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夜林真的不一樣了。
走在通往靈石祭壇的路上,田詩詩的目光一直游移在兩旁的密林之中。
陽光透過古木巨大的枝干,從茂密的枝葉縫隙中灑落而下,遠遠望去,粗細不一的光束層層疊疊,交錯著向無限深遠的密林延伸而去。有了這些光束,原本黑暗沉重的林子一下子生動起來,就連百鳥的歡唱也變得格外悅耳。
「有了陽光的永夜林再也不是名副其實的永夜林了。」田詩詩感慨道。
幸風沉著一張臉,沒有立刻回應。一路過來,田大小姐就只顧著欣賞沿途美景,竟然將他這個十足十的美男子給忽略了,這讓幸風大法師極為不悅,很不悅。
「不過我更喜歡現在的永夜林,有陽光,有溫暖。還記我初來乍到那會兒,只身一人,心里又驚又怕,還好遇到了紫衣他們……想想那天遇見毒尸的樣子,現在想起來還心有余悸,總算過去了……」田詩詩沉浸在往夕的回憶時,根本沒有留意到幸某人的臉色。
「當時若不是寒玦……」田詩詩頓了頓,苦苦一笑。
「他對你真的那麼重要麼?」有人吃味了。
田詩詩回過頭,對上幸風略含醋意的眼神,微微錯愕,「你不是吧?」她啞然失笑。
「我是認真的,告訴我,你真的那麼在意他麼?」幸風突然環住她的腰,將她往自已身上帶了帶。
「那可是救命之恩,你說我在不在意?」腰被緊緊箍著,田詩詩有些不滿,跟他杠上了。
幸風果然氣結,但轉念一想,不對呀,他怎麼能吃自己的醋?想到這里,他唇角微揚,眼楮也眯了起來,「這麼說,你欠我一個救命之恩。說吧,你打算怎麼報答我?」
田詩詩不滿地嘟嘴,「我幾時欠過你,少誆我。」
幸風邪邪地笑著,「你可別忘記了,說到底,寒玦算是我的一個分身。」
田詩詩想了想,這麼說似乎也沒有錯,若是沒有幸風的一縷魂魄作為支撐,寒玦根本不可能有意識會行動。她突然有點好奇,「既然他以你的魂力為引,那麼他的思想行為,你是不是都能感應到呢?」
幸風略作沉吟,爾後搖了搖頭,「當時沒有感應,不過那日我布陣回魂之後就有了。」他頓了頓,又道,「不過也是奇怪,我原本不認得你,可是在龍形山下,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竟然覺得我們似曾相識,不知道這算不算感應。」
「哦?」田詩詩抬頭看他,眼里都是驚訝,看來還真是有感應呢。
「不管如何,從今天起你只是我一個人的,不許再想著他,還有那個寒重,沒事別跟他單獨相處。」幸風大法師的佔有本性開始暴露出來。
「寒重可是我的護族大法師,族內事務繁雜,我們在一起談談公事不算什麼吧?」田詩詩抗議,接下來,她突然意識到什麼,「哦,我知道了,說到底,都是因為寒玦哥哥的那副皮囊,你怕我移情別戀」
田詩詩原本只是想開個玩笑,結果幸風竟然無比認真,在狠狠地用嘴懲罰了他的準王妃之後,幸風低喘著氣,喑啞地說道,「是的,我妒忌了。」
幸風是何其冷傲的一個男子,想不到,他竟然會她面前承認自己懷有嫉妒之心,田詩詩在微微的訝異後,有些感動,「我……我是開玩笑的。其實我跟寒玦哥哥之間……」她本來想說曾經擦出過一絲火花,可是那種感覺一閃而逝,並沒有入骨入髓,若要有什麼,也是感激多一點吧。
可她不敢照實說,以幸風的脾氣,哪怕是一丁丁小火花,估計也會成為他狠狠「報復」她的理由,她才不要犯傻呢。
「我只想知道,你再見到寒重的時候,有沒有別的想法?」說到底,他還是擔心那副皮囊。
「怎麼會?」田詩詩失笑,「寒將軍的氣質行為與寒玦哥哥差的可不是一點半點,外表這種東西,實在是不能做數的。」
田詩詩說的是實話,雖然寒重借用了寒玦的身體,可內在的氣質實在差得太多,特別是寒重深沉內斂的眼神,沒有幾十年的閱歷,眼楮里是不會有那麼多內容的,自從他重生那一刻起,田詩詩就沒有再將這具身體視為寒玦。
「真的?」幸風不信,狐疑地望著她。
「難道你會誤認他們?」田詩詩反問。
她這麼一問,幸風想了想,的確不會誤認,這才輕輕松了環住她腰間的手。
祭壇的工作進行的很順利,田詩詩和幸風一到,青護法就湊了過來。
「主子,有幾根圖騰柱損傷得比較嚴重,原本預計二天的工期可能要往後拖幾天。」
一听工期要再拖幾天,田詩詩竟然莫名地有些高興,想不到,她有朝一日會那麼留戀永夜林。
趁著青護法匯報的檔口,田詩詩一個人四下參觀去了,留下二個男人在那邊嘀嘀咕咕,偶爾回頭一覷,發覺幸風竟然也在看她,還有那青護法的眼神,怎麼那麼奇怪。隱隱地,又開始有不好的預感,她可能又要被「賣」了。
晃了一圈,她開始發起呆來,腦子里想的都是魅宮和西越的事情,對于是留在這里做女王還是嫁去西越,她還沒有拿定主意,雖然她承認自己挺喜歡幸風的,可是談婚論嫁,總覺得還是早了一點,她不過雙十芳華,用得著那麼急著嫁人麼?
