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吃完宵夜,家棟要回公司值班,王敏打電話要小蝶去物流公司一趟,洪逸將小蝶送到物流公司門口,告辭離開。
王敏和小蝶商量了一件緊急的事情,小蝶離開物流公司時,已經晚上十一點多了。
夜空中飄著細雨,王敏執意讓小蝶拿上自己的那把傘。小蝶原本想走如意回去,不過今天的心情一喜一憂,喜的是認識洪逸這麼一個有趣的朋友,憂的是王敏告訴她的事情。她便想撐把傘在雨里散散步,梳理一下情緒。于是借了王敏的傘,沿街散步。
公交車和地鐵都已經下班了,偶爾一輛出租車,也是一閃而過,一般的女孩子遇到這種情況,估計要急壞了,但她不擔心,所以拒絕了王敏送她的要求。
走了很久很久,終于到了紡織家屬院的那條街。
風雨蕭瑟,香樟樹濃密,路燈光線影影綽綽,街的盡頭,一個修長的背影,沒落單薄,似乎一地殘葉為他而落。
看到遠處那背影,撐著傘地小蝶停下腳步,那個身影,化成灰她也認識。
葉文天似有感應,慢慢轉過身,看到雨傘下清麗的她,露出一臉賞心悅目的笑︰「你好。」
「你好葉先生。」小蝶努力將心態調整到他只是一個朋友。
他含笑輕咬了一下下唇,鬼魅性感,轉身朝她走過來,頭發淋濕,緊貼在額頭,濕透的白色襯衣貼在身上,有些半透,隱約可見小麥色健康皮膚和更加誘人的身材。
他走過來,站到她面前,傘的外邊,細雨似乎粗了一些,撫模過他的純淨的發絲和俊朗的臉龐,然後戀戀不舍地落下。
「那天……對不起,小蝶,我……愛你。」他的聲音清朗纏綿,透出濃濃地無法割舍。
小蝶閉上眼楮,長長呼出一口淤積在胸口的悶氣︰「葉先生,算了吧,我很累。」
「我們結婚吧?」
小蝶苦笑了一下︰「二十歲之前,我不想再談戀愛。」
「我要娶你。」
「我想靜一靜。」
「我會好好對你。」
「我們以後再談這些問題好不好?」
「我會讓你成為最幸福的女人。」
「……」
風牛馬不相及,也許兩人的對話根本不該開始,他說的都是他的意願,她的感受越來越憋屈。這是兩個霸主之間的爭斗,沒有人能解開他們的棋局,除非……一個人永遠不再下棋。
他陪她走到家門口,看著她消失在那扇門後。她關上那扇門,他不知道自己該往哪里……
別讓我一個人走
別讓我一個人醉
風雨街頭徒留你腳印與我腳步聲相伴
夜也惡
夢也惡
滄海桑田從此各一邊
……
「十三姐,你沒事吧?」萬俟松雖然低頭吃飯,但一直關注著旁邊的小蝶,她手握筷子,很久不曾動一下。
「哦,沒有的。」小蝶勉強擠出一絲微笑。
「你的湯都涼了,我幫你重新盛一碗,秋雨很涼,別著涼了。」萬俟松拿起小蝶的碗去幫她換一碗熱的。
丁煥然忙站起來道︰「我來,小丐,你的腿不要多走路。」
快過去四個月了,萬俟松的腿基本恢復,現在走動走動,還可以鍛煉肌肉,但他不願意多跟丁煥然解釋,隨她去給小蝶盛飯。
蓋茹蘭看到小蝶心不在焉地樣子,也關心地問︰「小蝶,你不要緊吧?」
「沒事,可能昨晚沒睡好。」
「今天就不要去上班了,在家休息一天吧,你還正長身體,不要太辛苦了。」
小蝶笑笑︰「沒關系,反正我長得夠高了,快一米七五了,再長,成竹竿將來嫁不出去了。」
「噗——」邢婉婉笑噴,「小蝶,你還擔心嫁不出去啊?」
「我為什麼不擔心?我告訴你們,我將來要真嫁不出去,等我老了,讓你們的孩子都得叫我媽,給我養老送終。」
這一次全桌人笑翻,眾人一起笑罵︰「小蝶,你就不要再逗大家了,吃完飯都有事忙。」
萬俟松是笑聲里唯一一個郁悶的,他就奇了怪了,為什麼他比小蝶還要大一歲,可身高才一米七,今年十八歲,大部分男孩子到這個年齡個子也就長成了,可是,如果這輩子只有這麼高,讓他情何以堪?難道要他有一天站到她面前,仰著臉對她說「我愛你」嗎?
