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衣男子小心翼翼地走到枝葉半掩的鐵籠子前,並不急著靠近,而是謹慎地用短槍撥開擋著籠子的雜草亂枝,借著月光看到蜷縮在籠子一角的田詩詩後,也不招呼另外兩人前來救援,只冷聲問道,「你是誰?」
听他這麼問,田詩詩一愣。
在她的觀念里,但凡是有點良知的現代人,如此情形之下,出于人道主義,應該是先張羅救援才討論出身吧。
對方的過于謹慎小心讓她心里很不舒服,但一想到對方極有可能就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只得將這點不快壓在心底,勉強自己抬起頭來對上那人的眼,雙眸璨璨,「我叫田詩詩。」
玄衣男子微微蹙著眉,靜靜看著她的一舉一行,又打量了她好一會兒,才轉身沖後面喊道,「是個女子,看起來還算清醒。」
玄衣男子說話的檔口,白衣男子已在籠子四周快速搜索開來,只覺得籠子周圍有一圓白影晃過,卻無法看清他的身法手段。
此時,紫衣姑娘也走到了籠子前面。
「喲,可是個漂亮的姑娘。」紫衣探過頭來,只看了田詩詩一眼便發出一聲驚嘆,說著就要伏子想靠近,卻被那玄衣男子急急地攔住了。
「紫衣,莫要靠得太近!還是等雲靈兄探清楚好些。」
玄衣男子本是好意,可紫衣女子卻毫不領情,只見她杏目一瞪,揮手輕輕一推就把玄衣男子撇去一旁,「哼,用得著等他,雖說這林子里毒尸厲害,那些看不清聞不到的瘴氣我葉紫衣不曉得,可這姑娘身上的寧神衣我卻還認得,能穿得上這件衣服,她定然是個正常人。」
正常人——
听到這話,田詩詩幾乎岔氣,自已什麼時候被人懷疑不正常了?低下頭,才發覺自己穿的是一件淺綠色的絲質長裙,而且,居然是古裝版的。難道,這就是紫衣姑娘口中的寧神衣?可是除了款式,也沒看出與別的衣服有什麼不同。
另一邊,白衣男子已查探完畢,正一臉疑惑地向他們靠過來。
「說來也奇怪,眼看就是魅界月復地了,可這籠子周圍數丈內卻不見什麼瘴氣,也沒有毒尸野獸在這附近徘徊。」
毒尸是蝦米東東?听他們句句提及,田詩詩心里閃過一絲陰郁,在她的概念里,毒尸、僵尸這一類東西都是虛擬的,並不在現實的範圍內存在,這里究竟是什麼地方?
「你們二個還愣著干嘛,還不快把人家姑娘給救出來。」看那兩個男人發愣,葉紫衣一跺腳火氣就上來了,話說著就要自己動手去掰那手臂粗細的鐵條。
見狀,白衣男子立刻擋在她身前,一臉抱歉的顏色,「這麼粗重的活,怎麼能讓紫衣姑娘動手,看你雲靈哥哥的。」說著就從腰間掏出一個小紙包,正想打開,又被旁邊的玄衣男子給攔住了。
「我說花雲靈,就收起你那些見不得人的毒物吧,天色這般暗,你這樣亂灑亂放的,傷了些花花草草也就算了,若是一不小心傷到了人家姑娘怎麼辦?」說著他一把就把花雲靈推開,又伏子,對著籠子里的田詩詩輕聲說道,「勞煩姑娘往後面避一避,待我用內力把這鐵條打斷,救你出來。」
這可是直徑將近十公分的鐵條啊!眼前這男子究竟是什麼來路,竟然還有內力這種東西。
田詩詩驚奇之余,也不忘听話的將身體縮了縮,盡量往籠子後面靠,還用手臂護住頭部,但止不住心里好奇,想看他是怎麼把那些鐵條弄斷的,又微微張開手指,從指縫里偷偷看他。
只見玄衣男子馬步一扎,雙手向前,一上一下握著同一根鐵條,口中喝了一聲「斷!」手臂粗細的鐵條就這麼生生被裁下一截來。
如此方法又重復了幾次,才打出一個能讓田詩詩輕松走出來的「門」。
「姑娘,可以出來了。」收了內力,黑衣男子客氣地請田詩詩出來。
連斷數根這般粗大的鐵枝,男子說起話來都不帶一絲喘的,讓人不由心生佩服。
葉紫衣已經等不及上前去扶田詩詩了,待她走出籠子,兩位姑娘齊齊在月光下站定,星光霧靄之間,竟讓人恍生出別樣的情愫來,直把身後那倆男子看得小鹿亂撞。
月光下的田詩詩一襲長裙,長長的秀發輕輕垂落在絕美的容顏旁,泛著淡淡的銀光,宛若下凡的仙子,竟是把容貌本來就不俗的葉紫衣生生給比了下去。
女兒家的心思本來就比較敏感,葉紫子雖然心知田詩詩的相貌要比自己好,但一看到那二個平時被自己呼來喝去的男子此時眼神都變了,心里多多少少有些不舒服。
「龍翼、花雲靈,你們兩個干嘛呢!」
被她這麼一喝,龍翼和花雲靈這才回過神來,發覺自己失了態,略略有點尷尬。
感覺到氣氛有些不對,田詩詩連忙打圓場,「謝謝三位的救命之恩,如果不是正巧遇上你們,我還不知道要在這鐵籠子里呆上多久呢。」
她一說話,大家都將目光放在她身上,氣氛頓時緩和過來。
「唉呀,看你們折騰的,我都忘了介紹自己了。我叫葉紫衣,姑娘怎麼稱呼呢?」