就在她稀里糊涂亂想一通後,回過神來,已不見幸風的身影,逮著旁邊的宮婢一問,才知道剛才寒重來過,兩個男人好象是談事情去了。
「不會是去打架了吧?」
她承認自己的想象力有點豐富,可是幸風和寒重有什麼好談的,還非得繞過她,詭異,好詭異,又有被「賣」的感覺了。
幸風不在,田詩詩跟青護法聊了一會兒天。
從他口中,田詩詩隱隱約約听到一些消息。神兵埠那個荒廢了多年的碼頭又要啟用了,是通往西越的,兩國的貿易路線在塵封了多年之後再次開航,這項計劃幸風與龍埠主已計劃多時,準備工作做得很充分,所以開航的過程很順利。商路通了以後,兩岸的來往更加密切,于國于民都是好事,唯一讓田詩詩納悶的是,幸風跟龍佩的關系什麼時候那麼鐵了,他們這個買賣談得有夠隱蔽的。
除了這件事之外,青護法還說,不止是這個埠頭,未來可能還會再修建幾個,可具體在什麼地方,青護法又開始吱唔了。
眼見再也問不出什麼,田詩詩道了聲「你忙」,招了宮婢打算回寢宮休息,曬了那麼久太陽,別說還真有些倦了。
誰料經過寢宮外邊的小花園時,遠遠就看到幸風和寒重兩個男人在那邊「勾肩搭背」……原諒她用了這個詞來形容眼前的景象,那兩個男人實在是相談甚歡,臉上堆滿了笑容,當然,是正正經經的笑容,這兩男都是直男,田詩詩找不到什麼理由去誤會他們。
為了避免被他們發現,田詩詩還臨時改變路線,不再穿過小花園,而是從回廊的另一側進入寢宮。
回到房間,她屏退左右,窩在床上想事情。
將事情的前前後後串在一起,她突然意識到,她被幾個男人擠兌了。果然,什麼王宮世族最討厭了,對于宮斗宅斗,她可是一點天賦也沒有,更慘的是,她沒有心月復,也就意味著沒有人為她傳遞消息,沒有消息,那就是睜眼一抹黑,若真有個什麼斗,絕對是翹辮子背黑鍋那個,想呀想的,她一點睡意也沒有了,小小的心里全是「擔心」二個字。
田詩詩在軟軟的床上滾了幾圈後,還是無法入睡,這時,突然听到房間外面有人說話,是幸風的聲音,「王妃在不在里面?」
宮女小聲的回話,然後,門響了。
她連忙閉上眼睜,將成熟睡的樣子,被子里的手竟然還緊張地揪了揪床單,可回過頭一想,她干嘛要緊張,又何必裝睡呢,可是裝也裝了,只能裝下去了。
門輕輕地被輕輕地合上,又有輕微的腳步聲,越來越近了。
田詩詩很後悔自己剛才沒有把頭埋在被子里面,只希望自己現在的樣子不會太窘,臉不要紅,不要穿幫了。
她似乎听到一聲細細的輕笑,幸大法師的心情看起來很愉悅,正想著是不是趁機翻個身然後睜開眼楮的時候,吻,已經細細密密地落了下來。
強烈的,帶著迷幻作用的男性荷爾蒙氣息迎面撲來,酥酥麻麻的感覺從唇舌之間一直撓進她的心里頭,她再也裝不下去了。
「我知道你是裝的。」輕輕的淺笑,他邊吻邊說,聲音呢喃。
唰——
這下子她的臉更紅了。
「不要了吧……」她想抗議,聲音卻不夠堅決,一來實在太忙,二來嘛,她怕他報復,不敢大聲。
「看來還不夠,你居然還能分心說話。」
更強烈的肆虐襲來,這下子某女再也說不出話了,房間只剩一片旖旎風光,窗台上,月季花的臉很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