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半夜,雨越下越大,又有悶悶的雷聲翻滾而至,讓一直蹲守在雲中寨外的風護衛更覺憋氣,回頭望了一眼帶傷守候的銀階大法師,臉色鐵青。
幾個時辰前,這位銀階大法師還在魅王面前信誓旦旦地保證,一定將未來的王妃救出來,現在倒好,一句破不了陣,麻煩就丟到他身上了。
風護衛的臉頰原本就沒有多少肉,如今臉色發暗,一張臉顯得更加憔悴。
「要不要請幾個金階法師過來?」見風護衛面色不善,銀階大法師小心翼翼地提議。
早些時候,他還滿心歡喜地以為,只要救出魅王的未婚妻,那身金質法袍就會唾手可得,可眼下的狀況,能保住身上這套銀質法袍就不錯了。
風護衛臉色一沉,回頭狠狠瞪了他一眼,「林子里的情況你不知道?去哪里找金階法師?這個陣,你破得了還罷,破不了,就等著回去削權吧!」
銀階法師的臉皮輕輕抽搐了幾下,深深嘆了一口氣後,轉身回到雨棚里休息去了。還能怎麼辦,打座養傷,明早再試一次吧。風護衛說的話不無道理,都是他自己貪功,以為可以趁這次永夜林中毒尸暴動,金階法師們疲于奔命,結陣圍剿之機,獨吞這個好處,否則多帶幾個銀階同門,也不至于破不了這個五級虛空陣。
風護衛貓在闊葉植物下方,以葉為傘,鷹一般的雙目一動不動地注視著雲中寨,攻不進,只能守。
此時寨子中央的小屋內,幸風與青護法剛剛結束一輪打座,精神百倍。
「魅族的法師受傷退下了,但是那個護衛還守在谷外。」青護法依然坐在陣眼的位置,唯一不同的是,他的表情明顯輕松不少。魅族的法師果然厲害,如果今天不是有幸風幫忙,他早已陣破人亡。
「那個法師不必多管,倒是那個守衛,跟了我們一天一夜,也算有耐性,我很好奇他接下來打算怎麼做。」幸風站起身,雙目含笑地看著屋外的馬車。
「只帶了一個法師,真不知道那位姑娘在魅人眼中的份量有多少,難不成,他們認為只需一人就可以打敗我們?」青護衛心里多少有些不平衡,對方的一個法師就讓他如此難堪,如果多來幾個還不知道會怎麼樣。
「這也是我好奇的地方。」從幸風的臉上,完全看不到任何擔心,他似乎對門外那輛馬車更感興趣。
青護法偷偷打量這位年輕的大祭司,看他眼眸輕轉,心底暗暗猜量,難不成自己的大法師看上那位姑娘了?
田詩詩這一覺睡得特別沉,睡的時候不太舒服,但這會兒一覺睡到大天亮,徹底舒爽了。
敲了敲馬車的簾子,田詩詩眯著眼楮試圖從簾縫中打探車外的情況,「外面有人麼?幫我開開車門。」
「扯一扯門簾旁邊的細繩就可以了。」車外傳來溫和好听的聲音,難不成今天是幸風大神棍親自為她趕車?看來她在車隊中的地位見漲啊。
「旁邊的細繩麼?」田詩詩一邊喃喃自語一邊在車子里四處亂瞄,我勒個去的,還真找到那條細繩了,還真是「細」繩,如果不仔細看的話,還以為是簾子上月兌下來的一根線呢。
輕輕扯了扯,簾子就自動分開,在車門兩旁收攏。
「別告訴這條線一直在車里面。」田詩詩的心中憤憤不平,昨天她一整天都窩在車里面,原因就是這車子從里面沒法出去。
「一直都在啊。」幸風的笑容真的很好看,她只看了一眼,就有一秒鐘的迷失。
「給你,早餐。」一個精致的食盒被塞了過來,她有些訥訥地接住了,怎麼覺得自己的行動不受自己控制了?
「好。」看著盒子里又香又漂亮的早點,田詩詩將剛才那點不快拋在腦後,就連車門事件也忘了追究。
林子里的空氣就是好,打開車門,屬于植物特有的清新香氣撲鼻而來,田詩詩深深吸了一口,覺得整個人都有些飄飄然了。
四下張望,又探頭看了看車後,咦,長長的一條車隊怎麼都不見了?這條路,就只有一輛車,而車上,只有她和幸風兩個人。
「車隊呢?」
「我的護法覺得那個山谷不錯,決定小住一段時日。」田詩詩听了他的話翻了一個大白眼,就那破地方有什麼好的,還小住一段時日呢,不過她作為一個人質,就要有人質的覺悟,這種事情不是她應該問的,再說她還懶得管呢。
「你不擔心我跑掉?」現在看管她的只有幸風一個人,說起來,要逃跑真是容易多了。
「你覺得呢?」他反問她。
田詩詩扁了扁嘴,又看了一眼幸風衣領上的梵文符咒,逃跑?她才沒那麼傻呢。
「這里荒山野嶺的,我在車上有吃有喝,還有人當我的護衛,逃跑的話可能會被狼吃掉,干嘛跑。」
幸風听了她的話哈哈大笑,想不到他的這個人質那麼有意思。
「只是,我總覺得有點不對勁,好象少了一點什麼。」田詩詩咬了一口小籠包,皺眉很認真地想了想,「為什麼這山里面那麼安靜,蟲鳴鳥叫,好象一點也听不到,真奇怪。」
幸風的一只手輕輕托著韁繩,雙目微垂,他的心思明顯沒放在趕車上,只見他嘴角一勾,輕聲說道,「也許它們還沒睡醒吧。」
田詩詩眨了眨眼,不置可否地應了句,「是麼?」
她哪里知道,自己正處在幸風大法師制造的結界之中,若不是擔心結界外時不時發起的攻擊影響她的睡眠,他又怎麼會屏蔽掉聲音,讓她獨享寧靜。
自從離開雲中寨,他便發覺被人跟上了,來人不多,一般只有一兩人,但時不時會發起攻擊,只可惜那些不輕不重的攻擊都被他攔在了結界之外,而對方似乎也不想跟他玩真的,只是騷擾,影響他的速度而已。
三十步開外,一個矯捷的身影亦步亦趨地跟在馬車之後,他身法輕靈,衣袂帶風,只是眉宇間帶著些許疲態,但這絲毫沒有影響他的速度。
幸風左手尾指上的戒指微微發亮,目光落在前方百米的峽谷之間。後面新來的那個人已經跟了一段路,一直沒有發起攻擊,前方僅僅兩丈余寬的山谷,結界經過必有波動,正是天時地利,看來對方要出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