葉紫衣美目一轉,拉著田詩詩上下左右打量了一番,又把她拖到剛才自己坐的那塊石頭邊上,讓她坐在那塊方帕上。
「你一個單身女子,怎麼被關到這暗無天日的永夜林里來了?身上可有什麼不舒服沒有?」待她坐定,葉紫衣又接著問。
田詩詩禮貌地回報一笑表示感激,「小女姓田名詩詩,至于是如何被帶到這里,我也不知。方才一醒來就發現自己在這鐵籠子里,只覺得腦中空白,除了姓名,其余就一點也不記得了。」
面對這未知的世界,為了避免惹上不必要的麻煩,田詩詩決定厚著臉皮扯個謊。眼前這巨大的鐵籠子看著就覺得恐怖,自己一個活生生的小女子被人關了進去,受了驚嚇一不小心失個憶什麼的也不足為奇。
果然她這麼一說,眼前三人並沒有露出什麼懷疑的神色。
「在下藥王谷花雲靈,旁邊這位是神兵埠的龍翼。花某不才,略懂一些醫術,如果田姑娘不嫌棄的話,可否讓在下為姑娘把一把脈。」花雲靈雙手抱拳,算是對田詩詩見過禮了。
想起剛才龍翼那謹慎的樣子,田詩詩知道他們三人雖然表面上不說,可心里難免仍對自己報有一絲懷疑,為了一掃疑慮,她大方地說道,「那就有勞花公子了。」
花雲靈緩步走到田詩詩身旁,不知是田詩詩相貌出眾還是出于彼此還有些陌生的原因,他一改之前油嘴滑舌的態度,顯然份外的恭敬。
花雲靈先是把了把脈,之後又查看了田詩詩的眼瞼和舌苔,確定各方面都無誤後才定下結論,「田姑娘身體尚好,只是受了驚嚇精神欠佳。以姑娘說的情況來看,可能是頭部的經絡受阻,這才記不得以往的事情了,待我給你一些通神活絡的藥丸服用,再調養一些時日,也許就能恢復記憶。」說完,他從袖袋里掏出一個青花小瓷瓶,扯開封口處紅色的布塞,倒出一顆晶瑩透明的藥丸讓田詩詩服下。
喉間一陣清涼,田詩詩頓時覺得整個身體都清爽起來,暗嘆這藥丸是個好東西,立竿見影的效果簡直可以跟仙丹媲美了。
花雲靈整理好青花瓷瓶,正欲收起,不料一旁的葉紫衣冷哼一聲道,「喲,藥王的嫡傳弟子何時變得這麼小氣了,這麼一小瓶安神丸也不舍得給人,待我幫你收起,替你做做好人。」說完也不等花雲靈辯解,一把奪過那青花小瓶收進懷里。
「詩詩姑娘,這安神丸我替你保管著,什麼時候又不舒服了,只消說一聲,我就給你服。」說完一臉的開心,也不管花雲靈耷拉著一張臭臉。
「好了,紫衣妹子喜歡就讓她拿好了,你一個大男子怎麼跟一個女子這般計較。」看花雲靈臉色不好,龍翼在一旁低聲勸解,之後又附在他耳邊道,「你那雙踏雲靴還想不想要了。」
花雲靈雖然肉痛他那瓶安神丸,但一听到踏雲靴這三個字,心里便暗暗計量著,又看著眼前這一雙美人,最終還是決定忍痛割愛。
「呀,差點忘了,我還要尋綠蓮呢。」眼見田詩詩無恙,葉紫衣這才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
「咳,也不知道這樣瞎找,什麼時候才能尋到綠蓮。」抬眼望去,白茫茫一片月色沒有盡頭,葉紫衣心生無望。
吱——吱——吱——
這時,一直藏在田詩詩袖子里的小龍貓探了個頭出來,亮晶晶的小眼楮好奇地打量著眼前這幾個人。
「呀,這不是靈鼠嘛!」葉紫衣離田詩詩最近,最先看清趴在田詩詩手背上的小龍貓。
「靈鼠?」听她這麼一說,其余三人都不約而同地叫了起來,唯一不同的是,花雲靈和龍翼的聲音帶著驚奇和興奮,而田詩詩的則帶著疑惑。
「靈鼠是什麼?」田詩詩一臉的迷惑。
葉紫衣這下可興奮得不得了,仿佛一下子就跟田詩詩親近起來,拉著她的手臂一個勁地搖,「詩詩姐姐,這靈鼠呀可是個寶貝。這下好了,我的綠蓮有希望了!」
「可我也不知道它是從哪來的,只是我醒來的時候,它就在我身邊了。」田詩詩並不知道這靈鼠到底有什麼用途。
「快,試一下!對了,讓它來我這。來,鼠寶貝乖乖,到姐姐手心里來。」葉紫衣一雙美目充滿了期待,攤開手心。
不料小龍貓卻是一副不理不睬的樣子,只窩在田詩詩的手里,悠哉悠哉地舌忝著她的手指。
葉紫衣的臉色黯了下來,「唉,看來它不听我的話啊。」
「要不我試試吧。」也是報著試一試的心態,田詩詩小心翼翼地征求龍貓的意見,「果果乖,到紫衣姐姐那去好麼。」
听到田詩詩的聲音,小龍貓仿佛得了聖旨一般,雖然眼神里仍是對葉紫衣不太感冒的樣子,還是乖乖地爬到葉紫衣的手心里去了。
「啊!」三人同時驚呼。
田詩詩心里也「咯 」了一下,這小東西竟然與她心意相通。
一時間,周圍的空氣里仿佛彌漫著一股濃濃的酸味,看著田詩詩的,是三道熱辣辣的目光,目光里,充滿了赤果果的妒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