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錦不能說,你所謂的主子,倒不如這個司膳自由自在些,只能故意偏離小狼所說的重點,解釋道︰
「司膳之位,奴婢早就想過,」蘇錦忙道,「奴婢年紀小,閱歷淺,想幾樣新鮮的菜色還好,若是做司膳統管全局,必定難以服眾——司釀房的宋典釀您看如何?听聞宋典釀從前是吳司釀跟前的隨侍女史,若是能來這幼膳房的司膳,主管人事,想來該是能當此任的。」
「你果然不是隨口說說,是深思熟慮過的。」小狼忽然苦笑道,「你不信任朕,只想跳出是非圈,做一個無論輸贏都能獨自活下去的女官——是不是?」
你一向懂我……
蘇錦心里這麼想,嘴上卻絕對不能說出來。
這樣的小心思,被對方猜測是一回事兒,自己點頭承認,卻是另外一回事兒了。
「皇上,」蘇錦努力遣詞造句,生怕自己說錯一個字,使得小狼發怒,「奴婢沒有不信任皇上——您是皇上,奴婢若連您都不信任,還能信任誰?只是,奴婢不能事事依賴您,是不是?就像從前奴婢說的,您把奴婢放在金絲香囊里,又有什麼用?您若是正忙著別的事兒,這金絲香囊被老鼠咬了個洞,奴婢若無力自保,哪里還有活路?」
她這麼一說,小狼倒真的安靜下來了。
兩人就這麼呆呆的坐了半晌,連侍立在一旁的沐桃兒都覺得心情壓抑了,小狼才點頭道︰「你只記著,即便成立了幼膳房,你也得小心些,莫要被有心人陷害利用……」
「是。」蘇錦仍舊從心里感激小狼的關懷,正要說聲謝謝,小狼忽然捏起桌子上的一個茶盞,看似隨意的往窗外一扔——
那茶盞看似輕飄,卻破窗而出,窗外有人低低的悶哼了一聲,便再無聲息。
沐桃兒連忙出去查看,見窗外趴著一名小宮婢,看衣著該是小廚房的雜役,她耳後紫紅,甚至可以清晰的看出是一枚茶盞的印記,顯然方才小狼打中了她的耳後,使得她昏迷了過去。
沐桃兒連忙進屋稟報,蘇錦認識那宮婢,自她進小廚房便認識,知道那是個老實巴交的孩子——此時,她想不通這小小宮婢是在窗下偷听,還是偶爾路過。
「殺了。」小狼淡淡的吩咐了一句,便重新自斟了一杯茶,一飲而盡。
「怎麼就殺了?」蘇錦听他說得隨意,心跳都快了幾分,「哪怕先關著他,等她醒了問清楚也好啊,萬一只是偶爾路過呢?怎能就這麼殺了?」
「她確實只是偶爾路過,」小狼垂著眼楮,並不去看蘇錦,「你這小廚房里的眼線不是她。」
蘇錦呆了一呆,自己的小廚房里有眼線?不是她,是誰?
她正要細問,小狼已經再次揮手,福公公躬身稱是,就要過去處理,蘇錦連忙疾跳起來,三步並作兩步跑過去攔住福公公,不敢置信的問眉頭都不曾皺一下的小狼︰「既然知道她不是眼線,為什麼還要殺?」
「她听見了不該听的話,不管是什麼身份,都得死。」
「她也許沒听到……她也不是壞人……」
「壞人?」小狼抬頭笑看蘇錦,「你還不明白朕說的?她是好人、壞人,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听見了不該听的話,該變成死人。」
「你……」蘇錦從來不曾見識過小狼的冷血,此刻又急又氣,連那個尊稱「您」字都忘了,「你哪怕趕走她,毒啞她……」即便如此,蘇錦都覺得無比殘忍,以至于再也說不下去了。
小狼則對她毫不理會,只是又抬眼看了福公公一眼,福公公會意,繞過蘇錦便出去辦事兒。
蘇錦的腦袋都要炸開了。
她方才還剛剛經歷了無限歡喜,隨後被小狼質疑,眼見著他答應了,卻又忽然出了這麼一檔子事兒
小狼……到底是誰?
他只有十四歲,就這樣心狠,連猶豫都不曾猶豫一下,任自己怎麼求,都連眉頭都不皺一下……
這樣的一個人,不會是普通人家的孩子吧?
若是弘文,就算他有這樣過人的耳力,讓茶盞破窗而出、擊昏對方的本事,也絕不可能毫不猶豫的說出「殺了」那兩個字吧……
小狼大概看出蘇錦臉色難看,嘴唇都發白了,便揮手示意沐桃兒退下,再緩緩起身,走到蘇錦旁邊,稍稍停頓了一下,便從蘇錦身後,揚臂把她抱在懷里。
蘇錦竟不由自主的打了一個寒顫。
「別怕,朕不會傷害你——只會保護你。」
不知為什麼,蘇錦的眼淚竟然流了出來。
「他們給朕的線報可說,你倔強得很,咬破嘴唇也不會流一滴淚的。」
蘇錦嚇了一跳︰「哪里的線報?」
「告訴你也沒關系,現在已經撤了——他們從前住在南城西街。」
「啊?」蘇錦沒想到,小狼竟然……
「朕若只是孤單一人,又怎能被高大人之流選中,代替你那親親好兄弟進宮?朕若只是孤單一人,又怎會說服聖慈太後,借故斬殺高大人?朕若只是孤單一人……又怎敢冒險把你留在身邊,讓你引起太多的關注,以身涉險?」
「你到底是什麼人?」
「這重要嗎?朕從來都不覺得,你是在意對方身世地位的人——你只要安安穩穩的活著,不依賴別人,過無驚無險的日子,當然,要過這樣的日子,你必須有壓倒旁人的本事,否則人人都能對你踩上一腳,瞧瞧你怎樣無驚無險?」
「皇上,您歪樓了,奴婢只是好奇您是誰而已。」
「歪樓?」小狼對這個詞很是好奇,仔細想了一遍才忽然笑道,「你難道是在提醒朕,朕的樓倒了,踫到你了?」
蘇錦初時不懂,小狼微微調整了一下姿勢,動了動身子,她才忽然察覺自己的後腰處有一樣東西漸漸發熱變硬,立刻低叫了一聲逃開,小狼卻並不糾纏,只是戲謔的笑看她。
喵的,老娘竟被一個十四歲的小孩子調~戲了
她故意在自己心里甩出狠話,以示自己對這樣的把戲毫不在意,心里卻還是擂起了小鼓。
小狼狀似無奈的聳了聳肩膀,也不說話,吊兒郎當的從蘇錦身邊經過,還故意撞了她的肩膀一下,才慢悠悠的走出屋門離開。
竟……竟……竟敢調戲老娘?
