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少爺放心,奴婢自當盡力。」哼,小姐成天會在外頭野,姑娘家該學的事情沒一樣會的,還不都是被老爺夫人還有大少爺你給寵出來的。青玉心里雖這樣想,可打死也不敢亂說,那樣的話可就不是三個月的月銀不保,怕是從今以後難吃南宮家的飯了。
「盡力?」南宮離搖搖頭道︰「你還敢說?這丫頭整日成天的在外頭野,有一半兒都是因著你盡跟在她後頭幫她收拾爛攤子,是也不是?這丫頭如今膽子越來越大,都是你們這些人寵得她。每次闖了禍都偏袒她,幫她說好話,還有爹也和她一搭一唱的,這才弄得艷兒今天這樣無法無天的個性。」
青玉低了頭小聲道︰「大少爺,您怎麼說著說著又說到奴婢這兒來了?奴婢是家生子兒,自小跟著小姐前後伺候,自認對小姐忠心一片,大少爺還這樣說人家...再說小姐也沒做什麼壞事兒,不過是偶爾路見不平教訓幾個流氓惡霸罷了。」
南宮艷收到青玉投過來的求救的目光,連忙拿出應對策略,對著南宮離道︰「大哥,行啦行啦。你就不要再責怪青玉了,我是小姐她是丫環,若是我要出去她還能擋得住不成?你要是怪就怪我好了,也不要罰青玉的月錢銀子,咱們南宮家什麼時候克扣起家僕的月銀了?傳出去沒的讓人罵。頂多我今後不再闖禍了還不行麼?」
南宮離瞧她認錯的小臉兒,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兒,心里一軟,嘴上雖然嚴厲,但是面色已緩和了下來,「這可是你自個兒說的,要說到做到。不然,不要說是青玉的月銀,就連你的我也給你扣了。」
「是,大哥,都听你的好不好?」南宮艷趕緊上前兩步,挽著南宮離的手撒嬌,象個受盡虐待的小媳婦兒似的。「不過大哥,咱們可不可以再商量一件事兒啊?那個田家的兒子我真的沒有什麼興趣,大哥就直接給拒絕了,好不好嘛?」
南宮離瞧了瞧她,微笑道︰「別的都可以商量,這個不行。爹娘來信了,說要你親自去見一見這個田公子,這事兒可馬虎不得,非去不可。」說著,他轉向一邊的青玉道︰「青玉,你明日一早就給小姐好生梳妝打扮,那些不屬于姑娘家的行頭通通都給我換掉,午時那個媒婆會在迎客來的門口等著你,引你去瞧一眼那個田公子。」他一口氣下完命令,笑眯眯的瞧著妹子的反應。
「什麼?」南宮艷和青玉兩個同時發出驚呼聲,「迎客來」
「是啊,我托那李媒婆把那個田公子約到迎客來了,明日晌午讓青玉陪著你去見一見再說。」
「我才不去」南宮艷又驚又氣又慌,氣得是大哥居然安排自己跟那個田公子相親,驚的是居然地點還安排在迎客來,而且還在樓上的包廂里。
天哪,那迎客來是小桃和蕭十一的買賣。而蕭十一又是整日呆在酒樓里的,明日自己若是去了,若是正好被他踫到,那成了什麼事兒了?自己剛和蕭十一說了讓他找媒人上門提親,便和別的男人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見面,這不是自打嘴巴麼?那樣一來,自己不就成了水性楊花的女人了?不行,絕對不行啊。
南宮艷的抗議被南宮離擋了回來,「這事兒由不得你。你方才還說什麼以後要听大哥的話,你若是明日不去也行,那就跟商船一起回南邊兒罷。兩條路你自己選。我勸你乖乖的跟著李媒婆,要是再闖什麼禍的話,回來有你受的,听見沒有?」
「大哥,你怎麼...」南宮艷跺著腳剛想發作,就瞧見青玉躲在南宮離身後跟她拼命殺雞抹脖子的使眼色,眼楮眉毛都快擠成一團了,她只有改口道,「好...好罷...我就听大哥一回,只是大哥我丑話說在前頭,若是這個人不入我的眼,你可不準硬逼著我答應。」
南宮離不置可否的笑笑,「明日見了面再說,好了,你歇著罷,青玉,你好生伺候小姐,看著她別讓她又出什麼妖娥子。」說著,起身離開了南宮艷的房間。
南宮艷瞧著哥哥離開了,這才一下子蹦到青玉面前,眼淚都快下來了,「青玉,怎麼辦啊?是迎客來啊,迎客來蕭十一要是知道了我去跟別的男人相親,會不會不喜歡我了啊?」
青玉用手捂著發疼的額頭,也覺得此時一個腦袋有如栲栳般大,她得好好想想,一方面這大少爺安排的相親不去不行,二來,這在蕭公子的酒樓里相親實在是太危險,雖然小姐只是走走過場,可是怕只怕那蕭公子對小姐產生誤會,那就不妙了...
