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有求于人,小蝶壓下心中怒火接了電話︰「你好葉總。」
葉問天充溢著誘人魔力的男中音從听筒里傳出︰「抱歉蝶總,讓你白等了,我去不了了。」
小蝶還以為他要說晚到一會兒,原來根本就是放她的鴿子,頓時怒火中燒。她雖然是一介貧民,但她自從來到曄城,傲視一切權貴,當年她還是個一無所有的七歲小女孩時,就不曾懼怕儲雁琪等一干飛揚跋扈的女太保,模打滾爬混到今天,從一無所有,到有了自己的站住腳跟的事業,她更加無所畏懼。一股陰冷從她口中傳出︰「葉總,你很會兒折騰啊,好,很好。」
葉問天訕笑了一下道︰「我知道我錯了,但我真的要失約了,如果你有急事必須在今天說,可以到醫院來找我。」
「醫院?」小蝶遲疑了一下,他在醫院干什麼?
「曄城靜海醫院,外科707。」
「好吧,我一會兒到。」小蝶壓下一切憤怒和猜忌,決定去醫院一趟,看看這家伙究竟在耍什麼花招。
這一次,她沒有費事搭公交車,身形一晃,消失在原地,眨眼之間出現在曄城靜海醫院附近。
進了醫院大樓,找到外科直奔707,推開房門,小蝶愣住了。
躺在病床上的葉問天正沖著她笑,他頭上、手上、腿上多出纏著繃帶,顯然,剛剛處理過傷口。
「你……你怎麼會這樣?」一切顯然出乎她的預料。
他卻毫不在意地一笑道︰「我是醫院的常客,隔三差五就會來這麼一次,這次還是輕的,都是些小傷。」
再強悍的女人,內心深處總會一個柔軟的地方,小蝶心軟了,剛才的憤怒怨恨已經一絲不剩。她走過去,在他床邊坐下,用女人特有的關切目光看著他︰「你怎麼會弄成這樣?」
「你打電話說要請我吃飯,我當時不在曄城,為了不辜負你的心意,便開車趕回,路上一不小心把車撞爛,就成這樣了。」他漫不經心地語氣,似乎受傷的不是他,而是不相干的人。
果然是開車受傷,小蝶想起他連安全帶都不系一起步就是狂風般的車速,心中糾結,這個男人太讓人費解,他的行為近乎暴躁的自虐,他杯不離手嬉笑人生,烈酒穿腸,從不想後果。以他的身份和地位,何必如此呢?
「你開車慢一點不行嗎?那麼快,當然容易出事了。」小蝶悠悠然道。
葉問天無所謂地笑笑︰「慢不下來,腳一觸到油門就管不住自己一踩到底。」
「你以後還是別自己開車了,找個司機吧。」小蝶撇撇嘴,這人處事近乎瘋狂。
葉問天略一沉吟︰「找個司機,嗯,這主意不錯,就是很麻煩,做什麼都要帶著司機。」
「總比你這麼英年早逝了不麻煩。」小蝶覺得此人實在無可救藥。
葉問天听到她說「英年早逝」,頓時開懷大笑︰「如此看來,葉某還算是英年,好,沖你這句話,我一會兒就找個司機。」
「你總算開竅了。」一個與葉問天的聲音有些相似,但明顯明朗柔和的聲音從門口傳來。
小蝶忙回頭,只見葉問海提著一只盒子進來。此時的葉問海已經長成一個俊美的青年,頭發也不似五年前小蝶初次見他是那麼長,剪短了許多。臉還是那麼清朗明快,如卡通里的美少年。兄弟兩個外表六七分相似,但是氣質卻是大不相同,葉問天給人的感覺太過陰森,弟弟要溫和明快一些。
葉問海沖小蝶點點頭,算是打過招呼,然後走到哥哥床邊,將小桌打開放在哥哥床上,一一取出盒子里的飯菜。
小蝶幫他一起把飯菜擺上,飯菜以北方口味居多,一盤小饅頭很醒目。
葉問天對兩人說︰「你們兩坐下陪我一起吃吧,一個為了幫我處理後事,一個被我放了鴿子,都還沒吃飯。來一起吃。」
葉問海將一雙筷子送到小蝶手上,小蝶也不推辭接過來,坐在床邊,面朝葉問天,葉問海坐在另一邊,面朝哥哥,三人形成品字形。
小蝶很少吃北方的飯菜和面點,葉氏兄弟卻鐘愛面食。
「你們是北方人嗎?」。她邊吃邊問。
「是啊,我們是北方蠻夷之人。」葉問天答道。
面對這個答案,葉問海都沒忍住笑了一下。其實葉問天陰冷霸道驕傲的面孔下,還隱藏著幽默可愛,他已經很多年沒有見到哥哥幽默純真的樣子了。
「如果是北方蠻夷族,你們應該喜歡吃烤肉和女乃茶。」
「還有騎馬射箭。」葉問天補充。
這次小蝶忍不住笑了︰「你會騎馬射箭嗎?」。
「騎馬會,射箭不行,我會射擊,氣步槍。」
