒就收不回來了。那位財主說了,只要我將這樁親事說成了,他便給我這個數。」說著話兒伸出兩根手指。「還另出銀子給我做積福積壽的法式。」
小葉子偷瞄了一眼,說話的正是哪天來家里給珍珠提親的,又跟齊鎮長來搶親的王媒婆。要是在幾天前,小葉子听道這樣的話,一定氣得跳起來指著王媒婆破口大罵,甚至有可能將這個小小的涼茶攤子掀了。今時今日,小葉子卻沒那樣做。她盡可能地背過身子去,不讓王媒婆認出自己來。同時又豎起耳朵仔細听她與另一個婦人的對話。希望可以從她們二人對話當中听出幕後主使。可王媒婆小心的得很,就連與她閑聊的婦人,她都沒有吐露分毫。最後王媒婆道「明日我還得去珠鎮一趟,上次因為小葉子的事兒。與秦家鬧的不愉快,得補救補救才行。否則此事兒恐怕要不成了。還得見一見那財主,少不得我這張嘴皮子多說幾句好話兒了。」
小葉子暗暗將此事兒記在心上,打算明日在路上盯住王媒婆,到底要看看誰是幕後黑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