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突然圍上來的十幾個男人,宿雁和慕容風已經做好了殺出一條血路的準備,只是,還要顧及完全不會武功的田詩詩,一旦打起來,能不能護得她周全就不好說了。
「我留下,放他們走。」田詩詩的聲音很清脆,表情很輕松。
「詩詩……」宿雁忍不住出聲,這個女人知道不知道她在說什麼,他們怎麼可能留下她,「要走一起走。」
「不用了,他們會善待我的,對嗎?」。田詩詩的目光落在大堂角落一個不太起眼的男子身上,那個男子穿著一件花紋繁復的黑底長衫,如果仔細看的話,會發覺衣服領口部位的刺繡與她們在城外小酒肆看到的那輛馬車布帳上的花紋如出一轍。
外番的咒紋。她還記得風護衛說過的那句話,外族法師,這樣的人還是別惹為妙。一個連魅族都不想招惹的種族,一定有他的特殊手段。
角落里的男人看著田詩詩微微一笑,輕輕點了點頭。
站在最前面那個精壯的男人認真地打量了一番田詩詩後,滿意地點了點頭,「果然有眼色。兩位放心,我們從來不虐待人質。」
宿雁還想說什麼,被慕容風一把拉住了,他的臉色極冷,目光隱含著殺意,但他還在極力忍耐。
「走吧,還要等誰呢?對了,別忘了多帶點好吃的,餓了一晚上,現在手軟腳軟,半路暈過去就不好了,你們還要找人服侍我。」田詩詩一邊說話一邊向門外走去,還不忘打量角落里那個男子,看起來文質彬彬的一個書生,有著中土人士的外貌,卻穿著外番的長衫,會不會是那天馬車上的其中一員呢?
田詩詩在一群男人的「護送」下上了停在茶館門前的一輛馬車,隨後,角落里那名男子也跟了上去,相反,一直為首那個精壯的男人卻跳到了駕駛座的位置上,原來他只是一個護衛的角色。
車隊緩緩開動,一行人浩浩蕩蕩地離開了,在這個清冷的早晨倒也頗有排場。
茶館里一下子人去樓空,宿雁懊惱地跺了一下腳,回頭狠狠盯著慕容風,「你怎麼不阻止她?」
慕容風一直緊握著雙拳,如今人一走,他的怒氣也釋放出來,「咚」的一聲狠狠地砸在桌子上,眼前的雕花木桌立刻碎成二半,一直隱忍不發的他說了一句不相干的話,「外番的法師……他們怎麼到天瀾城來了?」
此時的宿雁終于知道田詩詩為什麼放棄抵抗了,她一定是看到了什麼東西,確定了對方的身份,才做出犧牲自己,保全大家的舉動。
搭載著田詩詩的馬車很寬敞,以至于她可以打橫半躺在柔軟舒適的織綿長椅上,對面正襟危坐的是那個文質彬彬的書生。
「花了那麼大心思把我捉來,不想跟我說點什麼?」田詩詩一臉溫和地看著對方,她不是沒有害怕過,只是對方那張溫文爾雅的笑顏,實在讓她害怕不起來。
「你是繡坊的弟子?」男子終于說話了,聲音很好听,也很柔和,跟他的外表極其相配。
「你們早就打探清楚了不是嗎,何必多此一舉又問我一次。」田詩詩覺得他說的都是廢話,如果不是看在他長得還算漂亮的份上,她都懶得理他。
「我叫幸風,西越的祭師,很高興認識你。」幸風的表情很誠懇,甚至還微微起身,小小地行了一個禮。
「我很好奇你的老板是誰。」田詩詩睨了他一眼,她一點也不覺得眼前這個小法師是抓她的正主,更何況,西越什麼的外番之邦與她遠無怨近無仇,他們抓她干什麼。
幸風笑了,他從來沒有想過自己要抓的人質是這樣一個有趣的小女子,當初談判的時候,對方只說她是一個會施展天衣之術的女人,當時他就認為她八成是個一臉肅色的女巫,他甚至還在茶樓外面布了陣,準備與她硬踫硬斗法,結果她倒好,主動上車不說,還訛了他一頓早餐,一點也不嘴軟。
田詩詩見他一直看著自己發笑,卻不回答她的問題,一下子脾氣就上來了,「神棍大法師,你能不能不要一直笑,好歹說說話,不然我會以為你傻了。」
按理說田詩詩的話很不客氣,但幸風一點也不生氣。跟他合作的人雖然一直沒有露面,但他隱隱感覺到也是繡坊的人,繡坊的人聯合外人綁架繡坊的弟子,這本身就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而且不找別人,單單找上他這個外邦的大法師,是想做得隱蔽一些什麼?雖然只有短短的相處,但他已經能確定眼前這個女人不但不會武功,甚至沒有施展法術的能力,花那麼大的代價找上他,是不是太小題大作了一點,這樣一個普通的女子,除了有幾分姿色,實在看不到任何特別之處。
「綁我的人到底許了你什麼好處?」見幸風一直不回答她,田詩詩換了一種問法。
「你很想知道?」幸風反問她。如果一定要說有什麼特別,估計就是她被綁之後不吵不鬧,還一副很配合的樣子,有點離譜而已。
「我想知道我值多少錢。」田詩詩很大方地回應他。
「莫非你想贖回自己?」幸風打趣她。
「應該贖不起吧?我不會只值一點點錢的。」田詩詩諂媚地眨了眨眼楮,「小小地透露一點吧,我真的很好奇。」
幸風終于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放心,你很值錢的。」
近距離觀賞一次天衣之術的施法過程,對于一個法師來說,是千載難逢的機會,哪里是金銀之類的俗物可以衡量的,當對方答應他的要求時,他甚至感覺自己的心髒都要跳出來了,中土的秘術,傳說中有破碎虛空能力的法術,值得他做任何事。
只是,施展天衣之術的一定不是眼前這個小女人,她沒有這個能力,幸風在心底定下結論,是誰施展不重要,重要的是對方一定要信守承諾,否則,他一定讓那位從不現身的買主見識到他們西越法師的厲害。
外番的刀子,可不是那麼好使的,要訛他,得先問問他手中的法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