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謁過諸祖陵以及三位國初功臣的陵墓後,東巡隊伍繼續向蒙古進發,第一站是喀拉沁端靜公主府。
喀拉沁位于今內蒙古自治區東南部,與遼寧省、河北省相毗鄰,明時為喀拉沁蒙古部,于天聰年間(皇太極時代)歸附後金。端靜公主府雖位于塞外,卻一點也不比京中的遜色,這是作為皇帝的父親能給予遠嫁女兒僅有的關照。
端靜公主靜琳是康熙皇帝的第五個女兒,齒序為三公主。她這一年不過二十四歲的年紀,卻已浸染上了滄桑的味道。得蒙皇父帶著家人們前來探望,靜琳歡喜萬分,平時一向寡言的她話也不覺多了起來。
青顏還依稀記得康熙三十年,她出嫁前賞花那日的情形。靜琳是青顏穿越後第一個目睹出嫁的姐姐,一轉眼她已嫁作人婦七年了。雖然外嫁公主每年都能回京省親,但姐妹倆並不熟絡。此次相見靜琳像所有貼心的姐姐那樣,噓寒問暖,執手相談,姐妹間忽然變得親密起來。
後人通過只言片語的歷史資料,推測端靜公主婚後生活很不幸福。丈夫噶爾臧為人暴戾婬1逸,對清廷的態度飄忽不定;而她生母地位底下,又不得皇父寵愛,孤身在外,無依無靠,甚至有學者推測她最後死于丈夫之手。
不過這些都純屬他人揣測。三公主或有不順意,但絕無不滿。如今又迎來了皇父親自探望的榮耀,愈發心滿意足。
接下來就該輪到五公主憲琳了。雖然她現在還沒有被拴婚,不過估模也逃不出和親的命運。靜琳給妹妹們講述了許多從公主角度看到的塞外,算是給妹妹們備個課。
青顏听後甚有感觸,奕琪則是空有感慨。不想遠嫁的被遠嫁,想嫁的卻又嫁不成,真是讓人禁不住懷疑穿越是命運開的一個不懷好意的玩笑。
三公主走後,奕琪便拉了青顏避到一邊道︰「秦緋說歷史可以改變的是吧?」
「嗯,她是說過這話,不過……」
「不過什麼?」奕琪緊張的連忙追問道。
「不過她也就許個美好的願景,她又不是時空管理員,哪里知道能不能改呢?」
「不管能不能,都要試一試。」
「試什麼?」
「純琳比我小兩歲,汗阿瑪要拴婚也該先拴給我對吧?」
「理論上是這樣,不過也不一定,得看情況了。」
「我的好青顏,你別總是‘不過不過’的好不好?我現在很需要你給打氣呀。汗阿瑪將策凌選作六額駙那是隨機事件,他也可以是五額駙的不是?如果讓策凌挑明了向我求婚,就不會發生亂點鴛鴦譜的事兒了,你說是不是?」
「呃……」
「我的姑女乃女乃喲,知道你善于分析,可你千萬別跟我潑冷水。」奕琪雙手合十哀求道︰「你說這事是行得通、行得通還是行得通呢?」
青顏好笑道︰「既然策凌已經答應了向你提親,那試一試也無妨。只是有一點,一定要說明了求的是五公主,以防說得太籠統出岔子。」
奕琪曲了腿靠到青顏肩膀上嗲聲道︰「青顏最好最聰明了。」
六公主純琳見兩人躲在牆角小聲嘀咕著,一會緊張一會釋然的,好奇道︰「你們倆在說什麼好玩的呢?也說出來給我听听。」
奕琪搪塞道︰「沒什麼,不過商量下一會吃飯穿什麼衣服。」
純琳不解道︰「誒,吃晚飯穿什麼衣服還要商量的麼?怪不得我母妃說你們幾個秘密多。」
奕琪警惕道︰「你母妃說我們幾個秘密多?‘我們幾個’指哪幾個?」
純琳眨巴著眼楮老實答道︰「你、溫琳妹妹、十三弟、十四弟,還有八阿沙。」
奕琪和青顏的心「嘎登」猛抖了一下,頓了兩秒,奕琪干笑道︰「我們能有什麼秘密,不過是兄妹間說些梯己話罷了。你要願意,大可以跟我們一起。」
純琳激動道︰「真的嗎?好呀,我一直都想跟你們一快玩兒呢。」
奕琪將純琳拉到身旁道︰「自然是真的,大家都是兄妹嘛。一會我和溫琳妹妹都穿月白色的衣服,你也一起吧。」
純琳拍手喜道︰「好啊好啊,咱們三姐妹都穿月白色的衣服。」
晚飯時三位公主穿著月白色的滿族袍子聯袂登場,很是驚艷。姐妹三人坐在一起有說有笑,很是親熱。青顏隱約記起第一次真正的接觸到奕琪,正是同純琳她們在一起玩神仙棋,恍惚又找到了「小時候」的感覺。
接下來的日子,三姐妹形影不離,于是青顏也就沒功夫去想那些不屬于此時代的事情,她只有一個身份,那就是康熙朝八公主。
從喀拉沁出來,東巡隊伍又向科爾沁進發。途中駐蹕處距離埋葬太後父母的發庫山只有二百里地,康熙特諭內大臣索額圖擇潔地,設台讓太後遙祭。
那幾日太後的情緒都很低落。她很小的時候便離開父母,遠嫁京師,之後再沒有自由快樂過。如今雖身居高位,卻已是子欲養而親不待,怎能不傷懷?
抵達端敏公主府這日夜里,純琳沒有像以往一樣過來和奕琪、青顏一道打發時間。奕琪終于得將憋在心中良久的話吐出來︰「我母妃的孩子克養母這些舌根,果然都是純琳她額捏嚼出來的,早就發覺通貴人不是個好東西了。」
「能在這皇宮里生存下來的,誰都不是省油的燈,倒是難得還有純琳這麼簡單真誠的人了。」
奕琪切齒道︰「哼,你不知道我母妃吃了她額捏多少虧!小小一個貴人,膝下無子,還整天興風作浪的,甚是可惡!」
「我母妃又何嘗沒被通貴人編排過。只是純琳是純琳,她額捏是她額捏,姐姐沒必要遷怒于她。」
奕琪轉怒為笑道︰「我哪有遷怒于她,這段時間我不是和她處得挺好的麼,現在不過是發發牢騷罷了。這麼好的姑娘,怎麼偏偏有那麼一個壞心眼的娘呢?」
青顏默默望著奕琪,她隱約覺得,這段日子奕琪和純琳的相處,套話的成分多過姐妹間的親熱。作為太後親自撫養長大,母妃又是如今宮中位份最高的妃子,胞兄還是下一任皇帝,奕琪心底深處多少都有些優越感,特別是與洛琳、純琳在一起的時候。不知她對自己是否也有高人一頭的感覺。
青顏試探道︰「那姐姐想如何呢?」
「不想如何,我能如何?其實我偶爾會覺得滿對不起她的,搶了原本該屬于她的夫婿。」奕琪不以為然的呵呵一笑,儼然一副勝利者的姿態︰「策凌的母親今晚去向太後瑪瑪提親事了。」
青顏驚道︰「什麼?今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