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夢中,身下感到輕微的搖晃,猶如兒時的搖籃。有涼風拂面,伊菲猛然驚醒,微明的天光映入眼簾,蒼藍的天穹下,只見兩只巨大的潔白羽翼懸在頭頂。
這又是哪里?伊菲坐起身來,發現自己身處一只小船里,海旭正坐在她旁邊,眼中含著淡淡的笑意,注視著她。
伊菲好奇地張望著頭頂的羽翼,羽翼垂下數根繩子系在船舷上,一個微型魔法陣懸浮在羽翼下方,閃爍著無數熒光星點的氣流從魔法陣中裊裊升起,回旋上升,被羽翼吸收。
伊菲站起身來︰「這難道是……」她的聲音嘎然而止,眼前的景象令她一時間失去了言語。
放眼望去,是一片青灰色雲海,浩浩蕩蕩,蔓延了整個天空,整個腳下的天空,她居然是在雲海之上那一瞬間的震撼無法用言語形容。雖然她不是第一次體驗空中飛翔,莫辰曾騎著黃金飛馬載她穿越永恆之湖上空,但是像現在這樣,腳踏雲海,俯瞰天地,還是生平第一次。
「看那邊。」不知何時海旭已經站在伊菲身後,寬厚的胸膛輕靠著她的背,保持著若有若無的距離。一股強大的男子氣息從身後襲來,溫柔地將她包圍,她心神微微一漾,好在注意力很快就被海旭的指向所吸引。
漸明的天幕下,雲天交接之處呈現一線金色天光。那天光越來越亮,終于一輪紅日掙月兌雲層束縛,噴薄而出,射出萬道霞光,輝映出一片瑰麗的雲海。
霞光映紅了伊菲的臉,迎著晨風,她輕輕閉上了眼楮,靜靜感受光的溫暖和風的清逸。
忽然,一只強有力的手攬住她的腰,帶她飛出船外。待定下楮時,發現自己居然站在雲層之上。伊菲吃了一驚,只覺身子一沉,便要下墜,她嚇得閉上眼楮,撲向眼前人的懷抱,牢牢抓住他的胳膊。
「別怕。」海旭的聲音出奇地溫柔,「放松,什麼都不用想,只需用心感受周圍魔法元素的流動變化。」
海旭的話有一種安定人心的力量,伊菲沉住氣,集聚精神力,凝神感知。她驚奇地發現,四周充溢著非常純淨的風元素,它們在晨光中歡騰流動,借助它們的力量,自己也能夠在雲上站立。
海旭輕輕轉過伊菲的身體,讓她背朝著他,然後抬起她的雙手,在她胸前擺出一個復雜的結印手勢。
「閉上眼楮,用精神力將周圍的魔法元素凝聚在指尖。」
伊菲按照海旭的指示去做,只覺一絲絲冰涼空明的魔法能量在指尖漸漸匯聚,純淨的令人難以置信。與此同時,體內被封印的魔力活躍起來,像是與指尖的能量產生了某種奇妙的共鳴。
「用精神力將指尖的魔力引導至你體內。」海旭繼續指導。
隨著元素魔力在體內的傳送,伊菲感到封印內的魔力正一絲絲溢出,和從指尖導入的元素魔力形成鏡象,在體內緩緩流動。
「試著將溢出的魔力匯入自身魔力。」海旭的語氣依然溫和,神色卻嚴肅起來,他雙手泛起淡淡的月華清輝,虛攏著伊菲,像是生怕她出什麼差錯。
一切順利,伊菲輕松地完成了溢出封印的魔力與自身魔力的匯聚,渾然不知自己正在進行極其危險的嘗試。
「最後將元素魔力送出體外。」
完成最後一步工作後,伊菲睜開眼楮,感覺體內魔力充溢,遠較以往精純。
「恭喜你,封印內的一部分魔力已經轉成了你自己的魔力。」海旭微笑著說。
「純淨的元素之力能夠引發封印內魔力的共鳴,對產生共鳴的魔力加以引導,就能成為我自身的魔力?」伊菲一邊思考一邊說。
「不錯,你的領悟力很高。」海旭贊道,「不過你要切記,這種方法很危險,需要極其精純的精神力,一旦精神力控制不住溢出的魔力,自身就會被反噬,有生命危險。所以你在修煉時,一定需要有魔力高深的人為你護法。」海旭的語氣不知不覺中參雜了幾分誘惑︰「你如果待在我身邊,我可以給你護法。」
海旭的話頗具誘惑力,伊菲認真地思考了一下問道︰「那需要多久,這些魔力才能全部變成我自己的東西?」
「真是個貪心的小家伙。」海旭灑然一笑︰「每次能引導出的魔力的量不一,而且精神力的恢復也需要時間,等你下一次能用這個方法修煉時,起碼還需要兩個月。」
「這麼慢啊。」伊菲失望地說︰「那算了吧,要我一輩子耗在你身邊,我可不樂意。」她接著問︰「對了,修煉一定要在日出時分嗎?我早起很痛苦的。」
海旭無奈地聳了聳肩︰「如果連這點痛苦都克服不了,你還是放棄修煉魔法吧。」
「為什麼一定要日出時分呢?」伊菲孜孜不倦地請教。
「因為光和暗的轉換之時,也是元素內部的平衡重建之際。」
伊菲心下一動,海旭的話如同一道靈光,閃過神秘的魔法世界。
海旭似不願深談,他轉了話題,微笑著問︰「作為答謝,可以陪我跳一支舞嗎?」。說著他伸出手,做出一個優雅的邀請姿勢。
「我很樂意。」剛剛提升了魔力的伊菲心情大好,她沖海旭甜甜一笑,縴縴玉手搭上他的手。
海旭攬住伊菲的腰身,一個優美的側身旋步,帶著她在雲海之上翩然起舞。伊菲隨著海旭的舞步或前行或後退,或旋轉或傾斜,白色的裙裾輝映著絢麗的霞光,如同一朵霓虹流雲在空中輕舞飛揚。
凝視著眼前的銀發男子,伊菲心中生出無限感慨。曾經在藍雅的宮廷舞會上,他競拍下領舞,威逼自己接受他的邀請,那時她恨透了他。而此時,兩人在雲端起舞,配合默契,舞步流暢,她的心中居然彌散著淡淡的柔情。
舞畢兩人回到飛船,雲霧飄散中,蔚藍的大海漸漸出現在腳下,原來飛船已飄至底比斯港上空。
金色的晨曦中,數百艘戰船停泊在港口,幾萬名西陸精銳戰士正整裝待發,遠遠望去,只見一片白色風帆,桅桿林立,旌旗飄揚,蔚為壯觀。
送行的人馬擠滿了碼頭,年輕的戰士和家人殷殷告別,滿懷激情地前往大海彼岸,在中土的戰火中尋求榮譽和財富。碼頭的另一側顯得相對寧靜,層層警衛中,數名西陸高級官員正站在岸邊的一處高台,遙望著天空,似乎在等待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