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論道台這種自己判斷踏上論道台的羽士是否夠資格的特性,外來的羽士們都是惴惴不安,相比之下,玄天派弟子們就要淡定得多了。
唐清听執事們解說的時候,想到的是當初將自己從望海鎮引到猗天蘇門的那條光道。
眼前這論道台的特性,與那光道何其相似?
所以她根本一點驚惶都沒有,心平氣和地隨著其他同門們陸陸續續踏上論道台。
玄天弟子,無一人在這關被淘汰。
如此局面對比外來羽士們的狼狽,自然難免有人要提出疑問。天機城城主洛端便是以第一個發難的。
「煉遙道友,你們奇宗所做的這論道台,在我看來怎麼好像有那麼點不對勁?」亦玄真君並未降臨論道台,洛端就把矛頭指向了煉制論道台的煉遙真人。
被暗示在論道台上動了手腳方便自家人的煉遙真人哈哈一笑,毫無愧疚的樣子。
「三百年一度的盛會,我豈會做那種不解風情傷晚輩們心的事?洛城主若是覺得這論道台有什麼不妥,大可親自檢查一番。」玄天弟子們佔的也不過是個心理上的優勢罷了,煉遙真人這話說得可是理直氣壯至極。
洛端疑惑地看了看對方一臉無謂的模樣,也笑道︰「就怕我檢查的力道把握不好,將你費盡心血的這論道台給毀了。」
「若是毀了,便要怪師尊給我的沉雲石質量不佳,我是不怕的。」煉遙真人一派輕松地說。
兩人你來我往針鋒相對,其他門派的代表們也听在耳中。
此時看洛端真要跳到論道台上「檢查」一番,終于有人不耐煩了,出聲道︰「磨磨唧唧真是浪費時間,懷疑論道台被人動了手腳的就帶著自己的人走掉好了,何必在這里給別人找不痛快自己門下自己學藝不精還怪別人玩手段,洛城主,你們天機城的做法還真是每次都讓人大開眼界啊」
洛端聞言眉頭一跳,朝說話的人看去。
魔門之人所在的浮台上,一名容貌冷艷的青衣女子真滿眼嘲諷地看著他。
「原來是吉宗主,多年不見,你還是這麼嘴上不饒人啊不過我看剛才掉下去的人里面,好像也不缺你魔門的人嘛……」洛端冷笑道。
「連論道台都踩不上來的廢物,你覺得魔門會在乎其死活?」吉怡元君慢慢打了個呵欠道︰「你我也別在這里兜圈子了,到底要參加還是要棄權,干脆一點,別妨礙晚輩們一較高下。」
洛端不理會吉怡元君的話,詢問的目光在其他人的臉上轉了一圈,卻失望地發現好像對論道台的這關試煉有意見的似乎真的只有自己,便連跟天機城關系最密切的方家家主方離塵也在暗暗搖頭示意自己稍安勿躁。
「哼」洛端終于不再說話,甩袖坐回原來的位置。
讓門下弟子統統棄權離開以示抗議?他瘋了才會做這種白白便宜其他勢力的蠢事。這問鼎論道大會,你道真的只是為了讓後生晚輩們切磋較量,順便劃分各方勢力範圍嗎?其實最關鍵的,還是在最大限度地把自己門下之人送入長思幻境中啊
作為三千年前仙魔大戰的遺址,長思幻境中內藏玄機無數,便是他們這群掌門中活得最久的亦玄真君怕是也知之不多。奈何長思幻境內部空間太過不穩定,無法容納金丹期以上的羽士進入其中,因此才以問鼎論道的方式選拔各派金丹期及築基期的優秀弟子……入內替師門收集長思幻境中的情報。
這點,卻是參與論道的那些年輕羽士們所不知道的。
沒人再反對,那登台一事自然就繼續進行下去。經過最初的驚惶意外及後來的氣憤疑惑之後,此時參加復賽的羽士們已經鎮定了許多,一個個安靜地登上論道台,掉下雲端的人數也減少不少。
最終成功登台者共有金丹期一百一十三人,築基期一千零七十五人。
執事們此時每人身邊都放了一個盛滿清水的白玉盆,成功登上論道台的羽士們按照順序一個個排隊前往白玉盆旁邊,等待玉盆中的聲音宣布分組。
「是法器‘問水鏡’,玄天派果然不愧最強仙門之稱,這麼貴重的東西居然一下子就能端出來二十多個……」
唐清隱約听到幾名散修在議論,語氣中不乏欣羨的意味。
听著前面一個個人的分組,唐清越來越迷茫,不禁與蒼巽低語道︰「怎麼此回的分組,竟然听不出什麼明顯區別的?」只不過是簡單分為甲乙丙丁戊五組罷了。
蒼巽搖了搖頭,這些羽士們搞的東西,它這仙獸如何知曉?
