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鳴在昏昏沉沉中醒來,昨天喝的酒有點過量,現在腦袋還是有些不清醒,他打開電視,新聞里正在播放貝昌建雄死亡的消息,他關上電視,嘴角擠出一絲得意的微笑,這個世界上,想要捏住他把柄的人還沒有生出來呢。
惠子的父親有晨練的習慣,一鳴徑直走到花園︰「早,爸爸,今天的新聞里說貝昌建雄意外身亡。」
「我知道了。」老人舒展著身體,根本沒有放在心上。
一鳴抖索精神︰「貝昌建雄的死亡必將給原野集團帶來巨大的影響。」
「想說什麼直接點,我不喜歡繞彎子的人。」
「小本現在的經濟狀況很不好,這次的項目或許也會因為貝昌建雄的出事而影響到全局,我建議會社暫時撤出對原野集團的基金注入,我們也要吃飯,畢竟不是慈善機構。」一鳴早就跟惠子盤算好了,用這招給小本來個釜底抽薪。
老人收住拳腳看向一鳴︰「你也算是半個小本家族的人,如今為什麼要在杏子剛過世不久就提出這樣的話題,我滿以為你會為小本說話。」
「爸爸,我現在是為您工作,會社的利益就是我的職責,也許我缺少人情味,但至少會社不倒,我還有錢幫助他安排以後的生活,會社一旦因為我的婦人之仁而元氣大傷,甚至于一蹶不振,我都無法向您和各位對我寄予希望的長輩交代,更無法泯滅我的良心。」一鳴說的話也在情理之中,老人緩慢的向客廳走,邊走邊思索著事態會如何發展。
小本從警察局出來直接趕到公司,這樣的事情根本蓋不住,他翻閱了部分資料,決定暫時讓貝昌建雄的副手接替這項任務,心情剛剛平息一些,公司財務主管風風火火的走進來︰「總裁,我們剛收到株式會社撤資的消息,對方的財務主管來過電話,催促我們辦理,您看該怎麼處理?」
小本像一座轟然倒塌的房子,縮在了椅背里︰「這是老家伙的主意,還是黃埔一鳴的決定。」
「听口氣像是黃埔一鳴慫恿的。」
得知恩馨懷孕的消息,他就已經猜到一鳴會做這樣的決定,杏子一死,已經沒有人可以在他們之間作樞紐了,小本強打精神︰「讓司機在樓下等我,我出去一趟,至于你剛才說的事情,等我回來。」
車子平穩的開著,小本一路愁眉不展,他現在心里已經沒底了,惠子接到電話,明知道小本是在求援,可自己的心里根本無心幫他,勉為其難,挺著肚子向娘家去,一鳴是在按照自己的要求去做,如何能換的恩馨的回心轉意,這還只是一個鋪墊,她忽然感傷起來,自己的情感也是被別人操縱的,如今生不如死讓她夜夜不能安眠,恩馨就想當初的自己,把她架在火上烤,一旦真相大白,一鳴注定不會有好下場,這樣一來,她便死死鉗住了一鳴的死穴,而恩馨只有被放棄了,女人之間的不同,不在乎地位的懸殊,更重要是女人的心計,她悟出這個道理有些晚,但還能做些力所能及的彌補。
一鳴已然坐在花園,像是算定小本會來,看著這個趾高氣昂,曾經對自己露出一副不可一世的男人,現如今也會來低三下氣前來求饒,這就是權利和金錢的無所不能︰「大哥來了,爸爸出去了。」
「我是來找你的。」小本不客氣的坐下來,似乎根本不打算讓他有機會離開。
「是為了財政撤資方面的事情吧,大哥,恕我直言,作為會社現在的負責人,我必須對我的集團負責,原野現在也是千瘡百孔,貝昌建雄的出事,更是雪上加霜,會社經營到今天這步田地也實屬不易,我不能把它當做是自己的私人財產隨意支配,請您原諒。」一鳴毫不避諱的闡明自己的理由,這無疑是在向小本宣戰。
惠子的身影終于出現在了這里︰「一鳴,我們都是自家人,難道你就能眼睜睜的看著原野這樣垮掉嗎,會社的生意做得有多大,難道我不清楚,這點錢對會社來說根本不算什麼,我爸爸在哪里?」她端出一副大小姐的樣子,這是故意做給小本看的,一鳴指指門外︰「出去了。」
小本擺擺手︰「你先上樓吧,我和一鳴再談談。」小本擔心惠子的語氣過于強硬,現在的一鳴已不比當初,他必須支走惠子,這正是惠子想要的結果,她悻悻而去。
小本似乎能猜到一鳴的心事︰「你開個條件吧,就像惠子所說的,以會社的經濟實力根本不會把這些小錢放在眼里。」
