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菲一時間失去了語言,她盯著海旭,冷冷回道︰「你一定是一個魔鬼。」
「海旭,下支舞曲就要開始了。」一個嬌媚的女子聲音傳來,伊菲抬頭,見正是和海旭一起入場的那位女子。她容顏美麗,身材曼妙,穿著一襲瓖綴著寶石的淡紫色籠紗長裙,顯得華貴而又嫵媚。
女子走到海旭身邊,親密地挽住海旭的胳膊。她用高傲的眼神瞟過伊菲,漫不經心中暗藏著幾分警惕。「原來是伊蓮菲爾小姐啊。」她輕笑著自我介紹︰「我叫明薇,米納家的明薇。」
米納家的明薇,她是尼古斯的二女兒!伊菲猛然想起對方身份,此時舞曲響起,明薇拉著海旭滑入舞池,海旭回頭留給伊菲一個意味深長的微笑。
舞會大廳二樓的一間密室,潔西婭正冷冷地看著這一幕。她站在一扇玻璃窗前,這扇窗戶面向大廳,從外面看是一幅美奐美侖的彩色玻璃畫,從里面則可以清楚地觀察到整個大廳的情形。
「想不到尼古斯居然攀上了縱橫商會。」檢察廳廳長齊格飛站在潔西婭身旁,注視著舞池中海旭和明薇的身影,面帶憂色地說。
潔西婭的神色沉了下來,她深知其中利害。目前國庫空虛,軍費緊張,前線幾十萬將士的後勤儲備不足一個月。解決危機的唯一辦法,就是向西陸借款。但若是尼古斯通過縱橫商會從中阻擾,或是借此向藍雅施加壓力、逼自己下台的話,形勢將對自己極其不利。
「你去安排一下,舞會結束後,我要立刻和海旭舉行會談。」潔西婭做事一向雷厲風行,搶在對手之前出招,是她立于不敗之地的一個重要秘訣。
「是。」齊格飛恭聲領命。
「至于明薇,」潔西婭眼中閃著寒光,微微冷笑︰「我不想看到第二個汀蘭。」
齊格飛心中一凜,忙回答︰「微臣明白。」
與密室中嚴肅陰沉的氣氛相反,大廳里舞會進入到高潮時分,氣氛歡快而又熱烈。
「親愛的女士們,先生們!」宮廷主管漢諾丁登上樂台,揮手示意大家安靜︰「下一只舞曲是‘波爾卡圓舞曲’!按照慣例,這支舞曲本應由本場最尊貴的女士擔任領舞,但潔西婭王後願意將這個機會讓給大家。每一位女士都有機會領舞,只要你們的舞伴願意支持。現在,先生們,如果你想讓你的舞伴成為全場最驕傲最眩目的女士,就請出價競拍這支舞曲吧!這筆錢也將成為我們募捐款項的一部分!」
人群中響起了一陣驚嘆聲,即使再矜持的淑女也流露出興奮之色,畢竟能夠代替王後、擔任波爾卡圓舞曲的領舞,是一件多麼榮耀的事情!
「我出一千金幣!」、「一千五!」、「兩千!」……
貴族青年們一個個躍躍欲試,拍賣聲此起彼伏,價格也一路飆升至兩萬金幣。
「十萬金幣!」
一個清晰的聲音震驚全場,只見海旭帶著漫不經心的微笑,走出人群,他的身後,緊跟著驕傲的明薇。
見到明薇,漢諾丁眼中閃過一絲陰霾,他很不情願看到尼古斯的女兒大出風頭。「十萬金幣。」他高聲重復著,目光掃向台下眾人︰「還有沒有比這個更高?」
大廳里響起了一片議論聲,十萬金幣,相當于一個中級貴族的年收,這絕不是一個小數目,更何況,尼古斯的女兒站在那里,誰敢去搶她的風頭?
