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詩詩回到葉紫衣為她準備好的客房時還不算太晚,推開臨河的窗子,還能依稀听到烏蓬里傳來悠揚的絲竹之聲,曲意綿長,讓她生出沉沉的睡意來。
晚飯時她就知道,葉紫衣是織繡坊里深得坊主喜愛的首席弟子,加上性格又格外活潑,百花城里做營生的商家沒幾個不曉得她的大名的,拜這聲名所賜,她們住進了繡坊專屬的套房里,不但有各自獨立的浴房,還配著一個不大不小的起居室,一個人住似乎有些奢侈了。
看著夜色中的百花城,田詩詩隱約覺得這織繡坊遠不止表面上看到的那樣只是間大型的縫紉作坊,在與店家攀談的過程中她發現,但凡只要提起繡坊的名頭,城里的大人小孩,無一不是一副景仰之色。
將打包好的水果放在茶幾之上,又將袖袋中憋了許久的寵物靈鼠放出來,田詩詩便呆呆地坐在方凳上,看靈鼠「果果」吃晚飯。
說起來這靈鼠也乖巧通人性,在人多的大堂里吃飯的時候,小家伙就知道小心翼翼地躲在田詩詩懷里,不拋頭露面也不鬧,知道不給主人找麻煩。
逗弄了一會兒,田詩詩拿起桌子上的燈燭準備向里間浴房走去。
低頭一看,她突然發現這外型與普通古式台燈並無不同的燈罩內竟另有玄機,好奇心驅使她拿開燈罩。
出乎意料之外,精銅制成的燭台上用來充當燭心的並不是蠟燭或者火油,而是一種可以發出穩定螢光如雞蛋大小的石頭,如果撥動燭台台座上的機關,那石頭便會緩緩沉入底座,這樣還可以根據自己的喜好調節室內的光線。
之前在街道上,在酒店里都是用火燭照明,為何這里會有這種特殊的台燈呢?
田詩詩對著那雞蛋大小的螢石看了又看,心里有些懷疑這是不是就是傳說中的夜明珠,可一想到這區區客棧都以夜明珠作為照明之物,未免也太奢侈了,除非在這個世界,夜明珠並不是什麼稀罕之物。
想來想去也沒什麼結果,困意反倒是越來越重了,她翻了翻葉紫衣為她準備的幾套換洗衣物,選了幾件合身的,準備洗漱一番早些休息。仔細想想,自從她來到這個世界,前前後後不知道折騰了幾個時辰,自己這副細皮囊軟骨頭都有散架的趨勢了。
來到位于客房一角的洗漱間,田詩詩再次大大的驚訝了一把。
想不到在這類似于古代世界的地方,竟能有這麼現代化的洗浴設備,這里不但有泡澡用的浴桶,居然還有淋浴用的花灑!
田詩詩打開花灑下面的開關,木制的噴頭里居然流出了熱水,試了試,水溫剛剛合適。
這也太巧了吧,種種設施,竟然與自己生活過的那個世界如此驚人的相似!莫非自己不是第一個,也不是唯一一個穿越到這個時空的人麼?田詩詩的心里不停打著小鼓,思緒間竟然聯想到無數種可能,末了發覺一切也不過是自己的猜測而已,漸漸又泄了氣。
洗漱完畢後,田詩詩抓著靈鼠也洗刷刷了一通,雖然她心知這家伙是個罕有的寶貝,應該多多愛惜,可一想到它在林子里亂竄了一通,又喜歡往自己懷里鑽,還是刷刷更健康,再說了,刷一刷總不會翹辮子吧。
搗鼓完這一切,月兒已漸漸偏往西頭,田詩詩往軟呼呼的雕花大床上一滾,沒過多久就拖著周公下棋去了。
月明,風靜,百花城漸漸安于沉寂,偶爾听到幾聲蛐蛐的叫喚,此起彼伏,頗有樂感。
也許,這是一個美好的夜晚。
半夜,田詩詩突然覺得自己喉嚨干渴得厲害,她晚上向來沒有喝水的習慣,可今晚不知是怎麼回事,漸漸有些支撐不住了,只得勉強自已睜開眼楮,打算弄些茶水來解渴。