蘇錦仍不服輸的從心里暗罵著,老半天才平靜下來,心里更加懊惱——自己在他面前,難道只有低頭服軟的份兒?他想扮深情就扮深情,想裝紈褲就裝紈褲?自己只能隨著他的心思,配合他的心情?
——*——*——
晚飯後,蘇錦仍覺得自己的後腰火燙,便洗了澡,早早的上床睡覺。
還沒睡著,她就覺得今天這屋子里的氣味有點奇怪——她的工作是烹飪,對味道非常敏感,甚至能從一縷香氣中分辨出這都是什麼的香味。
當然,前提是,那些香味都是廚房里用到的調料食材散發出來的,若是別的,她也無從分辨。
她又仔細聞了一遭,覺得這味道確實跟平常不太一樣,便親自起身朝香爐走過去,彎著腰仔細聞……
「啪」
一只手落在蘇錦的後背上。
她本在努力辨別,心思全在那香味里,根本沒想到這屋里還有旁人,自然嚇了一大跳,待回頭去瞧,卻是小耗子。
「你不是昨夜才來的?」蘇錦瞪大了眼楮,「還是長媽**事兒這麼快就有眉目了?」
「沒有眉目,小爺就不能來?」小耗子對蘇錦的問題頗為不爽,又見她湊近了那香爐聞啊聞的,也很是好奇,彎下腰一分辯,便低聲咒罵起來︰「你屋子里今夜有男人要來過夜?燃什麼仙茅?」
仙茅?
難道是自己洗澡的時候,沐桃兒把聖慈太後送的特制燻香給點上了?
「快滅了,快滅了」蘇錦緊張得不行,連忙手忙腳亂的想把香爐蓋打開,可是又熱得燙手,平素沐桃兒他們使的那些墊布又不知道她們放在哪兒了,直急得向小耗子呼救,「快把他滅了」
喵的,這屋子里有男人要來過夜……雖然不用過夜,可是能在夜里出現在這兒的男人,除了您鼠妖大人,還有誰?
小耗子腦子里想的則是別的事兒︰「壞了,你燃著這香,我那香就不管事兒了——那多事的宮女一定沒有被我的香迷暈她隨時都能醒過來」
「啊?」
蘇錦不懂這香之間竟然還有相克的東西,這個燃著了,那個便沒效力了,一時之間也忘了那仙茅燻香,只催促小耗子快走。
小耗子抬腳剛要走,就听窗外有人路過,嘴里還輕聲嘟囔著︰「怎麼方才睡著了?還沒去茅廁。」
「小爺的一世英名就要毀在你的手里」小耗子見出不去了,懊惱不已,趴在蘇錦耳邊低罵,「小爺是盜賊,不是采花賊若是在女孩兒的閨房之中被捉……小爺還怎麼有臉出門?」
「你這個自私鬼」蘇錦的害怕比小耗子只多不少,「你只是被人認為是采花賊,我呢?女人家最重要的清白沒了以後即便出宮了,還有誰敢娶我?你這個大傻蛋豬頭」罵著就要去打小耗子。
「傻子,小爺勉為其難娶了你不就完了?」小耗子一邊躲一邊嘴里不饒人,說著說著,他覺得小月復處像是爬進了幾條小火蟲,癢癢的,火熱火熱的,好像要把自己整個人都燃燒起來一般。
「皇上?」院子里忽然傳來沐桃兒的聲音,隨後才見有個影子矮身拜了下去,「皇上萬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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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面的字在三千之外,不用花錢,所以,小醉今天多嗦幾句。
我這本書本來設定的書名是《郎來了》,後來因為種種原因改了《皇家幼膳房》,大綱和內容都沒改,還是照著原來的設定寫的,所以,很多人都覺得,怎麼開頭這麼拖啊,皇家在哪兒,幼膳房在哪兒啊?
這是我的疏忽,因為急于開書,沒考慮清楚,換了標題沒換內容,後來醒悟了,著急忙慌的讓女主進了宮,又著急忙慌的步入「正題」,這一路跳躍下來,已經完全不倫不類,連我自己都看不過去了。
我不想用這樣的狀態寫下去糊弄大家,可身上又有來自各方面的壓力,必須堅持每天的更新,把這本書完成。所以,後面的章節,大家如果興趣不大,就別訂了,訂了我覺得對不起你們,要是支持我,就等我的新書吧。
謝謝一直支持我的你們,項羽無顏面見江東父老的心情,我現在是體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