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四人行 卷三 康熙三十八年 第八十八章 漸明

作者 ︰ 安錢錢

大阿哥一狀沒將三阿哥告倒,反而激起了胤祉的反擊。內務府那邊不審還好,一審卻有隨侍舉報,說在揚州時十三阿哥去湖廣會所見了從湖廣來的人,其中有一個年紀在而立上下的男人,幾個人見面後又是欣喜又是傷懷的相對哭泣,說什麼骨肉分離,終于得見,之後便進了屋里密談,說的什麼就不知道了。

張雅氏是湖廣人,流言說她在家鄉時有私定終身的情郎,隨侍舉報的這些話,無異于一把直捅她心窩的利刃。秦緋得知後嚇得直跳起來,快步在房中踱了十幾圈,然後一咬牙,一橫心對胤道︰「你們幫胤祥她母妃翻案就是卡在了我這里,反正如今我也是待罪之人,干脆將這些事一並認了,只說我騙十三阿哥他不是皇上親生,又找了一幫湖廣草民誆他出去認親,只是要連累你了。」

胤怔怔望著秦緋,眼中逐漸泛起一層水霧,默然半宿,才哽咽著發出低啞的聲音︰「緋緋,你為了十三弟,竟不惜……」

秦緋听他是誤會了,急躁得步子都沒了章法,腦子里七零八亂的思忖片刻,猛然剎住步子,直視胤鄭重道︰「其實,我和十三弟在進宮之前就已經認識了。」

「這我知道。我第一次單獨見你,便是他引見的。」

秦緋本打算將穿越真相和盤托出,胤此言倒是提醒了她,她一清嗓子略微鎮定道︰「是啊,我們自小便認識,也算是一起長大的,所以能說的話多些。」

「你說他母妃是被冤枉的,那他為何會給你寫那些話?」

「遭奸人蒙騙!」秦緋一直想不出該如何解釋才好,和胤的這番對話讓她徹底通透了,抱臂頷首道︰「嗯,咱們把這奸人找出來便好了……明天把大福金請來,我有事托她。」

次日,八貝勒府里,大福金听了秦緋一番闡述後擰眉道︰「即便和貴人真同永壽宮有勾結,咱們怕也不合適把她推出去。」

「我哪里是要推她出去頂罪?小小一個貴人,這麼大的罪她也頂不起。我的意思不過是讓她當個污點證人,把永壽宮干的好事揭出來罷了。」

大福金沉吟良久方道︰「這是一招險棋啊,弄不好整個延禧宮都會被扯進去。這事本同咱們無關,偏你們都心熱仗義,為著幫儲秀宮妃洗清,把自個兒也連累進去了。內務府那邊審不出所以然來,你大哥已經被訓斥好幾回了,哎……咱們還是不要再攪和了吧。」

秦緋將手捂在大福金手背上道︰「哪里是我們自己攪進去,分明是被牽涉進去的。永壽宮的炮口雖對著儲秀宮,但炮彈星子也濺到咱們了不是?大哥好意揭示真相,卻被當成誣告,咱們不為別人,也得幫他洗冤吶。」

大福金又細細思量了一番,事已至此,不想摻和已是不行了,也只能對抗到底。于是妯娌兩個商議起了如何讓和貴人當這個污點證人。秦緋問︰「既然四貝勒也是向著我們這邊的,阿沙你說要不要拉上永和宮一起?」

大福金詫異道︰「你不知道麼?」

秦緋亦詫異道︰「知道什麼?」

「德妃已經承認了張雅氏在宮外確有心上人之事,否則她怎能撩得如此干淨?皇父又怎會如此確信不疑?若她沒幫榮妃出力,十四阿哥又怎會被隱而不揭?」

秦緋將手中的油炸餑餑捏得粉碎,狠聲道︰「好家伙,皇父怎的沒治她個隱匿實情之罪?」

「這是張雅氏還未蒙聖眷前與德妃聊的私房話,德妃只當他們進了宮便斷了,拿到皇父面前告反倒像是嫉妒挑撥。我還以為宮里的動向你比我清楚呢,前日內務府派人查抄八公主住處的事你可听說了?」

「查抄八公主住處!」秦緋驚異得下巴都快掉了,大福金滿解釋道︰「是我說得過了,也談不上查抄,就是派人到八公主哪兒找罪證。伺候公主的丫鬟們又不認字,即便八公主真寫了什麼違逆的東西,誰又能知道呢?這種事,怕也只有同溫琳親厚的人才知情了。」

秦緋不容置信道︰「阿沙是說五公主泄的密?」大福金則笑而不語,悠閑的啜著茶。奕琪突然翻臉,且無論如何也說不和,秦緋一直百思不得其解,眼見大福金知道的內情多,便打听道︰「她這是為的什麼?」

「娘告娘,女告女,還不都為了一個目的?」

大福金說得爽快,秦緋听著卻是說不出的沉重。做了七八年的閨蜜,怎的一朝遇風浪,說翻臉就翻臉呢?

半夜里,停歇數日的秋雨,夾帶著雷電,瓢潑而下。夏添如今與世隔絕,只有胤禛和胤不時打發人來報個信,俱是寬人心的撫慰。紫禁城下鑰前夏添得到消息,說敬事房的檔案重新查過了,張雅氏進宮後三個月才懷的孕,清白無疑。先前謊報查檔結果的執事太監已經被斬首。

若是不知道結果,夏添或許也會覺得即將雲開月明,可既是知道了,也就不會抱有任何希冀。

一場秋雨一場涼,夏添躺在床上毫無睡意,跨過凌晨,便是二十五號了,記載里張雅氏薨逝的日子……夏添很想捎些安慰給青顏,可如今別說是信箋,就是一張白紙他也斷不敢再送。自事出後,夏添沒有再動過筆墨,那些都是太危險的物什。

夏添披衣起身踱到書桌前,桌上還攤著他近來反復閱讀的《公羊傳》。倒不是書中闡述的「大一統」思想對他多麼有觸動,只是學這本書時,正值他對青顏夢碎之季,他雖按照康熙的規定,每篇課文誦讀一百二十遍,卻沒能背下。康熙檢查學業時,便被嚴厲的訓斥了一頓。張雅氏知道後,語重心長的對他說︰「課文生澀,讀一百二十遍記不住,就讀一千二百遍,若還是記不住,便讀一萬兩千便,直到記牢為止。」

此番教誨,對夏添深有啟發。用現代語言總結,就是用結果說話。背書這件事按常規讀一百二十遍就能記牢,但並不等于讀一百二十遍即可,關鍵在于有沒有記住。若是沒有,就應該增加努力。夏添摩挲著著書上的指甲劃痕,那是張雅氏監督他背書時留下的記號。當年記不住的地方,如今都已爛熟于心,只是以後再沒有監督他的人了。思及至此,大滴的眼淚已是掉了下來,夏添抹干臉頰,生怕污了書本。

青顏抱膝坐在床上,听著屋外雷雨大作,只希望夜一直這麼延續下去,那樣噩耗就永遠不會傳來。回想這七年半來與母妃相處的點點滴滴,膝上的錦被不知不覺中,便已濕了一大片。

外面的雨下得酣暢,青顏目中的淚也落得淋灕,漸漸的,心便沒有那麼痛了。這時,忽然听得院內一陣雜亂,不多時,伺候的丫鬟便來傳話說皇上召見八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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