次日晌午,迎客來門前。
一輛漂亮的馬車靜靜的停在迎客來酒樓的對面街道邊兒上。南宮艷偷偷掀起一角車簾,一對黑白分明的大眼楮有些賊兮兮的往對面酒樓門前張望。
青玉嘆口氣捂著頭申吟不已,「小姐,我算是瞧出來了。你是不想再要青玉伺候你了,才做出這樣的事兒來,若是讓大少爺知道了小姐你打扮成這樣兒,我這後半輩子怕是一文錢的月錢也討不到了。」
南宮艷倒是心情很好,伸手笑眯眯的拍了拍青玉的肩頭,笑道︰「放心罷,我這副樣子連我爹娘都認不出來了,包管叫那個姓田的打退堂鼓,橫豎親事是吹了,大哥就算知道了生氣也無事無補了。你的月銀不是問題啦,等我和蕭十一的親事成了,你也算是大功臣一個,我們會好生謝你的,啊。」
「謝字奴婢不敢當了,」青玉覺得自己已經快暈倒了,「那月錢奴婢也不敢想了,只要大少爺知道了之後,不把奴婢扒了皮就是好的,哎...我說好小姐,你...你已經弄成這樣兒了,那面紗咱們就摘了好不好?」
「不行不行,」南宮艷連連擺手,認真的道︰「既然那個田公子那麼急切的想見見我這個南宮世家的大小姐,我當然要給她一個驚喜呀。」
呵呵,青玉心道,是真夠驚的。怕是那位田公子不一定能承受得了這份‘驚喜’。
迎客來。通往二樓雅月間的樓梯上。
蕭十一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楮,他第九次揉了揉自己的眼楮,再次看向正在樓梯處向二樓走的那個臃腫的身影。此時不僅是他瞧著那邊發呆,就連酒樓里大堂用餐的客人們無一不或光明正大,或暗自偷偷的瞧著那個身影發笑。
一個女人長成這麼副模樣兒實在是人間慘事。只見這個女人梳了一個流雲墮馬髻的發型,頭發上插了七八根金釵寶石簪子,閃閃發光,奪人眼目。一件油綠的寬袖上衣,大紅的百幅長裙,腰間一條艷紫的寬腰帶上,墜著一圈金光閃閃的金色流蘇,隨著那女人的步伐左右搖晃。那姑娘雖然穿著花紅柳綠的,但是腰身卻是比一般的女孩子家粗壯兩倍,那老腰板子背後看上去頗有些威風凜凜,虎背熊腰的架式。
迎客來酒樓里的食客們全體傻了眼,有的還把喝到嘴里的酒給噴了出來,只為了那女人還畫蛇添足的在自己臉上蒙了一道淡紅的面紗,只一對粗粗的臥蠶眉和一對畫得黑黑的大眼楮露了出來,實在喜感十足。
那女人身後跟著一個身著青衣的丫環,那丫環倒是一副眉清目秀的好模樣,只是那丫環臉紅紅的,一副不好意思外加郁悶的表情。眾客人們心想,這也難怪,這樣一個奇丑無比的女人脾氣八成也好不到哪兒去,這丫環伺候這樣一個主子,跟前跟後的,不知受了多少白眼兒和嘲笑,這該有多郁悶啊。
南宮艷很滿意眾人投過來的嘲笑的目光,看來她花了十兩銀子讓青玉偷偷請來的戲班子的女伶給她化的妝成功了。那女伶是戲班子里專門演丑角兒的,整日里化的妝夸張又艷俗,也不知青玉那小腦袋瓜兒里怎麼想到的?听說她要化個奇丑無比的妝容,便請了這女伶來幫忙。這個妝一畫上,連她自己都嚇了一跳,就算是現在她爹娘和大哥站在眼前,猛的看上去,也認不出來是她了。
南宮艷得意的想,既然逃避不了去迎客來相親的命運,那麼她也不會任由著雖人擺布自己,她就不信她弄成這樣丑樣子,還嚇不死那個姓田的男人?而且這樣還有一個作用,就算萬一不幸遇到了蕭十一,這副樣子他也必然認不出來她,這樣豈不省去好多麻煩?如此一舉兩得,豈不甚好?
南宮艷笑得面紗後面的嘴都快咧開了,她今天在衣衫里面套了件兩件冬日里穿的薄棉衣,故意讓窈窕的身形顯得肥胖臃腫,正得意的走上二樓過道,便一眼瞧見蕭十一就站在自己面前,那張俊秀的面孔上正帶著忍笑的表情瞧著她樂。
南宮艷心里一驚,他干嘛朝她笑啊?他不是認不出她來麼?一想到這里,南宮艷心里安穩了一些,裝作不認得他的模樣徑自找尋雅月間的包廂。誰知她剛走了沒兩步,就听身後蕭十一帶笑的聲音道︰「南宮艷,你搞什麼鬼?弄成這副樣子嚇人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