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掀開被子上床,從背後抱住了她,猶如多年前的那個晚上,那時她面臨和薩格爾的婚約,孤獨而又脆弱。
她轉過身,柔軟的胳膊纏繞上他的脖子,嬌女敕的嘴唇主動貼上了他的唇,溫柔地吻著他,一遍又一遍。他的呼吸陡然急促起來,熱烈地回吻,如痴如醉地品嘗她的芬芳,將她柔軟的身體緊緊地箍在懷中。
這時,他嘗到了一滴苦澀的液體,是她的淚。他的身體微凝,旋即吻如驟雨般落滿她的眼角臉頰。他的心在顫抖在疼痛,到底需要他怎樣的愛,才能撫平莫辰帶給她的傷痛?
「星野,愛我嗎?」。黑暗中,她輕輕地問。
「愛。」他的聲音低沉嘶啞,迸發自靈魂最深處。
她輕含他的耳垂,幽蘭之氣拂過他的耳根︰「今晚,我屬于你,我的靈魂,我的身體,都是你的。」
他渾身一顫,這一切是真的嗎?他真的能夠完全得到她嗎?
翻身,將她輕輕壓在身下,然後揮手彈出火星點燃蠟燭,柔和的桔色光線彌散開來,忽明忽暗地映照著床幃。借著燭光,他雙手捧著她的臉,細細摩挲,仿佛是在確認,她是否就是他捧在掌心呵護了多年的那個女孩。
她長長的睫毛上掛著晶瑩的淚珠,雙頰卻是嬌媚的嫣紅,美的令人舍不得移開眼楮。他在心中輕嘆,那時她那麼小,現在她已經完全長大了,那麼美麗,就在他身下,完全屬于他。
他的手指沿著她優雅的頸線一路滑下,靈巧地解開她的衣結,除去她的衣衫,當她那具完美無瑕、猶如藝術珍品的身體一覽無余地呈現在他視線里時,他感到一陣目眩,手指停留在半空,竟不知如何是好。
她頭撇在一邊,雙眸微閉,猶如一朵美麗的精靈花,靜靜等待他的采摘。他是她的歸宿,從很久以前就是,她曾經迷失過,如今她猶如迷路的孩子,終于找到了歸家的路。
當他進入她的身體時,她的咽喉深處發出低低的長吟,修長的雙腿纏上了他的腰間,雙手緊緊扣住他的背。他寬厚的胸膛俯了下來,炙熱的唇貼上她的唇,兩人的身軀緊緊相貼,再無一絲間隙。
在這一刻,她感到自己的生命終于完整。
兩天後,在一座偏僻的鄉村教堂里,兩人舉行了婚禮。
相對于伊菲的身份來說,這個婚禮實在是太過簡陋,沒有華麗的儀式,沒有親朋好友的祝福,除了一個年老的牧師和兩人外,沒有第三人在場。
伊菲穿著一身樸素的白色連衣裙,帶著羞澀的笑容,頭上戴著一頂星野為她編織的新娘花冠,幸福地站在星野身邊。
星野則顯得有些緊張,他穿著一身牧師好心借給他的黑色禮服,站得筆直,直到此刻,他依然如墜夢中,不敢相信這是真實。
昨日傍晚,他們趕到這座鄉村,眼見暮色四合,炊煙裊裊,兩人勒馬佇立,靜靜體會這難得的寧靜祥和。此時風中傳來了悠揚的教堂鐘聲,伊菲回眸一笑︰「星野,我們結婚吧,就在這里。」
「你願意娶身邊這位女子為妻,無論健康疾病,無論富貴貧窮,都愛她,忠貞于她,至死不渝嗎?」。牧師的聲音將星野的神思拉回。
「我願意。」他望著娟娟靜立的伊菲,鄭重地回答。
「你願意嫁給身邊這位男子,無論健康疾病,無論富貴貧窮,都愛他,忠貞于他,至死不渝嗎?」。牧師接著問伊菲。
