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衣繡色 第三卷 天衣之殤 第六章 蔓延

作者 ︰ 魚悅

老和尚帶著她們穿過小院,從一條僻靜的小道拐入後院,這里正是剛才玄冥與慕容風打架的地方,想不到她們在前院兜了一圈,如今又回到這里。

老和尚並沒有把她們帶進正殿,反而轉頭向院子西北角一間不起眼的小屋走了過去。

走近了,才發現這屋子建得有些奇怪,甚至可以說是突兀,寺里的房屋大多有些年頭,雖然不甚華麗,但都帶著歲月的厚重感,偏偏這間屋子嶄新得出奇,就連門楣上的油漆,都是一種似干未干的狀態。

老和尚掏出一把鑰匙,顫悠悠地擰著門上的銅鎖,田詩詩隱隱听到房間里一陣輕微的騷動,里面有人!

門開了,里面黑漆漆一片。

老和尚邁開步子,第一個走了進去,宿雁和田詩詩也扶著那名女子跟了進去。

「唰」的一下,黑漆漆的角落里突然冒出幾雙閃著綠光的眼楮,像餓極了的野狼,驚得兩人腳下一頓,心也提到了嗓子眼上。

「不用怕,她們都是中了尸毒的女子。」黑暗中,老和尚的聲音愈發顯得沉重。

田詩詩微微側臉,此時她才發覺自己扶著的這名女子也有同樣的眼眸,只是一直垂著頭,目光又很呆滯,她一直沒有注意到。

「有勞女施主。」老和尚又說話了。田詩詩不明白他想做什麼,回頭看到宿雁已經抽出隨身的小針包,朝那些蹲在地上的女子走了過去。

毒尸在滿月之夜對月光特別敏感,老和尚點起一盞小小的燈燭後,隨手就把房門給關上了。

隨著跳動的火苗,田詩詩漸漸看清這屋子里的情景。

這房間原本空無一物,只是在地上放了許多打坐用的蒲團,那些中毒的女子就半跪在蒲團上,她數了數,帶上剛進來那個,這屋子里一共有五個中了尸毒的女子。

原本這些女子都很煩躁,但宿雁施過針後,她們都漸漸平靜下來,竟然有一個靠在牆角上睡著了。

「老衲不會解毒,也不會施針,只好暫時封住她們穴道,讓她們不能行動。這幾天也算相安無事,可今夜卻出了岔子,她們特別狂躁,剛才還跑了一個出去,還好玄冥把她拿下了。」老和尚看了一眼剛剛被她們帶進來的女子,無奈地搖頭。

「她們一直都住在寺里?」看著一屋子的女人,田詩詩想起酒館中那群漢子的話,頓時明白了,想不到這老和尚為了保住這些女子的性命,竟然願意拿佛王寺的名聲作賭注,此時她再看那老和尚的時候,少了幾分敵意,多了幾分敬佩。

老和尚點了點頭,「也就是這半個月的事。她們都是到寺里上香的香客,尸毒發作的時候被寺里的弟子拿了下來。」

「那寺里的和尚豈不是全知道了?」田詩詩暗暗心驚,這間廟堂少說也有百八十號和尚,看來這毒尸蔓延的事情是瞞不住了。

「非也非也,拿住毒尸的是我那近身的徒弟,算起來,廟里知道這件事的統共不過三四人。只是……短短數天,寺里就出了那麼多毒尸,老衲擔心山下的百姓。」

老和尚愁眉不展的時候,一直忙著施針的宿雁也重重地嘆了一口氣,「這些女子中毒已深,恐怕撐不了多久了。」

「大師,這些中毒的女子究竟從何而來?」田詩詩的直覺告訴她,事情遠沒有表面上看到的那麼簡單。從以往她所知道的情況來看,毒尸一直被魅族和蘭門控制得好好的,感染的源頭在哪里呢?

老和尚听了田詩詩的話,仍是一味地搖頭,「這個老衲也不得而知。」

「施了針也只能暫時壓制,這里不是萬毒窟,沒有硝池,她們最多還能撐兩天,你……大師還要早做打算。」宿雁停下手里的動作,慢慢站起身來,只是在看向老和尚的時候,突然結巴起來。

田詩詩在那些女子中間穿行,細細觀察她們的穿著舉止,走到一個十七八歲的年輕女子身旁時,她停了下來。

眼前的女子低垂著眉眼,發髻因為之前的燥動顯然有些散亂,她低著頭,脖子後方露出一圈雪白的皮膚。田詩詩在靠近她的時候,明顯能感覺到她在微微顫抖。按理來說,宿雁施了針,這名女子應該全身麻木,反應也會比較遲鈍,可田詩詩卻能感覺到她在防備她。

接下來,女子後衣領上的刺繡引起了她的注意。那是用一種浸過藥水的絲線繡出來的黑色花紋,粗粗一看以為是污漬,靠近了就覺得有些詭異,再細細一看,分別就是她學習的天衣之術中的符紋。

田詩詩的瞳孔猛然緊縮,心中的想法月兌口而出,「她是繡坊的女子。」

宿雁和老和尚皆是一愣,就在此時,那女子突然抬起頭來,陰戾的眼神刺得田詩詩一陣恍惚。

就在這短短的一剎那,她突然張開嘴,朝田詩詩的手背狠狠地咬了過去。

田詩詩條件反射地往後一閃,但身法速度皆不及那名女子,雖然險險地躲過了她的嘴,可手背上的皮膚還是被她的利齒劃破,鮮血頓時涌了出來。

老和尚手起掌落,那女子軟軟地倒了下去。

「怎麼辦,這尸毒可是會傳染的。」老和尚看著田詩詩的傷口,顯然很著急。

相反,宿雁一臉鎮定地止血,包扎,口中淡淡說道,「無防,她是魅人。」

老和尚松了一口氣,深深地看了田詩詩一眼,想不到,今天晚上來拜訪他的都不是普通人。

田詩詩得了寒玦的免疫力,自然不會感染尸毒,她心中也不害怕,只是那女子為何突然發難,這讓她很好奇。

宿雁收拾好田詩詩的傷口,又仔細查看了一遍那個女子的尸體,末了,她輕輕搖著頭,表情很迷惑,「她中的毒比其他人深,即使今天不受那一掌,也是捱不過今晚的。只是她為何要咬你?」

「也許是一種本能吧,她知道自己活不過今晚,想把體內的毒素傳播下去。」田詩詩冷冷地看了那具尸體一眼,其實她想得更多,這個繡坊來的女子這樣針對她,只怕是另有目的。

葉輕眉,難道我走得還不夠遠麼?田詩詩的眼里閃現出難得一見的冷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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