睜開眼,卻感覺自己依然朦朦朧朧的看得不太真切,也沒多想,順手就往床邊上的模。
暖暖的毛毛的,似乎是踫到了人的肢體,嚇得她把爪子立馬縮了回來。
「美人,怎麼醒過來了?」
迷迷糊糊的,好象听到有人說話,還是個男人的聲音。
這下可把田詩詩嚇得不輕,這屋子里怎麼會有男人。自己不象在做夢,可怎麼就是不清醒呢,而且眼前的景物也看得不太清楚,隱隱蒙著一層艷紅色。
喉中的干渴更甚了,身體也漸漸燥熱起來。
「水……」
她不由自主的喊出聲來,卻發覺那軟軟地含著嬌柔的聲調不似自己的聲音。
「美人,這渴呀水是解不了的,還是讓大爺我來幫幫你吧……」
那男人的聲音听著猥瑣無比,田詩詩下意識一陣惡心,可身體卻突然動彈不得了。
不好,中招了!莫非這就是傳說中的迷香外加催情散?自己怎麼會那麼狗血地中了這種橋段。
此時的田詩詩還未完全失去意識,心里是驚恐不已,這下怎麼辦才好?
黑暗中,一只粗糙的大手慢慢撫上田詩詩的下巴,隨即輕輕一擰,又順著她的臉頰往脖子和鎖骨滑去。
眼看那只黑呼呼的爪子已經掀開她的褻衣,露出一抹雪白的肩頸來,田詩詩驚得不住地顫抖,卻覺得身體一軟,大腦更是瞬間空白。
這下,她一點力氣也使不出來,只怕連咬舌自盡的能力也沒有。
「不要……」
這二個字在她的喉嚨中輾轉而出,本來是含著恐懼與憤怒的,可聲音出來的時候卻成了另外一種風情,引得那黑暗中的采花小賊哈哈大笑。
「果真是個嫡仙一般的美人兒,想我闖蕩江湖這麼些年,竟是沒見過你這般勾人的小娘子。美人兒你別怕,待為夫把你送上那九天之外去,與那些仙人兒共舞一曲,你說,這樣可好?」
黑暗中,一個豬頭一般的影子朝田詩詩的臉靠了過來,惹得田詩詩一陣惡寒,連同身上那些被踫過的地方,全起了一串雞皮疙瘩。
正當她想著避無可避,干脆兩腿一伸準備挺尸的時候,黑暗中突然傳來賊男一記吃痛的聲音。
那賊男痛得身子一直,手也離開了田詩詩的身體,還順帶罵了一句粗口。
吱吱——
恍惚間,她听到靈鼠的叫喚聲。
對了,不是還有靈鼠嘛,它會護主,一定是它咬了那賊人一口!
田詩詩想起自己還有這麼一個寶貝,心下頓時松了一口氣,可又想到它不過是只有尋寶能力的小動物,又怎麼退敵呢?想到這里,剛剛松下的那口氣又提了起來。
「‘果果’,去外面喚人來!」田詩詩壓著嗓子,幾乎是用吼的,可發出的聲音仍舊弱不可聞。
就在田詩詩焦急無比,幾乎要亂了方寸的時候,窗子那邊月光一暗,又飄過來一道黑影。
那黑影身法輕盈,衣袂飄動間帶出一陣風來,把田詩詩床頭的紗幔掀起一角。
空氣流動的效應,田詩詩覺得自己在外面的皮膚一涼,身體的燥熱頓時散去不少,神志也清醒了一些,眼楮所視清晰多了。
下一秒,她便看到一方細長的物體穿過床幔,向那賊男的身體飛去。
暗器直沖著賊男的要害而去,後來者竟是沒有手下留情。
來人也是個男子,一身黑衣,隱隱中帶著一絲陰冷的狠戾。
這麼神馬狀況?
可別是黑吃黑才好!
田詩詩在心底已經做了最壞的打算,也不知道這個世界采花賊的行規是什麼,別弄到最後二個小賊一拍手,一起上,她可就真的悲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