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邦的馬車將路佔去了大半,明顯是想截住他們。
原本幸風在自己的馬車四周布下了域,要繞過他們不是不可能,但幸風還是將車子停了下來。
「你留在車上,切記不可下車,我去會會他們。」幸風回頭跟田詩詩交待了一句,隨後從容地跳下了馬車。
田詩詩依在車門邊上,想要一探究竟,無奈人家車子停著的角度,那叫一個好啊,她就只看到一個閃閃發亮背影。
撇了撇嘴,田詩詩有點無趣。車子周圍有幸風布下的禁制,光看得到車子,又听不到聲音,心中仿佛有只好奇的貓在使勁地撓啊撓,撓得她坐立不安。
「難不成,對方就是綁架她的正主?他們該不會在車里討論一手交錢一手交貨的細節吧?」胡思亂想了半天,她終于想到了這一層,人也變得局促起來,好不容易折騰了幾天,還是沒能躲過被賣掉的命運。
「逃,還是不逃?」意識到這一點以後,她心里就只有一個想法,立即逃跑。可轉念一想,四周有幸風布下的禁制,她跑不跑得出去還是一個問題,就算僥幸跑出去了,就她這樣的細胳膊細腿,又身無長物,想要在這樣的荒郊野嶺躲過幸風的追蹤根本不可能,再說了,外面還有一大堆等著綁她的人呢,就算不落入幸風手中,也會落入其它想要天衣之術的「有心人」手里。
于是,就在她糾結到底該不該逃跑的時候,人家那頭的正事談完了,幸風下了車,外邦的馬車也慢慢離開了她的視線。
「呀難不成是交貨地點有變?」就在田大小姐展開無限聯想的時候,幸風已經慢慢地「走」了過來。
說他是「走」其實並不恰當,因為幸風大法師的步伐實在有些奇怪,歪歪扭扭也就算了,那麼短短十多步的路程,他竟然還踉蹌了一次,險些摔個大跟斗。
看到這一幕,田大小姐表示自己悟了,人家那是談成了,酒都喝好了,還喝得那麼醉,估計是賣了個好價錢。
田詩詩偏著頭看幸風一步一頓的樣子,思量著是不是該上去扶一把,也許表現好了,幸風大神棍一高興,把她的賣身錢均點出來分給她,反正人也被賣了,錢估計也數了,能得點好處總比什麼都撈不到強。
還沒等她決定,幸風已經趴到了車架上,這下好了,也不用想了,她要是不扶一把,那只大神棍一定爬不上來。
田詩詩抿著嘴,有些無奈,挪了挪身子這才慢騰騰地靠過去。
沒有想象之中的酒味,田詩詩的手頓了一下,扶過去時,入手的感覺微燙。
此時正是盛夏,大家穿得都不多,但幸風身上還是穿著一件長袖法袍,只有薄薄一層,天氣再怎麼熱,他的身體也不應該那麼燙,難道是中暑了?看來那輛冰絲布帳的馬車真的不怎麼樣,人才上去那麼一小會兒就中暑了,也不知道車子里面的人怎麼捱得住。
田詩詩當即就加重了手中的力道,使了好大的勁才把他拉上來。
人被拉上來了,卻是一個熊撲,直接把她撲倒了車廂的地板上,肩膀正好壓住她的胸口。
「哎」田詩詩推了推幸風,這家伙看起來瘦,想不到份量卻是實足,壓得她有點透不過氣來。
「你快起來,壓死我了。」見他不動,田詩詩只好又推了推。
幸風翻了個身,扶著車子里的排椅掙扎著坐起來。
身上的重負減輕了,田詩詩終于松了一口氣,順手撫上幸風的額頭,想看看他是不是真的生病了。
結果不看不打緊,一看真嚇了一跳。
幸風大法師那張白白淨淨的書生臉到哪去了?眼前這位分明是如假包換的關二哥,俊生生的一張臉,此時紅得都可以滴出血了。
這下田詩詩慌了,趕緊滿車廂亂找,嘴里還不住地問,「你這暑氣著實要緊,有什麼藥丸沒有,我可不懂醫術啊……」
就在她語無倫次的表述中,幸風軟軟地扯了扯她的衣角,「別找了,我沒事,一會兒……一會兒就好了。」
「真的?」田詩詩停下手里的動作,一臉猶疑地看著他。
「給我點水。」他做了個吞咽的動作,轉臉看向她。
「對啊,你等等。」她怎麼就沒想到,人都這樣了,肯定渴得不行。
窸窸窣窣地弄了一陣子,好不容易才把茶杯遞上去,田詩詩覺得自己的手還在發抖,沒辦法,她活了那麼大,還是第一次照顧「病」得那麼嚴重的人,至少看起來很嚴重。
估計他也沒力氣拿杯子,回頭弄灑了還不好,干脆好人做到底,田詩詩決定動手喂水。
幸風殷紅的薄唇微微張開,田詩詩將水杯送上去的同時,心里也是一陣蕩漾,他的嘴唇怎麼可以那麼誘人呢?好象熟透了的果子,真想咬一口。
目光移了移,又對上他的眼,呔那是什麼眼神,灰色的眸子此時竟然蒙上了一層桃紅色的霧氣,不停地卷動著,二個閃著瑰麗光芒漩渦誘/惑著她,仿佛下一刻就要把她的靈魂吸入,驚得她連忙移開視線。
不知為何,幸風在與她對上一眼後也別過頭去,大口大口地吸著氣。
「為了把她賣掉,人家幸風也不容易。」這一剎那,她心中突然生出這樣一個念頭。
這個念頭剛出現,就把她自己嚇了一大跳,頓時想起以前發生過的一些事例,人質對劫持者產生依賴,從而同情甚至愛上綁匪,還有個專業術語來著,叫「斯德哥爾摩綜合癥」。想到這里,她立刻提醒自己,她是個人質,是個已經被賣掉,準備要交貨的人質,雖然這個綁匪看起來「病」得很重,但千萬不能同情他。
田詩詩有些糾結的絞了絞腰帶,雖然他這個樣子,但有些事情還是得問清楚,「那車上之人,可是你的雇主?」
幸風怔了一下,回頭看了她一眼,又別過頭,「不是。同是西越人,路上偶遇,打個招呼。」
「那麼,你打算何時把我交給你的雇主?」雖然交貨的對象不同,但問題的實質沒有變化。
結果她那麼一問,幸風就象點著了的火藥桶,猛地回過頭來,人也欺身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