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你撕了那幅畫?」美嬌听完一諾的講述,「噌」地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一諾鎮定地點點頭,心中明白她將知道一個屬于孟昭雲和孟府的故事。
「怎麼辦?怎麼辦?」美嬌焦急地原地打轉,突然她握住一諾的手,「姐姐,我陪你去給三哥賠不是吧,要是三哥發起火來,真是很可怕的呀。」
「不行,不行」美嬌自己又動搖了,「三哥這會肯定在生氣,不能去,不能去。」
一諾看著慌亂的美嬌,開口安慰道︰「妹妹別急,我想你三哥該發的脾氣已經發過了,沒事了。」
「發過了?」美嬌奇怪地看著一諾,突然她上下打量一諾,著急地問︰「天哪!我三哥沒對姐姐怎麼樣吧。」
「沒事的,」一諾一把拉住美嬌,堅定地望著她的眼楮說,「美嬌,我知道這幅畫對你三哥有著重要的意義,我想知道那是什麼?你能不能告訴我?」
「這……」美嬌猶豫了,她把嘴張了又合,就是發不出聲音。
「我來告訴你!」突然一個人走進美嬌的房間,她們扭頭一看,來人正是四少昭華。
七年前,十四歲的白露隨父親一同來到孟府,父親白弘文及第明經,但官運坎坷,後結識孟傲山,辭官來到孟家成為四位公子的老師。
那一年,孟昭雲十七歲,當他見到豆蔻年華的白露,一下子就被她溫婉端莊的氣質所吸引,兩人情竇初開,情投意合。那時在昭雲心中,白露是他一生要呵護的人,他向白露許諾一生一世只愛她寵她一人。
那段時間昭雲過得很幸福,白露就像午後的茉莉花茶總有種讓人舒服的甘甜味道,她總喜歡靜靜的陪著昭雲讀書,昭雲一直認為那將會是他以後人生最滿足的享受。
可是三年後,自從白弘文帶著白露回了一次洛陽老家一切就發生了變化。白露的笑容少了,話不多了,無論昭雲怎麼開解她,她總是悶悶不樂,對昭雲的一切都提不起興致來,常常一個人發呆。
起初,大家以為是女孩子大了,心事重,孟老夫人還擔心白露以為孟家沒誠意,主動向白弘文提出兩個孩子的婚事,可是被白弘文婉言拒絕了,正當昭雲擔心白露的時候,突然有一天,白弘文和白露從孟府消失了。
一切來得太突然,大家都有些措手不及,每個人都在追問昭雲到底發生了什麼?昭雲覺得自己可笑得連絲毫的回答也沒有。他開始瘋狂的尋找白露,去洛陽的老家,無果;在開封,無果;他幾乎走遍了北方的各處,腦子里浮現著白露的笑,白露的好,總感覺下一個路口,下一扇門里就能再遇見她。
昭雲變了,變得沒有笑容,變得焦躁不安;孟家上下從心疼他變得怕他。時間一天天過去,昭雲除了漫無目的地尋找,再也顧及不到其他,他從最初擔心白露的安危,到有那麼一霎那,既然希望白露真的是離開了人世,這樣他還能原諒她的不辭而別,忍受他們三年感情的無疾而終。
所有人都不知道事情應該怎麼結束,孟老爺生氣白弘文失信于人,一怒之下禁止昭雲再出去找人,昭雲和父親大吵了一架,不顧家人反對,一個人北上繼續尋找白露。
可是,沒想到昭雲此去差點丟了性命,誰都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只知道孟家接到消息,昭雲身負重傷昏迷在黑雲寨。
黑雲寨寨主天朗救了昭雲,他當時見到昭雲滿身是傷得躺在山澗中,人奄奄一息,趕緊把他帶回黑雲寨,反反復復一個月後昭雲才恢復意識。
