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四人行 卷二 康熙三十七年 第四十三章 草原之夜

作者 ︰ 安錢錢

露營的帳篷是以皇帝住的大帳為中心搭建起來的。黃幄有兩個,用作接見臣下的直徑約10米,用作起居室的直徑約8米,兩座帳篷間留有通道,中間掛著黃色麻布簾;兩座主帳外面環繞著皇室成員的帳篷,以及御用品貯藏間,四周用幕布和繩網圍著;四五米之外,是大臣們的帳篷,依照官階高下排列;南面有一座台子,是為號手、鼓手和樂師,以及其他象征王室尊嚴的旗幟設立的;百步開外,是侍衛及內務府官員們的帳篷;再外一圈是分營駐扎的士兵,營與營之間間隔十來丈的距離。

胤拉著青顏穿過這蔚為壯觀的帳篷海洋,向營地邊的小樹林走去。大臣、士兵管不著皇子皇女,是以並沒有人阻攔。

青顏道︰「怎的不喊上芙蕖一起?」

「喊她做什麼,又不干她的事。」

「咱們這樣私自跑出來,不大妥當吧,摔跤比賽也快開始了。」

胤不答話,但聞鞋底踩在秋天脆生生的落葉上,嚓嚓作響。太陽已經完全沒入了西邊的山巒之後,雲朵呈現出迷幻的紫紅色,樹林中已幾乎不能視物。青顏有些怕,扯扯胤的衣角道︰「九哥,別再往里面走了……」

胤蔑笑道︰「跟著小十三大半夜跑出去不怕,跟著我怎的就怕了?我還拉著你呢。」

青顏有些羞愧的垂下頭道︰「九哥你都知道了……」

「哼,你這丫頭做的什麼我不知道?」胤又好氣又無奈道,然後從腰帶間抽出彈弓遞給青顏︰「拿著,免得一會我手癢。」

青顏接過彈弓噗嗤一笑道︰「我真是假慈悲,白日里才殺了那麼多野兔子,現在又來這兒放生松鼠。」

「你們女孩家的心思就是這麼奇怪,我可懶得去琢磨,你愛怎樣我依著就是了。」胤說著將松鼠送進青顏懷里,青顏猶豫道︰「九哥,這里又黑又冷,將它放在這里,晚上會不會被野獸吃掉?」

「留在身邊你怕照養不好,放回山里你又怕它活不下去,既然左右橫豎都是死,你還為難些什麼呢?」

「也是……」青顏若有所思道︰「九哥,若一邊是錦衣玉食,但處處受人限制;一邊是山野荒林,但可以隨心所欲,你選哪一個?」

「你怎麼總是問我這些奇怪的問題呢?」胤稍稍想了想回答道︰「嗯……前者吧。」

「為什麼呢?」

「草寇的自由有何意思?再說草寇又何來的自由?你想好了沒有,放是不放?」

「不放了,既是九哥送的,我便留著吧。咱們快回去吧,不然要被發現了。」

胤樂道︰「咱們若就這麼回去了,有人就該被發現了。」

「啊?」青顏一頭霧水,胤也不解釋,從她手中拿回彈弓,朝著西邊打了三五粒石子,不多時,便听到西邊傳來窸窸窣窣的腳步聲,

來人用蒙語探問道︰「這麼晚了,安達是來打山雉的麼?」

青顏听到這聲音,差點暈死過去。胤笑罵道︰「對什麼暗號,快點出來吧。再不走,該被熊叼走了。」

待來人走近,果然不出所料,正是策凌和趙奕琪!青顏只覺一頭漿糊,這兩個家伙實在膽大透頂了!

