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詩詩醒來的時候,寒城就坐在她身邊,因為過度疲勞,雙眼布滿了血絲,整個人都萎靡了不少。
「詩詩,你覺得怎麼樣?」看見她睜開眼楮,寒城小心翼翼地詢問,見她掙扎著想坐起來,又拿來大個枕頭為她墊在身後。
「寒玦哥哥怎麼樣了?」
雖然明知道她醒過來後的第一句話必然會這麼問,可寒城的心里還是很難過,她昏睡了一天一夜,他就在她身旁守了一天一夜,可如今,她的眼里還是沒有他。
「他很好,昨天夜里就清醒過來了。」寒城抽了抽嘴角,勉強自己保持笑容。
「哦……」田詩詩眨了眨眼,似乎在思考著什麼。
「想不想吃點東西?」寒城又問,「我讓人熬了小米粥,你剛醒過來,吃一點吧。」
看到田詩詩點頭,寒城的臉上才浮現出發自內心的微笑。
很快有侍女遞了托盤過來,寒城捧著小碗,用勺子舀起一小勺,打算親自喂她,「來,張嘴。」
田詩詩尷尬一笑,「不用了,我覺得身體挺好的,自己吃就行。」
寒城本來還想堅持,可看到田詩詩固執的表情,知道自己說服不了她,只能讓步,「好。」
吃完米粥又休息了一會兒,田詩詩看到寒城依舊沒有離去的意思,柔聲相勸,「你也去睡會兒吧,這麼捱著,身體熬壞了怎麼辦?」
軟軟甜甜的聲音傳過來,寒城的雙眸立刻有了神采,就知道她還是關心他的。
「我不累。」他靠近她,「只要能留在你身邊……」本來還想趁機貼近她,親親她的小臉蛋,可田詩詩似乎正在思考什麼,忽地轉過頭去,他小小的偷襲落了空。
寒城眯著眼,有點不悅,「在想什麼,是不是想反悔?如果你不想跟那個西越法師走,我有辦法讓你留下。」
田詩詩微微張著嘴,有點驚訝,雖然她對這個男人並無特殊好感,可對他的人品還是信得過的,答應了別人的事情,怎麼能反悔呢?
「可是我答應幸風了。」
寒城不屑,「不過是一個外邦的法師。我只當他不知道你的身份,回頭多給他些金銀珠寶,或者珍貴藥材,但凡是我們魅人拿得出來的,盡管他挑,可是要帶走我們魅族的王妃,怎麼也說不過去。」
田詩詩輕輕低下頭,小小聲地回了一句,「我不是魅族的王妃。」
「只要你願意,我們馬上大婚。」寒城一听,以為有戲,頓時來了精神。
「我不想落人口實。」田詩詩輕輕推開他,「再說了,那個幸風很不簡單。我親眼見他布下法陣,過于詭異,我從未見過。」
「那是你見得少。」寒城試圖勸說她,「我們魅族的巫師也很厲害,幾位金階大法師實力都不在他之下,以後你會見識到的。」
田詩詩還是一個勁地搖頭,「這件事容我再想想。現在,我想見見寒玦哥哥。」
她這樣一說,寒城的臉色立即黯了下來,思量了一會兒,才點了點頭,「好。」
盡管做好了心理準備,又在心底無數次告訴過自己可能會出現的狀況,可是走出房門的時候,她還是忍不住畏怯。
「小王子正在花園里,王妃……」侍女小心翼翼地引導她,卻在稱呼她的時候被她狠狠地瞪了一眼,猛地住了聲。
寒城已經向下人宣布過她的身份了,加上她這副長相,宮里的僕從早就在心底認定了她的身份,雖然知道這不過是寒城的小技倆,可真听到別人這樣稱呼她時,她還是忍不住排斥。
穿過走廊來到戶外,侍女指了指綠意盎然的後花園,自己則靜靜候在一旁。
田詩詩輕輕吸了一口氣,慢慢走到花園外圍的回廊上,躲在一個廊柱後面。
不停地在花叢樹影之間尋覓那個熟悉的身影,目光不知道來回搜尋了多少遍,卻仍然找不到他。
「姐姐,你要找誰?」
身後突然響起一個熟悉的聲音,田詩詩嚇了一跳,回過頭來。
清澈明亮的眼眸,微微勾起的嘴角,整張面孔都洋溢著向日葵般明亮的光彩,明明是一張熟悉的臉,為什麼看起來那麼陌生?
「姐姐,你真漂亮。」寒玦突然笑了起來,在她的臉頰上留下淺淺一吻。
田詩詩怔住了,她轉過頭,淚水立刻流了下來。
「姐姐,你怎麼了?」
田詩詩輕輕拭去眼角的淚珠,鼓起勇氣回過頭。
「我叫寒玦,姐姐叫什麼名字?」
「我叫田詩詩。」她從來沒想過自己的名字會那麼難說出口。
「詩詩姐姐。」寒玦又是甜甜一笑。此時的他就像從未蒙塵的明珠,從里到外散發出一種清新亮麗的光芒,從前那個陰郁,沉悶,甚至狠戾的男人,似乎從未存在過。
「玦兒……」一個宮裝打扮的老宮婦從花叢中探出半個身子,看到寒玦後就急急忙忙地走了過來,也許是年紀有些大了,盡管她很努力,步子依然蹣跚。
老宮婦看到田詩詩,眼底掠過一絲驚訝,隨後又定下神來,輕輕行了一個禮,很快拉起寒玦往花園里走。
「姐姐跟我們一起玩呀。」寒玦甩開老宮婦的手,回過頭來邀請她。
田詩詩愣了一下,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
「姐姐還有事忙,我們不要打擾她。」老宮婦低啞的聲音傳了過來。
「哦……」寒玦有點不高興了,俊俏的面孔皺在一處,「玦兒挺喜歡她的,一見她就喜歡,真奇怪。」
「走吧……」老宮婦扯著他,慢慢走遠。
「現在的他就跟七八歲的孩子一樣。」幸風不知何時走了過來,站在她身後。
田詩詩回過頭,對上幸風的眼。
深邃的眼眸,深灰色的瞳孔映出她小小的臉龐,眸中漣漪泛泛,似霧似風,看著看著,田詩詩突然有種感覺,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她急切地想要確認那種感覺,可不等她深陷,幸風已別過頭,目光看向別處。
他從來不曾主動移開視線,田詩詩心底閃過一絲疑惑,他的眼中,究竟多了一些什麼,怎麼會有種熟悉的感覺?田詩詩苦笑,一定是她多心了,再見寒玦,她的心還不能平靜。
她輕輕抿了抿嘴,強行壓抑住眼中滿溢的淚水,「這樣也不錯,至少,他以後都可以開開心心地生活。」
「他以前……真的很不容易。」幸風的表情很奇怪,就連說話也結巴了。
田詩詩抬頭看他,眼中的疑惑加深,「你怎麼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