「我願意。」伊菲抬眼,對上星野深情的眸子,微笑著說。
「現在,我以神的名義,宣布你們結為合法夫妻。」牧師大聲宣告,嚴肅的臉上露出一絲笑容。昨夜,這對年輕男女闖進他的教堂,請求他舉行婚禮。由于不清楚兩人身份,他試圖拒絕,卻經不起兩人的懇求。他的心情本來忐忑不安,現在卻寧靜下來,這對男女相愛得如此深切,一定能夠得到神的祝福。
婚禮過後,兩人繼續前行,這一次,他們放慢了速度,共乘一馬。伊菲依偎在星野的胸前,靜靜地,什麼都不說,看著白雲輕飄,陽光滑過樹梢,直到夜幕降臨,兩人抵達黑斯廷城郊外的一座城鎮。
剛剛找到一家旅館正準備投宿,遠處忽然傳來一陣急促的鐘聲,鎮民們放下手中的工作,紛紛向鎮中心的教堂聚集而去。
「出什麼事了?」一個系著圍裙的中年婦女問身邊的人,周圍人紛紛搖頭。
「難道咱們的教皇又怎麼啦?」一個老婦人說著在胸前劃了個十字。三年前奧斯頓兵臨城下,逼迫教皇奧古斯丁退位,在鎮外發生了一場大戰。回想起當年情景,鎮民們至今仍心有余悸。
「噓小聲點,現在的教皇是奧斯頓皇帝的老師,才不會有事呢」一個戴著眼鏡看起來有些學識的中年男子說。
伊菲和星野夾在人群中,一邊听著周圍人的議論,一邊擠進教堂門前的廣場。只見一個身穿黑袍的高大教士站在台階上,他揮了揮手,鐘聲漸停,一陣靜寂慢慢籠罩整個廣場。
「宣教皇令︰藍雅女王潔西婭,褻瀆神靈,背棄信仰,以至高神之名,剝奪其一切封號和榮譽,處于火刑,特此昭告天下」
教士冷漠的聲音隨著暮色中的冷風傳遍廣場每個角落,人群中響起一陣低低的私語聲。鎮民們沒有太大反應,畢竟處死的是一個遙遠王國的女王,人們只需記得,任何膽敢褻瀆神靈的人,無論是平民還是國王,都一定會受到教廷的嚴厲懲罰。
在教士轉身走進教堂後,人群漸漸散去,伊菲站立原地,猶如冰封,星野站在她身邊,靜靜守護。
天際的霞光漸漸黯淡,濃重的夜幕垂了下來,對兩人來說,這是一個無比難熬的夜晚。
拂曉,伊菲從星野的臂膀中輕輕抽出身體,下床穿衣。收拾完畢後,她又回到床邊,借著熹微晨光,凝視著星野熟睡的容顏。
她眼中含著淚花,再一次仔細吻過他的眉眼。他似乎毫無所知,她給他施了昏睡魔法,他將在三天後醒來,而那時,她或許已經血染教廷,和姐姐一起魂歸故里。
對不起,星野,她在心中默默地說,這是我和莫辰的對決,我不希望將你卷入。我希望你能平安回到伊利亞,代替我,把剩下的歲月好好活下去。
她掩上門,走下樓梯,叫醒趴在櫃台上打盹的伙計,仔細吩咐了一番,然後走出旅館門。
清冷的晨霧迎面撲來,她有些不甚寒意地縮了縮肩膀,然後向馬廄走去,才走了幾步,忽然間怔住了。
霧氣朦朧中,星野正牽著兩匹馬,帶著淡淡的微笑,在馬廄門口等待著她。
「怎麼會?」她睜大眼楮,不可思議地看著星野,難道是自己的魔法失靈了?
「我知道你的心思,所以已有防備。」他平靜地回答,溫柔的目光將她籠罩︰「你應該明白,我絕不會讓你一人面對危險,如果你死了,我也不會獨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