「你們是不是覺得我很過分,杏子剛走,我又是佔著惠子的位置,但請您相信我真的有苦衷。」一鳴還是死咬著不松口。
小本換了一個話題︰「我知道你喜歡恩馨,包括和杏子在一起的這段時間,你都沒有能完全放下她,感情的事情我無能為力,次郎和恩馨是兩情相悅,如今恩馨又有了身孕,一切自有天意,我們又何必強求呢。」小本的說的語重心長。
「這樣吧,爸爸那里我來想辦法,但是要堵住董事們的悠悠眾口,我需要你給我辦件事情。」小本最終讓一鳴松了口。
「你說吧,只要我能辦到的,你盡管吩咐。」小本用了吩咐一詞,足以見得他是誠心與一鳴合作,也是卑微屈膝以求能讓他放原野一馬。
一鳴轉動桌上的茶杯,眺望遠山下一片誘人的楓葉,醉人的紅色象征著希望,他用淡淡的口吻問︰「我想和你們合作一起開發核試驗產品這塊蛋糕,可以嗎?」。
小本的表情有被冰封凍結的難受,心髒也一點點被吞噬,一鳴的要求遠在他想象之上,眼前的一鳴讓他忽然心生懷疑,也許是低估他的能力,也許自己從來就沒有看清過這張皮囊下真正包容的是什麼污穢的東西。一鳴用平靜的口吻問︰「不要勉強,有問題就算了,爸爸一會兒就回來,要不你跟他談吧。」
小本拉住即將要離去的一鳴,哽咽的回答︰「可以,你要幾成的紅利。」一鳴心中豁然開朗,事情進行到這一步,他離恩馨又近了一步,他點點頭。二樓的惠子隔著紗窗看著一清二楚,一鳴開出的條件不再她預料的範圍,不過,不難想象,恩馨為此而來,他也只不過是想做順水人情罷了。
一鳴目送著小本夫妻離去的背影,心里在冷笑,他終于可以做到一石二鳥了,恩馨終究會是自己的,而次郎只能是空歡喜一場,哪個男人也不會容忍女人不珍惜自己的孩子,而恩馨此時擔負的使命容不得她去退縮,何況花心蘿卜的慘狀,以恩馨的個性,定會查個水落石出,這樣好的機會,他怎麼能夠放過。
恩馨這些日子一直處于休閑狀態,次郎也是寸步不離,曬曬太陽,養養胎,這樣的日子讓次郎很是歡喜,一家人在一起其樂融融,恩馨對孩子的突然到了,雖然也很開心,可肩上的擔子也變得重了,歐陽的身影出現在院子外面,一閃而過,恩馨看的清楚,她冒險回來,一定是找到了新的線索。
恩馨睜開眼楮已經是半夜了,次郎在她的身邊睡的很實,她悄然起身,她警惕的觀察周圍的環境,沒有發現異常,她縱身從牆頭躍出去,歐陽從一個大樹後面閃出來︰「我以為你想凍死我呢。」她豎起領子,有些哆嗦,恩馨把一件準備好的大衣披在她的身上︰「我不能久留,一會兒次郎就會醒的,有什麼急事,快點說吧。」
歐陽壓低聲音︰「我查到了花心蘿卜出事前,是誰操縱了這件事情,你絕對想不到,我都詫異的不行,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狼子野心,我來就是提醒你當心,這是證據。」恩馨打開一看頓時傻眼了,歐陽拍拍她的肩膀︰「我不能在此久留,你留心周邊事物的變化,我鄭重提醒你,不要忘記花心蘿卜是我們最好的姐妹。」說完,歐陽的身影消失在小樹林里。
恩馨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來的,恍恍惚惚間被次郎抱在懷里︰「你怎麼了,生病了麼,手腳冰冷的。」
恩馨一遍遍的念叨︰「抱緊我,次郎別離開,就這樣抱緊我。」
小本拍拍扶手,皺起的眉頭更加凝重,這段時間發生了很多的事情,他需要靜下心來理順這些,也許在這里面隱藏著什麼線索是他沒有發現的︰「按計劃行動吧。」他終于下了決心,貼身的保安露出一絲奸詐的笑容,得令遁走。小本拉開抽屜,拿出一個精致的戒指盒,一枚閃耀奪目的鑽戒赫然出現,這是他精心挑選準備交給一鳴的,當做是他和恩馨的結婚禮物,一鳴提出的要求很苛刻,但又不得不接受,他第一次嘗到了被人玩弄于鼓掌之中的憤怒,事情已經無法逆轉,他的心卻無法平靜下來,就像是被人攪翻,無法回到起點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