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者將托盤放在餐桌正中,海旭示意周邊的人都退下,然後輕輕揮手,絲巾飄然滑落,呈現在玫妮眼前的是一個透明的水晶球,在明媚的陽光下,折射著五彩霓光。然而,玫妮明白,這里面存放著最黑暗最痛苦的記憶。
「你……你是怎麼得到這個的?」玫妮只覺渾身發冷,如墜冰窖。
海旭沒有回答,只是揚手發出一道乳白色的光束,射向水晶球。透明的水晶球迅速變得漆黑如墨,隱隱可見有各色光線在其中流動變幻,光線越來越明,最後組合成一幅幅清晰的畫面。
玫妮雙手蒙面,深深垂下了頭,身體猶如秋風中的落葉,瑟瑟發抖。
「葉芙妮,抬起頭來。」海旭的聲音清冽,帶著讓人無法抗拒的威嚴。
玫妮抬起頭,移開遮住眼楮的手,呆呆地看著水晶球中受辱的自己。
海旭輕彈指尖,射出一道白色電光擊向水晶球,隨著一陣清脆的破裂聲,水晶球碎成了一堆粉末。
「你這是……」玫妮有些吃驚地望著海旭,她本以為海旭會利用這個水晶球來控制自己。
「惡夢已經結束。我可以向你保證,除了你我,所有見過這個水晶球的人都不會活著;還可以向你保證,沒有人敢傳播謠言,破壞葉芙妮•阿拉貢的名譽。」
「你為什麼要這樣做?」玫妮不解地問。
「因為我不喜歡這種脅迫女人的方式。」海旭望著玫妮,微微一笑︰「一切都已結束,歷經苦難的公主將回到城堡,重新獲得失去的一切。」
「你是說幫我恢復身份?」
「不錯,我還可以幫你對付法拉楊,他一心想殺你報仇。」
「你為我做這些,條件是什麼?」玫妮警覺地問,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更何況海旭絕非慈善之人。
「你是個聰明的女人。」海旭輕輕一笑,深不可測的目光上上下下掃過玫妮,直看得她心里發毛,只听海旭繼續說︰「我想得到的是你的……」玫妮心中一沉,難道他想得到的是自己的身體?如果是這樣,她寧願選擇死,也不願意再次失去尊嚴。
海旭頓了一下,看著玫妮緊張的神色,微笑著把話補完︰「效忠。我幫你對付敵人,恢復你失去的一切,條件是你宣誓向我效忠。」
玫妮迅速明白過來,海旭是想通過她控制巴克蘭城。不錯,目前縱橫商會事實上支配著巴克蘭城,但畢竟名不正言不順,更何況巴克蘭城主之位的空缺對西陸來說是一個非常大的不安定因素,商貿的繁榮需要穩定,縱橫商會顯然不希望西陸出現內亂。
「你應該明白,我不希望再次受制于人。」玫妮望著海旭,眼中浮現一絲淒然︰「曾經的榮華對我來說已經沒有什麼吸引力,其實,我早已不應該存在于這世上。」
「我明白。」海旭說︰「你並非看重虛華的女子,但是,你應該不希望阿拉貢家族的榮光在你手中終結吧。」
玫妮的肩膀顫動了一下,海旭的話切中了她的要害。她已經殺了弗拉格,報了殺父之仇和受辱之恨,可以隨時選擇死去,但是,父親留下來的一切,她卻無法漠然地置之不顧。
玫妮沉默了半晌,終于抬起頭來︰「我可以接受你的條件,但希望你能答應我一個請求。」
「哦?」海旭眉毛輕輕一揚︰「什麼請求?」
「支持藍雅和西陸結盟。」
海旭臉上閃過一絲驚訝之色,旋即浮現一抹略帶嘲意的笑容︰「是為了伊菲嗎?」。
「是的。」玫妮平靜地回答。