唐清前面一人回頭道︰「這位道友,看你還是玄天弟子,怎麼連復賽比什麼都不清楚的樣子?」
「呃……」
唐清還未想到要如何解釋,對方已經自顧說道︰「這復賽全是武斗,哪里還需要再作什麼區別?」
「全是武斗?」唐清有些驚訝。
誤會了她驚訝的原因,那人目露同情道︰「難道你並不善于戰斗?若是如此,怕是要吃虧了。」
修真界的武力劃分,一直一來公認最強的是劍修與體修,其次為術修、獸修、符修……器修與丹修是公認最弱的兩類,因為他們擅長的是創造東西,而不是毀滅東西。
唐清听出此人意思,想到對方也是善意,遂僅是尷尬一笑。
不善于戰斗?她自從來了這大荒,身邊的風波何時少過?要說唐清不善于戰斗,還不如問她除了戰斗還會什麼。
轉眼輪到唐清。
玉盆中的清水微微晃了一下,一個有些飄渺的聲音從水中傳出道︰「丙組一百二十三號。」隨即一枚小小的玉牌從盆中飛出,落到唐清手上。
玉牌正面是花紋一般的「丙」字,背面則刻著「一百二十三」五字。
「明日辰時,領到玉牌者到各自演武區外等候。此番復賽不設任何限制,無論丹藥、符、法器、靈獸,均可自由帶入其中。」
听到這規則的時候,唐清心頭微松,沖蒼巽笑了笑。
接著又听見︰「築基組復賽每區二百一十五人,進入演武區後自行作戰,汰弱留強剩余十八人時試煉結束。」
眾人頓時議論紛紛——與初賽時不同,這復賽顯然是要讓羽士們互相爭斗了
「敢問前輩,淘汰之標準是什麼?」有人高聲道。
「自行棄權、傷重難以繼續,或者……死。」
最後那個輕輕的「死」字,如千鈞重量一般壓在了眾人心頭。但即使如此,也沒有當場就說自己要棄權的人。
再怎麼說,能夠領到復賽玉牌的這些人都是各自師門選出來的優秀弟子,自是對自己有信心的,絕無未戰而逃的道理。
唐清這才算是明白為何說復賽只有「戰」了。
同時她又忍不住疑惑,按理說修道之路上,修為的判斷並不是只有武力一途,問鼎論道這樣明顯的偏重武力的比試方法,是否有些太不合理了?難道這規則後面,又隱藏了什麼不為外人道的秘密嗎?
見她越想越糾結,蒼巽忍不住抬爪子在唐清頭上拍了一下。
「就算這後面藏有什麼秘密又如何?你都走到這一步了,再疑神疑鬼有什麼用?與其在這里沒緣由地懷疑問鼎論道的目的,還不如趕緊回去收拾收拾東西呢……我看這復賽,十天半月怕是決不出勝負來的。」
唐清心中也是認同蒼巽的判斷,見周圍其他人都散去了,她也趕緊回去燭明島收拾行囊。
之前因為對清河洞天太過放心的緣故,唐清重要的物品幾乎都是存放于清河洞天中,此番必然得進去一趟了。
她盯著自己手上符文,心中著實不太情願。
「你啊……」蒼巽連說話都帶上了嘆息的意思。「為什麼你這家伙每次都喜歡在事情連一點蛛絲馬跡都還沒有的時候就自尋煩惱呢?清河洞天有問題也好,沒問題也罷,你現在可是滴血將它認下的主人,你怕什麼?」
「我……我也不知道。」唐清猶豫道。
「好了好了,趕緊進去,法器收一收,玉板收一收,靈藥什麼的收一收……再怎麼說,我陪著你呢」
這麼猶豫下去確實也不能解決什麼。
唐清一咬牙,轉瞬之間自己與蒼巽就傳入了清河洞天。
受西門試煉地那顆金系靈種影響,清河洞天的天空中出現了水藍色與淡金色交織的靈氣,整個世界變得更加靈動。
壽老還在介懷唐清之前不理會自己呼喚的事,悶在水中沒有與她踫面。
唐清也沒有主動找過去的意思,直接走進山洞里收拾自己需要的東西——主要目標就是山洞中存放的那些玉板。
這些玉板中記載了不少唐清現階段還無法從玄天派學到的法術,她認為對自己幫助很大。
比如在初賽時所用的那個探本之術,便是來自清河洞天的玉板。
整頓完畢,唐清想了想,還是到湖邊向壽老道別。
對方沒露面,只懶洋洋的聲音傳來︰「去吧去吧,輸了就別回來了,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