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更)
,沒看出來啊,敢情這李霖還是個練家子?為何倒沒听老太太、大太太提起過,難道她們也都不知道?金熙冷冷一笑,不等他再對其他護院動手,兩步便逼到李霖近前。
「你、你干什麼?你可別過來啊,我可從不對女人動手」李霖不由退後半步,指著金熙厲聲警告。
金熙還是笑︰「是啊,你只跟女人耍小心機動歪心眼兒。其實叫我說還不如動手的好呢,你若早早對你那個親愛的珍妮動了手,她還敢卷了你們李家的錢財跑路麼?」
李霖大驚失色,這丫頭是哪里得來的消息?卻還是不由問道︰「你怎麼知道?你、你胡說八道」
「我是不是胡說八道,你心里明白。我勸你還是老老實實的在我們家做客為好,別等真撕破了臉,你回也回不去,走也走不得,那可就不是今天下午在我們老太太院子里連跪帶磕那麼簡單了。」金熙眯著眼笑看李霖不停變幻的臉色。
李霖听金熙將話說得極狠,被他一腳踹躺又爬起來的那個護院又招呼著兄弟們圍上來,他伸手便去抓金熙……
金熙早就瞧出他眼珠子亂轉的沒懷好心。這一抓是想將她持為人質、逼金家放他離開吧?輕輕巧巧一側身,雙手反倒向那條胳膊抓去,一手抓大臂一手抓小臂 吧一扭,下面的腳也高高抬起來踹向李霖的小月復。
李霖其實也不過是小時候跟著他家的一個護院頭兒學過一招半式,如今見眼前這小丫頭竟然是個會武藝的,不由手忙腳亂起來。
被抓住的那只胳膊不但死活抽不出來,還痛得鑽心。想伸另一只手去抓金熙踢來的一腳,才伸出便覺得不對——手哪里對抗得過腳?想再拿回來吧,已經來不及了。
好在金熙也不過是為了教訓他一二,並不想將他打得落花流水瘸腿斷胳膊的,出腳也只用了三分力氣。饒是如此,在場的眾人還是听見了一聲震天的哀嚎,隨即就瞧見方才還一味叫囂的李霖抱著手掌滿地亂竄著呼痛。
「 啷啷」,一聲金屬落地的脆響。金熙乍一听見這響動,還以為是李霖懷里還揣著刀子一類的東西,如今被他蹦掉了地上。定楮一瞧卻是個金殼懷表,殼子被甩開了、兀自顫巍巍的抖動著,一張瓖嵌在殼里的小像隨即飄落在一旁。
她快步上前拾起了那張小像,看了幾眼便笑吟吟的問李霖︰「這是你的那位珍妮?沒看出來你倒很長情的麼,那珍妮這般耍弄你,你還留著她的小像。」
「要不就不是珍妮,而是另外哪位也很擅長給你戴綠帽子的假良家婦女?」
李霖被她羞辱的不停變著臉色,終于還是忍著手疼胳膊疼撲上來,一把搶走她手里的小像,惡狠狠的撕了個粉碎,隨即又揚得滿地。若不是如今白天天長了,金熙還無法借著夕陽僅剩的一點光亮,把他滿眼的瘋狂和憤恨瞧得一清二楚。
「把那些碎屑收起來一把火燒了,別叫它髒了金家的地界兒。」金熙高聲喚門口的粗使老媽子。
「你殺人不過頭點地,你個小姑娘家的便這麼刻薄,當心遭報應」李霖顫抖著手指指向金熙。
金熙冷哼一聲︰「你這個已經遭了報應的都不怕,我怕什麼?難不成你們缺德的李家還從小教過你因果報應循環不爽?就算懂些,也是拿來嚇唬別人的吧,你們自己可不在乎。若是真懂了,你就不該到金家來。」
李霖這叫一個氣啊,心肺都快被金熙氣炸了。早知如此,他來做什麼?本以為子音心軟得像個菩薩,只要他流淚懇求,一定會乖乖跟他回去的。誰知這可惡的金家人不但不叫他見子音半面,還叫這麼個刁蠻的丫頭來羞辱他
這死丫頭分明是每一句話都好似拿著刀子往人心窩上捅,令人又恨又怒。他也想還嘴,可他實在不知道該如何應對這麼個牙尖嘴利的丫頭。
火石電光間,他猛然想起子音曾經跟他念叨過一嘴,說這丫頭是她二叔父從東北的土匪窩子里接出來的?他當時倒沒往心里去,如今再想起來,不禁暗暗怪自己那會兒輕敵了。這丫頭就是個活土匪啊,跟她動手兒不是找病麼。
「我想起來了,你就是那個小土匪婆子吧?」李霖哈哈大笑起來,「哪個當土匪的手上沒染過血,你竟然還堂而皇之在這里跟我談因果?」
「我李霖有什麼錯兒?哪個男人不想有自己的子嗣,難道非得斷子絕孫才好?我不過是運氣不好而已,沒看住有土性兒的泥人老婆不說,選姨太太時又沒睜開眼楮」
若叫他重新來一回,金子音她敢回娘家?綁也要給她綁在李家,實在不行打斷了腿兒也在所不惜
金熙大怒︰「小匪婆子也是你能叫的?我看你是找死你真當我們金家都是泥兒捏的不成?」
李霖慌忙擺手︰「這可不是我先叫起來的,我以前可不認識你……還不是你大姐先提起來的,否則我怎麼知道?」
「想挑撥離間是吧?你念過書嗎?兄弟鬩于牆、外御其侮,懂得是什麼意思不?」金熙才不管他這套。若是金子音教他的也就罷了,自家人隨便說一句半句,只要她高興,無所謂
偏偏輪不到這個混蛋男人說。他說是誰先說的她也不信,只與他算賬
李霖被金熙說得啞了火兒。本以為這丫頭不過是個魯莽的小匪婆,嘴皮子再利,也禁不住一激。不想卻是個懂得老理的,這可如何是好?
