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驚的又何止一諾一人,江南俊一腔熱情瞬間消失,眼前的人是一諾沒錯,可那眸子里的光亮已同以前不同,阿陝的性子附在一諾的身上,江南俊迷惑了。
「我…听見你睡著的時候說的夢話。」江南俊選擇穩妥的回答。
一諾將信將疑地看著他,突然她用手捂住胸口,「誰…給我換得衣服?」
「當然是我們啊!」說這話,春夏秋冬踏進了房間,她們都擁到一諾的身體,好奇地打量她。
一諾不好意思地躲避她們的目光,「你們看什麼?」
一諾終于放開用丹田氣壓住的嗓子,溫潤入耳的聲音甚是好听。
「原來你是長這樣的啊?」
「原來你聲音這麼好听?」
春夏秋冬驚奇地在一諾身邊嘰嘰喳喳的問,一諾尷尬地笑笑,心里卻在盤算今後該如何面對江南俊。
「可是,你的容貌為何改變如此之大呢?」春兒的一句話,眾人都閉住了嘴,看著一諾。
一諾縮了縮身子,往床里挪了挪,春夏秋冬根本不顧一諾的逃避,幾個人又往前逼近了一步。
「我…我也是為了謀生活,自己胡亂想的招,沒什麼好說的…」一諾企圖斷了她們念頭。
「你就說說嘛,阿陝~~」春兒對著一諾撒嬌,一諾看著她一臉不達目的不罷休的神情,嘆口氣說︰「好吧,我就告訴你們。」
大家都豎起耳朵來听一諾說︰「不知道你們知不知道有一種妝粉叫紫粉的。」
眾人搖頭,一諾無奈繼續說,「紫粉是南朝時宮廷中人用米粉、胡粉還有葵花籽油一起制成的一種妝粉。」
春夏秋冬點點頭,「這種妝粉潤滑細膩,但是比米粉色澤要深些,我取來一盒,加入蠟脂,用水調成糊狀,然後還有加一些青雀頭黛進去,加深顏色。」
「這種黏黏的東西抹在臉上見水會掉啊。」冬兒認真地問一諾。
「所以里面要加入明膠明膠把之前所有的東西都可以粘合在一起,而且有它在,我只要在涂抹的時候閉上雙眼,等妝容徹底干之後,再張開眼,連眼楮的形狀都會改變。」
眾人終于明白,不過一諾嘆息地說︰「只不過這明膠和蠟脂不能遇熱,會化掉。」
「原來這樣」冬兒恍然大悟,「你在山中遭遇大火,再加上我用熱水給你擦面,所以你的妝就全掉了啊。」
一諾又嘆口氣,她看著一直無語的江南俊,心里忐忑。
「你為什麼要把自己打扮成這種模樣啊,你長得這麼美,干嘛要變成男子的相貌?」
「我….,」一諾低頭不語。
「好了,你們還不出去嗎?」。江南俊發話了。
春夏秋冬戀戀不舍的離開房間,只剩一諾一個人面對江南俊,一諾顯得有些緊張。
「現在你能告訴我你為什麼女扮男裝了吧?」江南俊的臉上看不出喜怒哀樂,一諾回答得格外小心。
「我說了我是為了謀生計啊」一諾依然嘴硬,「一個女子孤身在外,總要有些防備才對。」
「那你又為何要孤身在外討生計?」江南俊饒有興趣的看著一諾。
「就是…就是…」一諾被問到詞窮,突然她腦中靈光一現,「我說了我訂了人家嘛我只是要趁成親前四處游玩一下,並且為將來賺點銀子補充家用」
這都是什麼爛理由江南俊好笑地看著一諾,「你覺得我會相信你所說的嗎?」。
「我說的都是事實。」一諾看上去很認真。
「好,那你告訴我,你訂的什麼人?成的什麼親?」江南俊有絲不悅。
「京兆府鳳翔縣劉家長子,是我未來的夫婿」江南俊看著一諾篤定地回答,一時愣住。他坐到一諾身邊,神情嚴肅地說︰「一諾你真的…真的?」
突然,江南俊腦中想起一諾曾經說得話︰「你是要知道我藏了多少秘密,還是忘了多少秘密。…我常被噩夢驚醒,但起來什麼都不記得,就好像有人在黑暗中注視著你…:」
難道?江南俊睜大眼楮看著一諾,他無法確定,他的心狠狠地抽了起來,難道,一諾忘記了過去的一切
「現在你已經知道了我是男扮女裝,你想怎麼辦?」一諾抬起眼小心地問江南俊,她能看出他熬紅了雙眼,心想他竟會如此擔心著自己。
江南俊怔怔地看著一諾,還是那張清秀絕色的容顏,還是那雙清澈如潭的眼眸,江南俊按耐不住狂跳的心,一把拉過一諾,抱她入懷