萬俟松絞盡腦汁地尋找原因,終于想出了點所以然,他的爸爸,似乎個子就不是太高,但是那時候,他還太小,總覺得爸爸是偉岸的,爸爸究竟有多高,他並不清楚,不過現在想起來,爸爸也許就是一米七左右的身高,不過他記得媽媽身材高挑的,媽媽不穿高跟兒鞋與爸爸一樣高,呃,似乎比爸爸還要高一丁點的,所以媽媽從不穿高跟鞋。媽**身高應該在一米七零以上了,也就是他還有一半的長高基因,真的希望受媽媽基因影響多一點,那麼,快點長好不好啊,再不長,真的沒有機會了。
萬俟松攥了攥拳頭,恨不得現在就跳起來飛快長高。
「小丐,吃完飯,你跟我去玉松大廈一趟。」小蝶對著正在苦苦思索身高問題的小丐道。
「哦,好。」小丐回了一下神兒,匆忙端起一只碗,將碗里少半碗湯一口喝掉。
小蝶莫名其妙地看了看他︰「那是我的碗。」
這時候丁煥然端著一碗湯從廚房出來,放在小丐面前。
原來他剛剛那碗已經喝完,他只顧思索身高問題,沒有留意丁煥然又去幫他盛飯,而他卻把旁邊小蝶的飯當成自己的喝掉。
「那個,你喝這碗吧。」小丐把自己的碗推給小蝶。
「不喝了,喝不下去了。」小蝶站起身去了衛生間。
蓋茹蘭笑笑道︰「小蝶小丐,你倆今天沒發熱吧?兩人吃著飯都走神兒。」
「沒事的。」小丐站起身也離開餐桌。
丁煥然跺著腳道︰「小丐,不許剩飯」
萬俟松一邊走向陽台一邊說︰「真的喝不下去了。」
丁煥然急了︰「喂,你別以為你救過我,我就不會怎麼你了,我還救過你呢,你今天不吃這碗飯,就不準出門。」
小丐回頭看了看她,沒有說話,轉身回到餐桌前,端起碗「咕咚咕咚」一口氣將整整一碗燙喝掉,然後猛沖向衛生間,張口就吐,將一頓飯吃的東西差不多都吐了出來。
正蹲在坐便上的小蝶道︰「喂,你有點素養好不好?沒看到人家正大便嗎?」。說完她才注意到,萬俟松是閉著眼楮的。他一沖進來就閉著眼楮,憑感覺將東西吐到拖把池里,放水沖走,然後閉著眼楮模出去,給她關好門。
外面丁煥然關心的看著萬俟松道︰「喂,小丐,你怎麼都吐了?不舒服?」
萬俟松悻悻地道︰「胃火大。」
蓋茹蘭道︰「煥然,小丐不舒服就不要逼人家吃飯了,好了,家杰,幫我把餐桌收起來。婉婉,你該上學走了,不要噌磨。」
丁煥然郁悶,任她怎麼對萬俟松好,他都是那麼一副淡淡的表情,甚至現在連嘴都懶得跟她絆了,平時除了工作看書,就是發呆。會不會是因為受傷後大腦留下後遺癥吧?如果他真的留下什麼毛病,她會自責一輩子的。想到這里,她立刻抓住萬俟松道︰「小丐,今天哪兒也不要去,我陪你去醫院檢查。」
「檢查什麼?」
「檢查你的腦部,沒留下什麼後遺癥吧?」
萬俟松掙月兌丁煥然的手鄭重地道︰「煥然姐,我的傷已經都好了,復查不是都做過幾次了嗎?醫生都說沒事了,一切都過去了,你以後不要再提了,我不想受一次傷讓別人記掛一輩子,你救過我,我救過你,我們扯平了、兩清了,ok。」
丁煥然愣愣地看著萬俟松︰「小丐,你怎麼了?你怎麼這樣子說話?」雖然小時候兩人常常吵架,可是他從來沒有用這種陌生的語氣對他說話。
「不為什麼,就是事情已經過去了,我不想再提了,誰都不要再提了。」
小蝶從衛生間出來道︰「好了,誰想提你在醫院的那種餿樣,一點小傷疼得哭天喊地,出息走了,今天事兒還多著呢。」
其實萬俟松一直使勁兒忍著,但傷口是在太深,刀砍在骨頭上,那種痛可不是一般的痛,他是實在受不了時才喊了幾聲,可到小蝶這里就成了沒出息,因為她太不一般、太優秀了。
萬俟松撇撇嘴,扯了件外套跟著小蝶出了門。
兩人沒有坐車,沿街步行。
「姐,有事?」萬俟松是處理人際關系的高手,當然首先得是讀心的高手,他當然看出小蝶心中有事了,並且能猜個八九不離十。呃,那個,至于丁煥然心中的那點小秘密,恐怕是躲不過他那種看似古波不驚,但明察秋毫的雙眼。
小蝶嘆口氣︰「是啊,看來兄弟姐妹社要發生一次大變動了。」
萬俟松點點頭︰「這是遲早的事情,你不要太難過,其實這樣子,對于集團的發展來說,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小蝶伸手抓住萬俟松的胳膊有些哀傷地道︰「小丐,我總覺得,大家有一天都會一個個離我而去,留下我自己守在我們家里,看著你們離開的空蕩蕩的鋪位。」
雖然平時小蝶也難免對他拳腳相加,而他也經常給她捏捏背、洗洗腳、剪剪指甲什麼的,身體之間的難免有接觸,但是,這種情況下,她表現出一種女孩子特有的孤獨柔弱時抓住他的胳膊,讓他全身熱血沸騰,只要為她,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我不會離開你,我會永遠守著你。」他發自內心的誓言。
「開什麼玩笑?你不娶媳婦啦?停車」小蝶向路邊伸出手,一輛出租車應聲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