「十萬金幣!」漢諾丁又重復了一遍,見無人出價,他只好無奈地承認︰「好的,我宣布海旭閣下贏得這支舞。下面,就請海旭閣下和明薇小姐擔任波爾卡圓舞曲的領舞。」
「很抱歉,」海旭微笑著說︰「我想糾正一點,我的舞伴並非明薇小姐,而是伊蓮菲爾小姐。」
什麼?全場一片震驚,明薇驕傲的笑容瞬間凝固,她的身軀微微顫抖,望向海旭的目光中充滿難以置信。
海旭帶著從容自若的微笑,和明薇擦肩而過,不顧眾人驚奇的目光,徑直向伊菲走來。伊菲也被震住了,天下竟然會有如此冷酷無情的男子,在這一刻,她居然有些同情明薇。
海旭走到伊菲面前,做了一個瀟灑的請的姿勢。所有人都盯著兩人,女士們的目光中則參雜著幾分嫉羨。
不可否認,單從外表上來看,海旭是個非常有魅力的男子,月華般的銀色長發傾瀉在肩頭,顯出幾分飄逸清冽,和那湛藍眼眸中的狂野不羈、優雅笑容中的風流魅惑,融匯成一種奇妙的氣質,令在場所有女士砰然心動。
「我拒絕!」伊菲清越的聲音響徹舞會大廳,全場頓時鴉雀無聲,女士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海旭不以為然地一笑︰「我相信伊蓮菲爾小姐一定很樂意和我共舞一曲的。」說著他伸出手來拉住伊菲的手,伊菲惱怒地想甩開,海旭的另一只手又環住了她的腰,只听他在耳邊輕聲說了句︰「莫辰•奧洛林。」
伊菲身形一僵,他竟是在威脅她!她抬眼望去,看見對方的眼神中帶著幾分嘲弄戲虐,幾分大局在握,仿佛算定了她會乖乖就範。
這個卑鄙無恥的男人!伊菲狠狠瞪了他一眼,只得听憑他帶自己滑入舞池。她深知在這個非常時刻,若是傳出她和莫辰相戀的消息,一定會震驚朝野,給姐姐帶來不利影響。
華麗的舞曲聲中,男女賓客排成兩列,各自就位,準備起舞。輕快的前奏之後,伊菲輕揚裙裾,如一只高傲的天鵝,帶著不屑的眼神,旋轉到海旭身側。海旭則帶著若有深意的微笑,凝視著伊菲的眼楮,圍著她變幻舞步。一種緊張而又微妙的氛圍籠罩著兩人,一曲下來,兩人竟然沒有交談一句話。
最後一個音符剛剛落下,伊菲就迫不及待地掙月兌了海旭的手,連致謝禮都沒有行,匆匆逃離舞會大廳,來到花園里。
感受著迎面拂來的涼爽晚風,伊菲的心境稍稍平息下來,旋即又升起一股惱怒︰她為什麼要怕他?是他傷害了她,他必須為此付出代價!
可是,他實在太強大了,他的武功恐怕連星野都有所不及,他的權勢連姐姐都甚為忌憚,他狂妄張揚而又深不可測。這是一個非常可怕的對手,伊菲提醒自己要冷靜,要勇敢,她一定要報仇,要把他帶給她的屈辱全部奉還。
伊菲正胡思亂想之際,忽然听到前方的花牆後傳來隱隱的說話聲,那聲音似乎有幾分熟悉。她不由好奇心起,攀上一旁的丁香花樹,像花牆後望去。月光下只見兩人正在交談,伊菲定楮一看,居然是姐姐和亞當斯王!
「對不起。」亞當斯的聲音低沉唯諾,「那封信不是我寫的。」
那封信?伊菲想起評議會上那封被她燒毀的信,不由冷笑,看來果然是尼古斯父女偽造的。
「我知道。」潔西婭的聲音冷漠如冰︰「是不是你寫的又有什麼關系呢?反正你的情婦設計陷害你的妻子,你卻是袖手旁觀。」
「潔西婭,對不起,請你原諒,汀蘭她知道錯了……」
「陛下的話說完了沒有?」潔西婭冷冷打斷亞當斯的話︰「你是知道的,我永遠都不會原諒汀蘭,也不會原諒你。陛下如果沒有別的事,請允許潔西婭先行告退。」
潔西婭說完拂袖離開,再也沒看亞當斯一眼。亞當斯望著潔西婭的背影,呆立了半晌,最終垂下了頭。月光照射在他蒼白的臉上,伊菲驚奇地發現他的臉上居然掛著兩行清淚,他的神情憂郁而又悲傷。這一刻,伊菲猛然意識到,亞當斯是愛著姐姐的。可是他為什麼會接受汀蘭做情婦?他和姐姐之間到底發生過什麼?
「在偷看姐姐姐夫吵架嗎?」。一個低沉的男子聲音在耳邊響起,伊菲驚了一跳,身邊不知何時多了一人,竟是海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