一諾仿佛受到了驚嚇,等她反應過來後,她試圖推開江南俊。
江南俊輕撫著一諾的頭發,臉上掛著開心的笑,他貪戀著一諾的溫暖,任她掙扎也不放手。
突然一諾覺得胸口難受,劇烈地咳嗽起來。
江南俊緊張地放開一諾,「你怎麼樣?」
一諾捂住胸口,心窩上那道傷好像快裂開了,她一時疼得頭暈目眩,一頭栽倒床上。
江南俊急得汗都留下來了,這時春夏秋冬沖了進來。
「快快去叫大夫來」幾個丫鬟听見主子怒喊,才又跑了出去。
一諾靠在水桶里,閉上眼楮,鼻腔里有濃濃的藥味,不過她的頭腦到清醒了很多。
今後該怎麼辦?被江南俊識破女兒身份她就更加無法留在此了,都怪自己不小心,從她來到此已經快兩個月了,師傅吩咐的事到現在還沒有什麼眉目,真不知該如何給師傅交代。
「阿陝,你想什麼呢?」秋兒在一諾旁邊問她。
一諾搖搖頭。
「阿陝是你的真名嗎?」。秋兒又問。
「叫我一諾吧。」一諾沖她柔柔的一笑。
「一諾…這名字真好听,一諾…」秋兒在重復,這時春兒拿著衣服進門,她看上去十分生氣,把衣服往旁邊一扔,怒視著一諾。
一諾無辜地看看春兒,又看看秋兒,秋兒抿嘴笑笑。
「春兒,我哪里得罪你了嗎?你怎麼生這麼大的氣?」一諾輕輕地問她。
春兒還是瞪著一諾一動不動,一諾眨眨眼楮,秋兒繼續笑。
「我在生氣」春兒氣呼呼地說。
「我知道啊」一諾繼續無辜。
「你知道我氣什麼嗎?」。
一諾搖頭。
「你那麼丑的時候少爺都那麼喜歡你,現在你這麼美了,少爺還不愛死你」
听了春兒的話,一諾突然滿臉緋紅,她把身體都滑進水里,「不會…」她為自己打著圓場。
秋兒拽拽春兒的衣袖,春兒本身還生氣的小臉突然垮下來,停了沒一會又哇得一聲哭出來,跑了出去。
「你別介意。」秋兒過來幫一諾穿衣服,一諾笑笑,也不多言。
突然,秋兒看到一諾胸口的傷,皺起眉頭來,一諾勉強笑笑。
「怎麼弄的?」秋兒還是忍不住問。
一諾輕輕模了模,感慨地說︰「也許就是因為它,我才記不起許多事……」
秋兒給一諾穿上的是一件藍色織錦長裙,一根墨藍色寬腰帶勒在腰間,外罩白色敞口紗衣,微濕的頭發披在腰間,沒有一片裝飾。
「真好看。」秋兒由衷地說,此刻一諾臉龐光潔白皙,唇似樊素,長長的睫毛裹著濕潤,映在珠黑的眸子上。
一諾推開門,走到庭院中,夜已黑,院中點上了燈火散著光亮。
一諾仰望夜空,深吸一口氣,胸口隱隱傳來痛楚。
江南俊遠遠就看見一位姿態柔美的女子佇立院中,長群落地,裙幅褶褶如月光流動輕瀉于地,走近些再看,黑發垂放,絲絲飄動,映襯著一張玉顏更加白淨無瑕。
一諾听見有人走近,她轉頭去看,就見江南俊翩翩而來,他身上的素白紗衣用銀線繡上祥雲圖案,華美而不失素雅,給江南俊的俊美又平添了幾分書生之氣。
突然一諾想起剛才春兒的話,不由臉頰有些微熱。
江南俊看見這樣的一諾,心里也不尋常起來,說話也變得輕聲細語,「好些了嗎?怎麼在外面,小心著涼。」
一諾看著江南俊突然笑起來,江南俊看著一諾笑得絢爛,頓時愣住了。
「你笑什麼?」江南俊不好意思地問。
「這樣不像你。」一諾笑著說︰「你對我太溫柔了,我不習慣。」
江南俊模模下巴,也笑出聲。
「我還是阿陝,其實沒變,」一諾的眼楮透出和善而堅定的目光,江南俊又笑笑,不知自己為何像個情竇初開的孩子一樣,總是戰戰兢兢。
「很冷了,不進去嗎?」。江南俊想牽一諾進房,一諾停住,「我想和你談談。」
「說什麼?」江南俊溫和地看著一諾。
「既然你已經知道我的真實身份,我想你能不能讓我離開江寧,這里不是我的久留之地。」
江南俊臉上的笑容瞬間凝住,「你…你說你要走?」
「對,我之前就說過,被這樣那樣的事耽誤了,所以我想…」
「不許走」江南俊盡然強硬地出聲,一諾愣住。
「我們好不容易才再見,我不許你走」江南俊拉住一諾的手,一諾大驚抽了出來,沒想到江南俊望了一眼一諾,把一諾拉到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