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衣繡色 第三卷 天衣之殤 第三十章 雪山之巔

作者 ︰ 魚悅

回到雲中寨的時候已經很晚了,寨子里安靜得出奇,讓人有種進入埋伏圈的不祥預感。

「怎麼不見青護法?」田詩詩抬頭看了一眼幸風,他設的法陣他比較清楚,安不安全他也應該知道。

「他有事。」田詩詩發現,有些事情幸風願意跟她分享,那時候他的話會比較多,可有些事情,無論她再怎麼問,他也不會多說一個字,久而久之,她心里也了個大概,知道什麼事情該問,什麼事情不該問。很顯然,眼下這件事就是她不該問的。

回到房間,幸風也沒有象往常那樣多留一會兒,只是柔聲安撫了她幾句,勸她早睡就匆匆離開了。

田詩詩很自覺地洗漱一番,然後抱著枕頭滾到被子里面,把自己裹嚴實了。

無論外在的天氣如何變化,雲中寨里的氣溫總是保持在一個舒適的範圍,田詩詩之所以裹得那麼嚴實,並不是因為她怕冷,而是為了防震。

果不其然,就在她迷迷糊糊敲著周二公子家大門的時候,她睡的那張大床象搖籃一樣晃動了起來,她嘴角一勾,沉沉進入夢鄉。

一切都在她的預料當中,第二天,當她打著哈欠,披著雪白的貂裘走出房門的時候,外面的世界儼然換了一副景色,他們又搬家了。

「這次搬到哪兒了?」幸風大法師親自伺候她吃早飯的時候,田詩詩輕聲一問。

幸風微微一笑,並沒有直接回答她,而是說了一句看起來不相干的話,「詩詩以前爬過雪山嗎?」。

「沒有。」以前她多少算一枚小宅女,街就逛了不少,山倒是沒有爬過幾座。

「今天我們去爬雪山,詩詩要加油哦。」幸風甜甜一笑,又給她添了一碗瘦肉小米粥。

這一刻,田詩詩知道幸風大法師甜棗過後的那一巴掌要落下來了,昨晚吃了那麼些好吃的美味,再對比上一次受的苦,田大小姐忍不住小小地戰栗了一下。

「好。」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再怎麼不情願,這一巴掌也是躲不過去的,還不如笑著接受。

相比寒城手里擁有的高科技力量,幸風為她準備的這一身登山裝備就顯得落後許多,除了那雙毛絨絨的,極其可愛的鹿皮長靴還算能吸引她的目光以外,別的東西她都沒再多看一眼。

沒有墨鏡,幸風給她戴了一頂連著黑色面紗的裘帽,配上一身毛絨絨的裝備,還真有幾分西伯利亞人的味道。

「走吧。」幸風身上裝備的款式跟她大同小異,只是大了一號,乍一眼看上去他們穿的根本就是情侶裝。

田詩詩沒功夫糾結這些,一出門,她立刻就被眼前景色迷住了。

這是一片銀白色的世界,準確地說,是一條由冰雪織就的玉色山谷,擺在她面前的是一條綿延不絕,蜿蜒而上的青石長階。

遠遠的,可以听到山澗之間有泉水叮咚,仔細一看,又能看到青石長階旁邊細細的水流,在陽光的映射下,閃著熠熠光輝。

田詩詩輕輕吸了一口帶著冰冷氣息的山間空氣,然後撒開步子,順著石階努力向上攀爬,幸風就跟在她身後。

夏末初秋的季節,正是攀登雪山的絕好時機,若是到了冬天,這條鬼斧神工的長階只怕會湮沒在漫天的飛雪當中,再也尋不到蹤跡。

「今天要爬多久?」田詩詩想當然的又把這次登山運動當成是對她吃得太多的體罰。

「爬到山頂就結束。」幸風看著她黑紗下開始微微泛紅的小臉,有點戚戚然。

看著他略顯擔心的樣子,田詩詩撅著小嘴,有點不開心了,「別小看我。」

兩步並作一步,田大小姐姐的身影嗖嗖地往上竄著,不一會兒就到了轉彎的地方。

回過頭,看到幸風落下好長一段距離,田詩詩樂了,忍不住揶揄道,「磨蹭什麼呢,爬山可是你提出來的,這會兒又落在後面,再這樣我可要笑話你了。」

說完話,她的目光落在了他們起始的位置,她分明記得當時身後就是雲中寨的大門,可現在哪里還能尋得到寨子的影子,偌大一個山寨竟然就這麼憑空消失了,就象融化在雪山之中一般。

難道是怕寒城找上門?田詩詩輕輕蹙眉,這次搬家後雲中寨的陣法更加神秘了,她清楚地感覺到,這幾天幸風做事特別小心翼翼,跟她說話也有所避忌,滴水不漏的。而青護法他們,也是神龍見首不見尾,除了她,大家似乎都很忙。

當了一個多月的人質,田詩詩也當出一些經驗來,不該問的不問,不該想的不想,她知道,雖然人質的身份說出去不好听,可幸風對她還是沒話說的,除了不能離開寨子,她的日子過得比以往任何一個時候都好。

見到幸風就要追上來了,她又是一路小跑,再次拉開距離。

兩人一前一後,在石階上嬉戲而上,可田詩詩畢竟體弱,走了一段以後,她的步子明顯慢了不少。

「累了?」幸風終于跟了上來,透過薄紗看她。

「嗯。」看著沒有盡頭的石階,田詩詩點頭,其實她想說的是她快走不動了,這條路什麼時候才是個頭啊?

