趕了個大早兒的金熙到了學校,就找了個人跡罕至的地方——成排的教室後面與山牆之間有條夾道,因為過窄就顯得有些陰森。這個學校又是女學,根本就不會有淘氣又膽大的學生大清早跑到夾道里來。
到了夾道中站定,金熙一模脖子,心下一驚。平安扣哪里去了?睡覺時落在了床上?估計是今早被春分喊起來時,因為起得晚了有些慌張,也沒來得及查看。
又想起昨晚睡著前朦朧間想的那些,還真是,這種脖子上掛著兜里揣著的東西真是不大保險,哪有小說中看到的、在腦海里的那種隨身空間省事,既不怕丟又安全,腦子里一想,嗖的一聲就進去了。
空間沒有隨身帶,怎麼給覃慕盈花草呢?真是個丟散落四的!金熙埋怨著自己,卻覺得眼前又是一花,人已經到了種植園里。
她大喜過望,原來這玉竟與她通了靈,真的隨時想隨時就能進了!這樣真好,再也不會怕將玉遺忘在家里或是丟在路上了。難道是昨兒看了那信的緣故,這塊玉徹底的認主了麼。金熙這麼想著,眼淚又有些忍不住。
用手背抹了抹眼楮,她跑進小屋去扯了一段棉線出來,將檸檬草和紫蘇打了捆,用手指點著要帶出空間的花草——如果真是與她的思想融合了,憑意念也能移動東西出入當然是理所應當了。
一轉眼的工夫,五只栽好了迷迭香與薰衣草的花盆已經隨著她一起進了夾道,捆好了的草也躺在一旁的地上。花盆不算小,她眼下的身體雖說還是小孩兒,好在還有把子力氣,兩只胳膊勉強環抱著,也就將所有東西帶到教室門口。
正在教室門前灑水掃地的校工沈姨見她抱著這麼些花盆過來,連忙放下大掃帚過來幫忙接過兩個花盆,又幫她送進教室里。
在她的桌子上放好了之後,校工還笑著問︰「金小姐這是種的什麼花草,聞起來好香的。」
金熙笑道︰「那個有了花苞的叫薰衣草,晾干了後可以放到衣櫥里代替樟腦,既不長蟲兒味道又好,不像樟腦那般燻人。只是今兒這些是答應給覃小姐的,沈姨若是喜歡,明兒我給您帶一盆來。」
那校工自然是巴不得,連連笑著說那太好了,今天先提前謝過金小姐了——很多小戶人家的毛病,她的身上也都有,就算沒什麼用處,白給的東西也是好的。
金熙又從檸檬草的草捆里抻出兩根來遞給她︰「這個燒魚或是煲大骨湯,味道也好,既去羶又去腥。若只是煲湯的話,萬萬不能多放,切上三兩寸就好,晾干了也是一樣用。」
「太謝謝金小姐了,嘖嘖,倒是大戶人家的小姐,又是上了女校的,心思真是靈巧。」校工連連夸贊著金熙,美滋滋的拿著那兩棵檸檬草往外走了,才走到教室門口又想起來忘記問這東西叫什麼,扭頭問過金熙,嘴里連連念叨著檸檬草啊檸檬草,這才去接著掃起地來。
又過了半個鐘頭的樣子,學生們陸陸續續都來了。有先來的見金熙身邊擺著幾盆花兒,很好奇的過來瞧。又有不屑于與金熙搭腔兒的,遠遠地看著听著金熙給別的女孩兒侃侃而談,心里也不覺有些癢癢,卻依舊強忍著。
覃慕盈今天也算來得早的,見金熙果然給她帶了花草,欣喜的過來端詳。雖然見那薰衣草與迷迭香看起來其貌不揚的樣子,也不曾小瞧。畢竟她在家也是養過花兒的,很多花兒就是模樣不大好看卻很芳香。
那個叫徐夢婷的,就是當初與洪丙艷一起向金熙和覃慕盈挑釁的女生,在不遠處冷冷哼了聲︰「不過幾盆破草罷了。」
洪丙艷自從那次被金熙教訓了,每次再見到金熙都小心翼翼,方才還特地湊過來與金熙閑聊了幾句。金熙其實心里明鏡兒似的,這洪丙艷不過是個大傻棒槌,總被徐夢婷當槍使的,所以也就不再與她較勁,還專門給她說了說。
听見徐夢婷這麼說,洪丙艷低聲道︰「哎呀,還真不是什麼破草。那香氣,你聞聞你聞聞。」
說罷就伸出自己的手指往徐夢婷鼻子前頭放。徐夢婷先是厭惡的皺了皺眉,又想著這滿班的女生除了洪丙艷沒人願意真正搭理她,也就勉強的吸了吸鼻子。
「也就那麼回事兒吧。」徐夢婷依舊不屑的撇了撇嘴,心里卻想,這小匪婆子打哪兒弄來的這些玩意兒?這味道還真是很香……
這麼想著,徐夢婷扭過頭喊金熙︰「小……金熙,你那草賣不賣?」
她其實是想寒磣金熙一下。要是金熙說賣,她就買上幾盆回家擺著。而能上得起京華女校的學生,家里都是非富即貴,若是金熙成了個拿花草賺小錢兒的,那才好笑呢。
金熙哪管徐夢婷怎麼想。誰家的錢不是做買賣賺來的,若是做買賣賺錢還嫌寒磣,那就都喝西北風去好了,「賣,當然賣,三十大洋一盆。」
徐夢婷被金熙的回答噎了一下。不但賣,還是個高價兒!一盆上品牡丹才多少錢?一盆珍品蘭花才多少錢?這家伙還真敢開價呢,怪不得是小匪婆子,純粹是明搶啊!
金熙見她不吭聲了,就嗤的一聲笑。徐夢婷听了這聲笑大感羞辱,你當姑娘我買不起麼,姑娘家的紡織廠就有三個,誰還買不起你一盆破花!她一邊低頭翻書袋,一邊問︰「支票要不要?」
洪丙艷一臉驚訝︰「徐夢婷,你上學還隨身帶著支票?我怎麼都不知道?」
徐夢婷臉一紅,低聲囑咐她趕緊閉嘴。金熙卻笑著搖頭︰「對不起,我只收銀元或者是現鈔,支票拒收。拿著一張三十塊的支票去銀行兌現,我嫌不夠寒磣的。」
洪丙艷見徐夢婷臉上實在掛不住了,就傻呵呵問金熙︰「你怎麼沒收覃慕盈的錢呢?」
金熙拉著覃慕盈的手︰「我和覃慕盈是好朋友,你不會不知道吧?何況覃慕盈前些日子還送我一個咖啡壺和煮紅茶的壺來著,我只當還禮了。」
這洪丙艷不知道是傻是精呢,所謂的花兒賣錢也不過是對徐夢婷說的,竟被她扯到覃慕盈身上去了。好在覃慕盈也知道是怎麼回事,偷偷捏了捏金熙的手示意她明白。
這時又有別的女生,紛紛跑來與金熙預定說她們也要買花兒,又定好了各要多少,說是到禮拜一那天一手交錢一手交貨。金熙一一點頭應了,暗笑竟然變成了賣花姑娘,這可是當初沒想到的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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