奕琪不太自然的赧然一笑道︰「九哥居然把溫琳妹妹也帶來了。」

「不帶她來,怎麼帶你回去?」

策凌伸長脖子望了望營地的方向道︰「快走吧,篝火都已經升起來了。」

「哼,你還知道急?為了接應你,小爺我踩了一腳爛泥!」

策凌口拙,只覺愧疚感激交加,一時不知怎麼回答才好,奕琪見狀趕忙道︰「回去自當還九哥金履玉靴。」

胤冷哼著瞥了她一眼,趾高氣昂的往前走了。

一路上,青顏滿心忐忑,奕琪和策凌這樣子私會,實在是不妥至極,可又不知怎樣開口才好。掙扎良久,青顏還是忍不住低聲提醒道︰」Lily,I-think-i’d-better-keep-him-at-adistance.」(注︰莉莉,我覺得這樣子不合適,你最好和他保持距離。莉莉是奕琪的英文名。)

不想奕琪卻冷冷回道︰「In-Tang-and-In-Siyang-are-your-brothers,You’d-better-keep-them-at-a-distance.」(注︰胤和胤祥是你哥哥,你最好和他們保持距離。)

青顏想不到她竟會說出這樣的話來,半張了嘴呆立在原地。奕琪往前走了幾步,也覺自己方才的話說得難听了,抱歉道︰」Sorry.I’m-just-nks-for-your-reminding.」(注︰抱歉,我只是有些不安,感謝你的提醒。)

待回到營地,青顏和奕琪先出現在篝火邊,胤和策凌隨後入座。男女賓各坐一邊,並無人注意到他們的一前一後到來。

康熙皇帝親自收拾白日里獵到的鹿肝,並分給諸嬪妃、眾子女。熊熊火光映在每個人的臉上,原野家宴一派和樂融融。酒宴開始一刻鐘

後,摔跤手來到了場子中央,今天比賽的優勝者能得到十三阿哥獵獲的虎皮。

青顏方咽下皇父賜的鹿肝,芙蕖便奉上一杯韃靼茶道︰「九阿哥讓奴婢提醒主子少吃些烤肉,這東西燥火,難消食。」

青顏拉了芙蕖坐在身後道︰「出來這一趟你可還習慣?」

「能侍奉九阿哥和主子您,奴婢怎會不習慣。」

說話間,青顏注意到奕琪不時的望向男賓那方,那邊也有一雙目光瞬也不瞬的看著這邊,而一旁的六公主什麼都不知道,正專注的觀看著場上的比賽。

摔跤不單是力氣的較量,更是智慧的比拼。公主們不懂門道,只是看個熱鬧,對面的皇子們熱烈的討論著、分析著、比劃著,如同現代足球愛好者一般。

頭幾場都是以絕對懸殊速戰速決,最後一場久久相持不下。一次比賽讓觀眾們把大快人心和扣人心弦都嘗了,甚是盡興。待好不容易決出勝負,康熙命胤祥親自將戰利品頒給了優勝者。

冷風一吹,大家的酒勁都竄上頭來,便有自京城隨行的蒙古親貴乘興唱起塞外歌謠來,康熙領頭打起拍子。興到高處,康熙命人取來口弦,即興吹奏起來。

康熙在音樂方面有著很濃厚的興趣和天賦,只因政務繁忙,少有時間擺弄。待他奏完,便有蒙古親貴回獻馬頭琴一曲。輪到皇室這邊,康熙指了青顏介紹道︰「朕的這個女兒甚通音律。」

青顏為應景,彈起了雅托噶(蒙古箏),並請夏添吹短笛相伴,胤自告奮勇用沙錘打拍子,又拉了策凌唱歌,于是奕琪也順水加入了伴舞。

雅托克不同于古箏之處在于,它不是置在架子上彈奏,而是放在膝上;雁柱並非排成一列,而是近似「八」字形的兩行。可惜這種樂器如今已瀕臨失傳。

輕快的雅托克,與短笛悠揚高亢的音色十分合襯,青顏和夏添通過眼神交流,配合得十分默契,加上沙錘的烘托,在草原的夜晚交匯出美妙的樂曲。策凌歌技一般,但佔著渾厚的嗓音和十足的中氣,很有塞外粗狂奔放的情調。奕琪自小跟隨太後長大,蒙古舞蹈自不在話下。

一群年輕人又彈又跳,好不熱鬧,直表演了五六曲才意猶未盡的歇了。青顏深刻的感受到秦緋所說的高興得幾乎要跳起來。

康熙看著年輕朝氣的兒女們,無比的舒心快意,賜了許多珍貴的東西。五人謝恩畢,康熙忽然想起道︰「胤祥年紀也不小了,身邊還沒有人吧,讓你母妃從宮中挑幾個宮女子給你罷。」

夏添和青顏聞言笑容頓時僵在了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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