「她的事情我自有安排。雖然我並不喜歡討價還價,但是,我可以告訴你,我不會為難她。」
玫妮注視著海旭,看見他鎮靜自若的微笑下似乎掩飾著什麼,她心中忽然明了,他是在乎伊菲的。
「我明白了。」玫妮一旦做出決定,就不再猶豫。她起身拜倒在海旭腳下︰「以至高神的名義發誓,我葉芙妮•阿拉貢將誓死效忠大人,絕不反悔!」
「我接受你的效忠。」海旭指尖彈出一點星光,只見一個六芒血晶出現在玫妮眉間,漾出一圈奇異的紅光,隨即沒入肌膚,消失不見。
玫妮暗自驚心,只听海旭解釋︰「你不用擔心,只要你不會背叛,這個血印將永遠不起作用。我從不干涉屬下的私人生活,也不會強迫他們做不樂意做的事情,任何為我做事的人,都可以得到與其價值相匹配的報償。」
海旭抬手,示意玫妮起身坐回原位,然後拿出一疊文件,遞給玫妮。
玫妮翻看了幾頁,眼中迸射出異樣的光。
「大人是要我在聯邦大會上控訴法拉楊父子和黑斯廷勾結,企圖以聯姻為手段奪取巴克蘭城,逼婚不成後殺害了我父親,我也因此被迫逃亡?」
「不錯。」海旭回答︰「雖然事實上有些出入,但弗拉格殺害你父親,法拉楊也難逃干系,至于黑斯廷,雖然沒有參與此事,但加上他們也無妨。我已經為你準備好了人證物證,你只需要在聯邦大會上,按照這上面的內容,當眾揭露他們的陰謀,整個西陸人民都會同情你,為你伸張正義。」
「明白,我會遵照大人的吩咐去做。」玫妮感到深深震撼,這乃是一個一石三鳥之計,即解釋了自己失蹤的原因,幫助自己順理成章地恢復身份;又能扳倒法拉楊,一個城主陰謀殺害另一個城主,這絕對觸犯了聯邦的大忌;最後還能制造出充分的理由驅逐黑斯廷勢力。她不禁望向海旭,這個外表看似慵懶閑散的男子,他的心思到底有多深?
「這兩天你就住在這里,聯邦大會結束後,我會派人送你回巴克蘭。」海旭像是想起了什麼似的,微笑著說︰「對了,有個年輕的騎士來找你,現在會客廳等候。」
得知玫妮被海旭的人帶走後,伊菲本準備親自上門要人,但冷靜思考一番後,決定先派蘭特來打探消息。
蘭特天不亮就趕到楓露城堡,受到管家格萊斯的禮貌招待。他要求見玫妮,格萊斯倒是沒有推托,安排他在會客廳等待。這一等就是幾個小時,直到天色漸明,朝日東升,上午的陽光灑滿房間。他詢問了端茶送水的侍女好幾次,每次得到的回答都是請再稍等一會。他好容易才按捺住硬闖的沖動,坐在沙發上,一邊心不在焉地喝著早茶,一邊焦急等待。
門口傳來輕微的腳步聲,蘭特以為是前來回信的侍女,他懶得去看對方敷衍的笑容,頭也不抬地問︰「怎麼?還要讓我等多久。」
沒有回應。
蘭特覺得有些異常,抬頭朝門口望去,一時間居然呆住了。一名身著華貴長裙的美麗女子亭亭玉立在門口,含淚的雙眼正凝望著他。
「玫妮?」蘭特站起身來,有些遲疑地呼喚。在伊菲的魔法作用下,他曾見過一次玫妮的真面目,但那時玫妮還在昏迷,而眼前的女子,美麗高貴,耀眼的令人不敢直視。
玫妮沒有說話,她走到蘭特面前,頭輕輕地埋在他的胸前,淚如雨下。
蘭特愣了一下,終于緩過神來,他笨拙地伸出雙臂,輕輕摟住女孩。
——————————
今天生日,留個腳印,以紀念自己痴迷寫文的歲月。只要有人喜歡此文,那麼一切的艱辛也就有了價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