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說,只要背對著噴水池一邊許願一邊扔硬幣,如果硬幣正好能落入池中心的鯉魚雕塑口中,願望就能成真。」
底比斯繁華大街的一處噴水池前,伊菲一邊從錢袋里找硬幣一邊對星野說。
她取出一枚硬幣背對著噴水池,正準備許願拋硬幣時,卻猶豫了一下。許什麼願望好呢?自從和辰分別以來,她最渴望的就是和辰重逢,但是現在……
「希望藍雅能早日恢復和平。」她在心中默默地祈禱。
陽光下,硬幣閃爍著銀光,劃出一道清晰的銀色拋物線。星野在一旁微笑著看著,手指微動,只見銀線稍稍偏離既定的軌跡,恰巧落入鯉魚口中。
「啊!」伊菲轉過頭來,正好看見正中目標,高興地歡呼︰「太好了,落進去了,願望能成真了!」
周圍行人紛紛轉過頭來,好奇的目光投向伊菲。星野微微苦笑,他拉住伊菲,幫她遮好面紗︰「快走吧,不要被人認出來了,現在底比斯認得你的人可是不少。」
都怪那次演講,伊菲心里嘀咕,讓她成為底比斯家喻戶曉的名人。只是路人們怎能想到,那日令整個廣場瘋狂沸騰、征服所有人心、風華絕代的女子就是眼前這位帶著面紗、活潑可愛的女孩呢?
一切塵埃落定,伊菲使命達成,明日就將隨西陸援軍出發,返回藍雅。她的心情輕松下來,趁著最後一天的暇余時間,以體驗西陸民風為名,拉著星野玩耍逛街。
離開許願池後,兩人去了底比斯的魔法商店街,和繁華主街相比,這里顯得魚龍混雜,雜亂無章,充斥著五花八門的店鋪和形形色色的人。星野一進這條街就提高了警惕,伊菲倒是興致勃勃。逗逗關在籠子里的貓頭鷹,比劃一下魔杖,選購幾顆晶石,和老板探討一番魔法藥劑,不知不覺已到薄暮時分。
「回去吧,今晚使館還安排了送別宴。」見天色已晚,星野勸說。
「嗯。」伊菲點點頭,目光卻被斜對面小巷里的兩位女佔卜師所吸引。
不過兩米寬的路兩側,兩名女佔卜師各擺出一張小桌,點著一盞玻璃風燈,斜對而坐,像是競爭對手。
路右邊的女佔卜師身穿一襲精致的黑色法師長袍,正襟危坐,面色沉凝,目不斜視,一副世外高人的風範。她的小桌上豎著一塊泛著紫光的水晶招牌︰天機緣。
相比之下,對面的佔卜師就顯得寒磣得多。這是一個瘦小的女人,穿著一身髒兮兮的看不出顏色的法袍,佝僂著身子,一副黑框眼鏡沉重地架在鼻梁上,頭微微前傾,直勾勾地盯著往來行人,口中念念有詞。仔細一听,原來是在招攬生意︰「姻緣運勢,佔卜包準,不準不算。」
伊菲一听,不覺樂了,這是什麼話?正在此時,幾名年輕女子從那女佔卜師面前經過,只听她們中一人說︰「那個佔卜師純粹就是騙子,上次我要她佔卜,她對著那破水晶球看了足有半個時辰,什麼都沒看出來!」
「是啊,我也被她騙過!我那次等了一個時辰呢!」另一名女子憤憤不平地說。
「听說她偶爾也能卜出些東西,但從來都沒有好話。上次她給我表姐佔卜,說了一大堆不吉利的話,結果沒過幾天表姐的未婚夫就提出解除婚約。」
「真是太可怕了!」女子們一臉夸張地捂住胸口,厭惡的目光瞥向那佔卜師,得出結論︰「真是個厄運女巫,誰找她算命誰倒霉!」