黑雲寨就是孟家堡的前身,而天朗寨主了解昭雲的情傷後,非但不同情,反而大罵他身為男兒,流連愛戀,盡然弄得要命送黃泉,不但不值,反而讓人恥笑。
也許是天朗的話驚醒了昭雲,也許是劫後余生的昭雲開始重新思考自己的人生,他放棄了尋找白露,他安心在黑雲寨養傷,而天朗也與昭雲品性相投,很快兩人就成為肝膽相照的好兄弟。
孟家人也考慮昭雲回孟府會觸景生情,也就同意了昭雲留在黑雲寨,不過沒想到是,天朗在一年之後盡然把黑雲寨交給昭雲來打理。
黑雲寨其實只是北方三叉的普通山寨,而天朗生性豪爽,樂于結交各色朋友,所以他的山寨中好多人都是投奔他而來,不過時間久了入不敷出,日子過得有些艱難,再加上北方常年戰事,到處都不安穩,很多次眾人勸天朗放棄此處,另謀生路,可天朗誓死不離開黑雲寨。
但是他懇求昭雲幫他,起初昭雲不同意畢竟這是別人的家業,後來經過一次徹夜長談,昭雲意外地點頭應下,他和天朗開始大力整頓黑雲寨,把黑雲寨變成三叉地區重要的物資買賣地,昭雲回到京城開始聯絡一些商戶,同時還利用孟家的優勢,把官府控制的鹽、糧食等轉運到北方,黑雲寨不僅受到當地人的關注,就連西夏和遼國的商人也常常與他們來往,一時間黑雲寨名聲鶴起。
之後昭雲繼續買地擴建黑雲寨,他築高牆,建堡壘,培養武功高強的手下,網羅精明的生意人,在短短幾年的時間,黑雲寨就雄霸一方,氣勢無人能及。
黑雲寨一切走上正軌,天朗也要辭去寨主之位,他不顧昭雲挽留,執意要游走天涯,從那以後黑雲寨改名為孟家堡,而二十四歲的孟昭雲成為孟家堡的少主。
「萬卷樓里的那幅畫,就是昭雲為白露親手畫的,如今被你撕了。」昭華緊盯著陷入沉思的一諾。他的心情也頗為震驚,沒想到翻開昭雲那段記憶的人盡然是他,而且是在這麼混亂的局面之下。他無法判斷那副畫被撕能帶來的後果,其實昭華和孟家其他人一樣,都希望昭雲能從過去走出來,對于白露他們不是沒有感情,但是想起她總會帶著不堪的感覺。
「姐姐」美嬌擔心地叫了聲一言不發的一諾。
一諾抬眼看看美嬌,又看看昭華,「我撕了他最寶貴的回憶。」一諾有些難過地說。
昭華和美嬌沒有接話,他們尷尬地站著。
「小姐,要不我們把這幅畫重新接起來,這京城里肯定有好的裝裱師可以……」
「不用了,」一諾打斷了小鴿,「撕了就是撕了,接得了畫,接不了感情。」
「姐姐其實也不用太傷心,我想三哥會理解的,你又不是故意的。」美嬌好心安慰一諾。
一諾沖她笑笑,「畫是因我而毀,我若是能傷心就能了卻此事倒還容易了,沒事妹妹,如果你三哥對我有氣,我都接受,畢竟是我的錯。」
「可是姐姐……」美嬌還要說,昭華按住了她的肩膀。
「一諾說得對,三哥會生氣是在所難免的,其實在我看來,畫沒了,不見得是件壞事啊。」昭華看到一諾如此有擔當,心中反而替三哥感到高興,不是一個一味推月兌自己失手的女子,也不是慌亂到沒有分寸的女子,一諾撕了白露的畫,是不是冥冥之中的天意。
「妹妹既然有準備,那我就再告訴你一件事。」昭華賣起了關子。
「什麼事?」一諾奇怪。
「兩天後,你和美嬌會一同隨我三哥上孟家堡。」
「為什麼?」一諾不解。
「你父母在北方三叉出現過。」
一諾「 」地一下站了起來,不敢置信地睜大眼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