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開始吧!」昭雲說話,天心指示一諾她們一隊站好,輪流射箭。
每人三支箭,靶子在五十步開外,這些紅招女們都想在少堡主面前有所表現,幾乎人人都有紅心箭,一諾看看前面的人,心中打鼓。
之前她都沒有射準過,可是現在如果她繼續失準,天心定不饒她,可是她的手,現在已經不是有意無意的問題了,她的手腕從早上開始就無比疼痛,整個胳膊都沒了知覺,她的指頭好像已經腫得沒辦法壓住弓弦。
「陳一諾,」翠娥大聲叫她的名字,一諾握緊弓側身站好。
昭雲和天心在不遠的地方站著,天心正在手舞足蹈地和昭雲說話,昭雲安靜地听著,只不過他的嘴角好像還噙著一絲微笑。
一諾突然心中像有塊石頭壓了過來,在天心身邊的昭雲少有的自然平和,這讓一諾有股莫名的情緒,心里堵得慌。
「陳一諾開始!」翠娥命令道。
一諾左手握弓,右手上箭,可是雙手好像不听使喚般發起抖來,她的手腕似乎快斷了,疼得她根本舉不起來。
「你在干嘛?!」翠娥看上去很生氣,但誰也沒發現她的嘴角的一絲壞笑。
一定要完成,一諾咬著牙想,如果在孟昭雲面前讓天心丟了面子,以後她的日子會更難過,而且她更不能在昭雲面前流露出軟弱,她不想讓他輕視。
昭雲的目光一直跟隨著一諾,離開了宅院,離開了小小的馬車,一諾變得不再拘謹,她好像更很適合這廣闊的天地,陽光從她的身後照過來,耀眼地籠罩著她,她那英姿颯爽的身姿,很好的切合了這天這地,看上去是那麼生動自然。
不過此時的她看上去很辛苦,握著弓箭的手不停地抖動,而她的額頭也滲出點點汗珠。
天心在一旁看見昭雲漸漸變冷的臉,心里著急起來,這個陳一諾,最好不要讓她丟面子,否則她一定不放過她!
一諾提了一口氣,猛地一使力,端起了弓,她左手伸直,右手彎曲,箭在弦上,她眯起眼來瞄準,鑽心的疼痛幾乎讓她昏厥,額頭的汗珠順著臉龐流了下來,她知道如果再不發箭,她肯定會扔掉弓箭。
「嗖」一諾的箭射了出去,靶心!眾人都吃驚地看著她!
一諾不理會,她要一鼓作氣,疼也罷,難過也罷,她必須在還能控制身體的時候射出去。
第二只箭,穩穩地插入靶心!天心看著一諾既意外又郁悶。她意外的是,一諾能如此精準地射中紅心,看她的氣勢,絕不是這一兩天的就能練成的。而她郁悶的是,身邊的昭雲眼楮一刻不離一諾,他的呼吸也隨一諾的動作變得不平靜起來。
第三次舉起弓,一諾突然覺得眼前發黑,她緊閉了眼楮再睜開,右手拉過弓弦時,一諾看見手腕的紗布上正大片大片染上鮮紅,她心里覺得不妙,一時有些慌神,可就在這時,她看到天心親密地挽住趙雲的胳膊,笑著對他指指自己,手里還在比劃著什麼,就好像說,她的本事都來自于她的教。
不知道從哪冒出來的無名火讓一諾浮躁起來,她的傷拜孟昭雲所賜,她如今在這里讓他欣賞自己杰作,拜天心所賜,而他們兩個就像是看客,那麼悠閑,還…那麼和睦!
她為什麼要如天心所願?為什麼讓她向昭雲邀功?一諾心里一百個不願意。她的怒氣讓她更加集中了注意力,她把瞄準的箭慢慢轉調了方向,手指一松,「嗖」得一聲箭飛了出去。
「」這只箭穩穩地插了進去,隨即而來爆發出眾人的驚呼。
「天哪!」「天哪!!」
「啊!」「啊!!」
在天心的右手邊有一根旗桿,而此時一諾的箭穩穩地插在上面!!!
天心驚得睜大眼楮,這只箭幾乎是從她頭頂飛過去的,她打了個哆嗦,怒火瞬間燃燒起來,「陳一諾,你找死!你在做什麼!」
一諾慢慢放下弓箭,一臉平靜地對天心說,「抱歉四小姐,我射偏了!」
天心不顧形象地沖到一諾面前,憤怒地指著她,「你是故意的嗎?!你說!」
一諾扶住弓的一頭,而另一頭杵在地上,她伸出右手對著天心,「我手上有傷而且四小姐也說了,我才剛來!」
「你!」天心瞪著一諾說不出話來,她真想扇一諾的嘴巴,只不過昭雲在身後,她還要克制。
一諾的目光越過天心,她看到昭雲雙手背後,眯起眼地注視著她們,他的表情看上去難以捉模,一諾突然有些不安。
和一諾眼神交會的那一刻,昭雲以為他會看到一諾挑釁或者憤怒的目光,可沒想到一諾滿臉汗水,看上去痛苦難忍,他早已看出來她在咬牙完成射箭,看著她一次次費力地舉起弓箭,昭雲沒有體會半刻的爽快,而是越來越多的煩悶。
還真是個耐不住性子的丫頭,明明看出她在忍受,但還是忍不住要反抗一下,他突然想起玉春樓里和他怒目而視的一諾,想起了利用「燕雲十六州防御圖」威脅她的一諾,今天又多加一項,突放冷箭的一諾。
她手腕上的紗布已經滲出紅來,他覺得刺目,這麼不憐惜自己的人,讓人生氣又心疼。
昭雲腦中嗡的一聲,他在想什麼啊!他一定是瘋了才會對她動了惻隱之心,看到她受折磨他應該心滿意足不是嗎?
天心還想要呵斥一諾,突然一諾打斷了她,「少堡主要走了!」天心急忙回頭,大聲呼喊要離開的昭雲,飛快地跑了過去。
一諾終于可以松了一口氣,她的怒氣讓她一時間忘了身體的疼痛,可這時傷口處的熱辣讓她渾身難過。
「我想回去換藥。」一諾對翠娥說,此時翠娥已被剛才一諾那三箭嚇得冒冷汗,帶著傷的她還能射出這麼精準的靶來,而且最後那一箭,她看得清楚,不是失準還是有意!她有些心慌,不知道她的事會不會被發現。
「不許去!」翠娥突然慌張起來。一諾有些莫名奇妙,她眯起眼楮盯住翠娥,翠娥更加慌神,眼神閃爍不定!
一諾心中閃過一個念頭,她不敢相信,也不願意相信,突然她扔下弓箭,快步向紅招苑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