「快到了。」幸風越過她,慢慢向上挪動。

田詩詩翻了個大白眼,如果她沒記錯的話,上次跑步,他也是這麼蠱惑她,一直騙她走完了十圈,雖然經過這些日子的鍛煉,她的身體好了不少,可是爬雪山畢竟跟跑步不一樣,重點是,到現在她也沒有看到山頂在哪里,抬頭也只能看到淡淡的輕霧環繞在山道之間,照她的經驗來看,這路還長得很。

咬了咬牙,她決定繼續未完成的事業,上次就被他奚落了一番,她才不要再次忍受那種羞辱。

幸風似乎有意等她,走得並不快,她努力登了幾步後,終于又超過了幸大法師。

可是,逞強的結局往往是悲劇。

就在她興高采烈地越過幸風之時,原本就酸軟的雙腿一下子沒有站穩,靴子又踩在了石階的邊緣上,這樣一來,她的整個身體就以一個後仰的方式向後倒去,她都已經閉上眼楮,準備接受後腦勺著地的考驗,然而,想象之中的痛楚並沒有出現,迎接她的是一個溫暖而有力的懷抱。

「小心一點。」幸風將她抱了個滿懷。兩個人穿得都很多,所以並沒有出現肢體接觸的尷尬,但是,她為什麼覺得自己的心跳得那麼快?一定是剛才嚇壞了。

「謝謝。」田詩詩有些矯情地扭了扭身子,想要掙月兌幸風的懷抱。

「罷了。」幸風沒有放開她,反而低低地喃了一句,然後將她整個都抱了起來,健步如飛,向山頂快速奔走而去。

「呀」突如其來的舉動嚇了她一跳,條件反射地勾住了幸風的脖子。

「身子還是太弱,這樣下去可不行。」幸風輕嗔了她一句,手里卻抱得更緊了。

「誰說的,我一定可以走到山頂的,你放我下來」田詩詩當然不服氣,士可殺不可辱,她這身板子還叫弱,那是你幸風大人沒見過真正弱的。

「別胡鬧,再這樣下去,我們天黑也到不了山頂。」幸風當即又把她往懷里攏了攏。

這一次,田詩詩再也反抗不了了,甚至連幾句抱怨的話也說不出來,她的整張臉被幸風埋在胸口那片毛絨絨的皮草中,這樣一來,她躲過了迎面而來寒冷的山風,付出的代價是,她再也不能肆無忌憚地頂嘴了。

「唔……」于是,幸風只听到了這個音調。

就在田詩詩舒服得快要睡過去的時候,幸風踫了踫她的小臉蛋,「小家伙,到了,快起來。」

田詩詩揉了揉睡眼惺忪的大眼楮,直到被幸風放在地上,她還站不太穩。

這里並不是真正的山頂,石階盡頭,有青灰色的山門矗立,田詩詩猜測,莫非這雪山之巔有座古剎?

走近了,才看到山門之上墨跡斑駁的「鶴仙觀」三個大字,山門周圍積了厚厚一層積雪,想來這里鮮少有人拜訪。

「我們要拜訪這座道觀麼?」田詩詩滿心疑惑,鶴仙觀,她好象在哪里听過。

「來。」幸風點頭,領著她向道觀大門走去。

皚皚白雪之間,朱紅色的道觀大門早已失了鮮艷的色彩,多了幾分冰天雪地的蕭索。

門突然開來,一個瘦小白淨的小道士走了出來,看到幸風和田詩詩,他先是怔了一下,然後突然想起什麼,輕聲問道,「兩位可是來自西邊的訪客?」

他問得奇怪,田詩詩正發愣,又見幸風笑著點了點頭,「正是,有勞小師傅通傳一聲。」

小道士沒再多說什麼,直接將大門打開,邀請幸風和田詩詩進門。

人還沒進去,又听到內院里有人相問,「英師弟,在門口磨蹭什麼呢?」

那人不出聲還罷,一出聲,田詩詩的腦海里頓時靈光乍現。難怪那麼熟悉呢,這鶴仙觀不正是那日在佛王殿遇到的那個小妖道的本家嘛。

「慕容風,姑女乃女乃來找你了」田詩詩大呼,撇下幸風,一個人先竄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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