小蝶沒有想到跟這倆變態兄弟吃了一頓飯,竟然吃得其樂融融。飯後她幫著收拾碗筷,葉問海看她也不像以前那麼敵對。
葉問海去打水,走時拜托小蝶照看哥哥的輸液袋,這袋完了就可以叫護士拔針了。小蝶心道,葉問天這麼一大人,他自己不會按呼叫叫護士來嗎?還得弟弟拜托她看著。
葉問海走後,葉問天問小蝶︰「你今天找我有什麼事要說?」
「和睿大廈是你開發的吧?」小蝶也不繞彎子,直入主題,因為跟葉問天這種聰明到恐怖的人繞彎子沒有任何意義。
「和睿大廈?嗯,應該是有這麼一個東西。」
「和睿大廈開始招商了,我想在你們那里開超市。」
「你跟負責招商的聯系,找我沒用,我不會管那麼具體的事情。」
「我們已經報名預定了,可是超市的競爭太激烈,招商方說要進行競標,我不想落空,所以請你幫忙,我們不會少交你房租,請你一定幫我把超市留下。」
「競標當然是價高者得,你又不打算找便宜,競去吧。」
說是不找便宜,但小蝶還是不想花冤枉錢,畢竟兄弟姐妹們掙錢不容易,如果真的租下和睿大廈的超市,還需要很多投資。
「家美也在競標者中,我怕得不到嘛。」
葉問天沉吟了一下道︰「和睿大廈設計很現代化,購物環境會是曄城一流的,租金自然會比周圍的商鋪高,你也不是錢多得沒地方花,干嗎要在和睿大廈開超市,去旁邊找房子要便宜很多,競爭又不激烈,何必自找麻煩。」
小蝶當然知道和睿大廈的房租會比周圍一些小商鋪的房租高,但這高的值得。和睿大廈背後的勢力是百香集團,那些白道黑道的人都會忌諱一些,不會隨便找麻煩,如果同地段在周圍找房子,雖然便宜,但沒有百香集團這可大樹靠著,就會經常受到騷擾,交給白黑兩道的各種稅費就要遠高于和睿大廈高出來的那點房租,而且還避免了各種麻煩。
這點小蝶深有體會,兄弟姐妹超市現在用的房子房東就沒什麼背景,他們經常受到各種勢力的騷擾,惹不起的當然要給人上供。
但這些話小蝶不能直接對葉問天講,她裝作有些不滿道︰「你還說要和我們合作,這點小忙就不幫,還談什麼合作?」
葉問天何種道行,當然不會上她激將法的當,笑笑說︰「這樣吧,看在讓你今天白白等我多半小時的份上,如果你們的競標價和另外一個最高價一致,我就幫你拿到超市承租權。」
他的條件听起來是在幫她,其實很苛刻,投標是各個競標者在現場臨時填寫交給組織者,然後現場開標的,在開標前,根本無法知道別人的標價,太低了,顯然租不到,高了,自己要多交租金,能和另外一個最高者的價格並列第一,這幾率太小了,她如何不高不低,猜中人家的標的?
小蝶也不客氣︰「你這分明是在刁難我,你根本不想幫忙。」
「你喜歡這麼想隨你便,反正這就是我的條件,隨你。」這就是葉問天,說一不二。
小蝶頓了頓道︰「好吧,希望到時候你不要食言。」
他笑笑不語,他不喜歡重復說過的話和承諾,他更討厭回憶,如果可能,他希望人沒有回憶,只有未來。
葉問海進來就批斗兩人︰「你們看到沒有,輸液袋里已經沒有藥了。」他匆忙按了呼叫。
這里是特護病房,護士很快就過來了。
小蝶有些慚愧,只顧和葉問天爭論租超市的問題,忘了他還是個病人,而葉問天似乎根本不關心自己的身體,就算看到輸液袋沒東西了,也不管,任憑弟弟和護士處理。
離開醫院,小蝶盤算著租到和睿大廈後,從哪里籌到資金裝修開業。一路走,一路想,回到兄弟姐妹超市時,她的思路基本打開,形成初步策略。
超市關門後,她將兄弟姐妹社的十四人召集起來開會。
開會的議題就是正式成立兄弟姐妹公司,把兄弟姐妹超市和兄弟姐妹保潔社都劃歸兄弟姐妹公司下。
「這樣做的好處很明顯,只有成立公司,我的管理才會更加規範化,有助于我們將來進一步發展。而且我們要發展,難免會出現各種各樣的債務,而有限責任公司的形勢成立,即使有天我們不幸資不抵債,會只以公司的財產破產清算,不會無限的讓大家還債。」小蝶這麼多年的書沒白讀,她最大限度的為大家著想,為未來的發展著想。葉問天一個北方人能在曄城站穩腳跟,最終呼風喚雨,她們兄弟姐妹社也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