一味的罵她吧,不單罵不過,激怒了她他還打不過;不罵不還嘴吧,這心里又實在太憋屈,金家竟然把他軟禁了
正猶疑著到底該怎麼辦,李霖突然听到門邊隱隱傳來哭聲。金熙也听見了,不等回頭去瞧是哪個便皺了眉頭。能有誰啊,還不就是金子音不定從哪里得知了消息,屁顛屁顛就跑了來
這是何苦來的,金熙無奈的往門邊走去。卻見金子音對她擺了擺手,扭頭便跑。金子音身邊跟著的丫頭倒是個伶俐的,低聲說了句大姑娘方才去了老太太那兒、什麼都知道了,六姑娘不用擔心,旋即便追著金子音跑了。
金子音一邊跑一邊哭,也不管身後的丫頭叫她慢些以免摔跤。剛才听了老太太和母親的話,她還多少有些僥幸,總覺得既然李霖大老遠跑來了又祈求金家原諒,沒準兒真的要痛改前非了。
若真是這樣,就算不能生的毛病不在她,她也不在乎。小兩口恩愛些,沒有親生的孩子又如何?可李霖剛才那挑撥離間、強詞奪理的幾句話到底打破了她最後的一點希冀。
先不論她跟李霖閑聊時、從來都沒將「小匪婆子」這個詞拿出來說過——當然她也不過是為了淑女的形象別被打破;就算她像別人似的整天把這話掛在嘴邊,李霖若真的把她當做妻子看待,能當著小姨子面前學說這些麼?
又打死都說自己沒錯兒。他偷了她的房契去養外室沒有錯兒,錯的只是眼瞎看錯了人;滿李家的人都欺負她,珍妮也上門兒擠兌她,這些也沒錯兒,錯的只是她一個泥人本就不該有土性兒。
她才是眼瞎的那個當初見了兩面便覺得他文武雙全模樣好嘴兒甜,在李家跟他過了這幾年,僅有的一點土性兒都差點磨沒了,就差再搭上一條命
再听听六妹妹那話,「兄弟鬩于牆、外御其侮,你想挑撥離間門兒也沒有」。一起生活了近五年的丈夫,竟然還不如個以前從沒見過面的堂妹護著她
怪不得老太太和母親方才勸說她,趕緊離了算了,再嫁一次生幾個自己的孩子,你就知道什麼叫血脈至親了,這個……比男人靠得住。
再說李霖。他才一扭頭瞧見金子音立在門邊哭泣時,心頭不由大喜過望,直念終于來了救命的稻草。哪想到就是這麼個糯米團一樣任人搓扁揉圓的女人,性子竟然越來越硬氣了,連瞧他一眼都不瞧、抹頭就跑,更別提幫忙解救他、再說跟他回家了。
想到這里,他頹然蹲在地上,抱著頭哀鳴起來。珍妮可是偷著把他的好幾套房子都賣了,又偷了他娘滿匣子的首飾和地契存折逃跑了他哪里想得到那娘兒們這麼狠,坐著月子就敢卷包走人?
他听從他娘的勸告,迅速跑到京城來接金子音回家,還不知道家里如今到底什麼狀況呢。那個臭女人不知被找到了沒有?他娘的地契和存折被那臭女人全都處理了沒有?那可是他們李家一大半的家財啊,何況還有他的私房錢和幾套小洋樓……
金熙倒是樂得看笑話的,見李霖抱頭蹲在地上,立刻想起了前世那些束手就擒的犯罪分子也是如此的狼狽,不禁笑出了聲兒。罷了罷了,出來這麼久,也該回去了,這種差距太大的貓捉老鼠游戲,也就是泄泄憤,要不然真是一點都不好玩兒。
「你們金家除非永遠都不放我走否則我必雪此奇恥大辱」李霖見金熙拔腿就走,慌忙站起來大喊。
金熙扭頭,緩緩地從腰間拔出了槍對準他︰「你當我不敢徹底留下你?我一槍崩了你信不信?哎呦呦,嚇尿褲子了?你放心,我暫時不動你。等我大伯到了你們上海李家,我會來提你去跟你爹娘講電話。
你若乖乖叫他們按我們家的話去做也就罷了,否則殺你quan家也不過是一個來回、二百四十塊火車票錢那麼點子事兒」
╭(╯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