「走,我們去對面那家佔卜吧,听說她算得又準又好。」一名女子興奮地說︰「我鄰居在那家算過命,說她必得佳婿,果然上個月她結婚了,對方人又帥身家又好。」
「哇……」女子們發出一陣羨艷的驚嘆,擁至對面女佔卜師桌前,排隊佔卜,人人都是滿臉興奮期待。
瘦小的女佔卜師招呼了半天,連一個客人都沒招到,只得眼巴巴地看著對面門庭若市、生意興隆。她模了模肚子,大概在發愁今天又沒有晚飯吃了。
伊菲听得有趣,對星野說︰「我也去算算!」說完便向那無人問津的女佔卜師走去。星野苦笑一下,只得跟隨。
伊菲坐在佔卜師桌前的板凳上,笑盈盈地說︰「給我看看姻緣吧!」
女佔卜師等了半天,好容易來了一位客人,真是喜出望外。她用微微顫動的雙手掀開蓋在水晶球上的麻布,指示伊菲把手心貼在水晶球壁上。
女佔卜師目不轉楮地盯著水晶球,口中念念有詞。伊菲雖然魔法知識淵博,也不懂她在念叨些什麼。漸漸的,水晶球發生變化,球心冒出一縷縷白色煙霧,彌漫了整個球體。女佔卜師專著地觀察著,原本呆滯的表情更加迷茫,隱隱顯出幾分驚異。
「看出什麼了嗎?」。伊菲雖是存著消遣心思,也感到幾分不耐。
「嗯……」女佔卜師支支吾吾地說︰「請,請再等等。」
真是太像騙子了!伊菲不滿地瞥了女佔卜師一眼,正準備起身離開,忽見女佔卜師的神色一變,像是看到了什麼可怕的東西,一臉驚懼,氣氛一下變得緊張詭異起來。
「你看到了什麼?」伊菲追問。
「黑暗,痛苦,悲哀,無助……」女佔卜師抑制不住渾身的戰栗。
「你搞錯了沒有?怎麼可以對一個熱愛生活的少女說出如此陰晦的話語?」伊菲怫然不悅。
「沒錯。」女佔卜師戰戰兢兢地說︰「你的人生將經歷三次未完成的婚禮。每一次被中斷的婚禮都將你的命運引向更加深刻的悲哀。你將失去一切,經歷最痛苦的離別,最悲傷的愛情,最刻骨的仇恨。你強烈的愛恨將在大陸掀起驚濤駭浪,整個世界將因你存在或是滅亡……」
砰——啪嚓!女佔卜師的水晶球被伊菲掀落在地,破碎成片。伊菲刷得站起身來,斜睨著佔卜師︰「你也太夸張了吧?世界將因我存在或是滅亡?我可沒什麼興趣當什麼毀滅神、救世主。我的命運不在你的水晶球里,也不由神掌控,而是在我自己手中!」
說完伊菲丟下幾枚金幣,拉著星野揚長而去。
望著伊菲遠去的身影,女佔卜師愣了半晌,小心翼翼地收起金幣。她的水晶球不過是個廉價品,伊菲留下的金幣足夠賠償,還能支付她一個月的伙食費。
「真是個掃帚女巫,又把客人嚇跑了。」路旁傳來奚落的笑聲。
女佔卜師置若罔聞,她蹲在地上,動作遲緩地收拾水晶球碎片。
一個修長的身形遮住了路燈的光線,在女佔卜師頭上投下陰影。女佔卜師迷惑地抬起頭,扶了扶黑框眼鏡,只見一個身披黑色斗篷的男子站在她的面前。待看清來者面容,她渾身猛然一顫,手一哆嗦,剛剛拾起的水晶碎片又灑了一地。
「索菲婭,歲月匆匆,末日山一別,想不到我們竟能在這里重逢。」來者的聲音優雅從容,他取下頭罩,一頭如月華般清逸的銀色長發傾瀉而出,在夜風中輕舞飄揚。
來者竟然是海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