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如坐針氈,確認酒宴可能暫時不會結束的時候,我借口去洗手間走出了那間房子。就在不遠處空著的包房里,傳來了墨、萍、銘還有梅的聲音。得出來,梅依然還在指責萍,依她的個性,萍這麼糾纏下去的話,絕對不會得到她要的結果。我听見梅道︰「……別以為所有的人都像雨晴那麼好欺負。你想做什麼我清楚,那又怎麼樣?我把她當成了自己的妹妹,而且對她的人品很放心……你覺得所有的人都像你這樣,連最起碼的道德底線都沒有嗎?如果你想挑撥離間,那你打錯了算盤!現在不只是我,恐怕墨早就看出了你的本性,所以才會不和你在一起。他要是真的和你在一起的話,那才真是瞎了眼!」
听到這里,我轉身離開了。其實我應該非常得意才對吧?畢竟這場本來是想讓我難堪、讓梅針對我的好戲,竟然以梅加入戰局為尾聲。如果萍不是那麼囂張,恐怕事情根本不會變成這個樣子。如果早就知道她會安排這樣的開場,恐怕就算真的要得罪所有的人,梅和銘也會取消這次聚會的。萍真的打錯了算盤,她以為隨心所欲就能達到她想要的目的,卻低估了世俗人情。萍高估了自己對墨的深情,卻從來沒想過,梅愛銘遠遠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要不然的話,以梅的高傲,怎麼可能向我提出那樣的要求嗎?那是我們交換的條件,也就是說,不管事情會以什麼樣的方式開始或是結束,梅和我兩個人暫時都會站在統一戰線的,不管萍使出什麼樣的招數,我們絕對不會破壞好不容易才達成的協議。萍最初的目的是什麼已經完全不重要,因為她現在都等于捅了馬蜂窩。她還忽視了另外一點兒,銘是極好面子的人,就算真的出軌了,他甚至可以得意洋洋地向別人炫耀,但是絕對不允許別人以這樣的方式被不相干的人向眾人展示出來。所以,只能說從一開始萍的算盤都打錯了,而她,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這可真是個莫大的諷刺啊。對我來說,心里卻真的像是被掏空了一樣,本來以為的真相,竟然全是假的。為什麼?雖然我不願意自作多情地認為自己在銘的心里會有多麼重要的位置,但是他曾經表現出來的那樣的感情,絕對不是假裝出來的不是嗎?僅僅只是憑這一點兒,已經足夠讓我震撼,只是接下來我們該怎麼相處下去?又該以什麼樣的方式結束呢?還有梅……如果她不夠好,或者她一開始就以咄咄逼人的樣子出現在我的面前,我真的還會這麼苦惱嗎?現在,除了對她的感激之外,我更多的是愧疚和不安。
志在必得的萍一天之後選擇黯然離開了,只不過這一次她去的不是國外,而是回到了自己的家鄉。或許她真的想不明白為什麼會自己會敗,或許她永遠不明白梅在得知了真相之後,依然站在銘的身後。或許這就是梅所說的夫妻感情吧?對于她來說,那不僅僅只是丈夫而已,還是孩子的父親。萍的離開,也終于到了我該兌現自己諾言的時候。只是沒想到,在萍離開的那天,銘還有我包括墨在內,三個人再度坐到了一起。我不知道該怎麼樣面對他,手足無措,甚至還有點兒無可奈何。墨肯定早就看明白了一切,只是我現在卻看不穿他到底在想什麼,更不知道他會怎麼看待銘和我之間復雜的感情。
我如坐針氈,想不明白為什麼我還會坐在這里,安安靜靜地低著頭喝著酸酸甜甜的葡萄汁,就像是我現在的心情。夠酸卻不夠甜,這就是生活吧?因為我們永遠都猜不透下一秒在生活中會出現什麼樣的事情。畢竟,命運不是我們自己能安排的不是嗎?銘總算開口了,雖然臉上在笑,但是卻很勉強︰「事情總算告一個段落。你們打算怎麼辦?還會按照原來的計劃結婚嗎?」。
墨很坦然地點了點頭︰「當然會了。只要雨晴肯點頭,我隨時都想把她娶進門。只是不知道她肯不肯啦。還有,發生這麼多事情,我想她現在還有點兒適應不了吧。」
「我會的,當然會嫁給你,只要你肯開口向我求婚。總不能讓我主動提出要嫁給你吧?那樣我不是真的太沒有面子了嗎?」。我淡然道,雲淡風輕地說出這些話。這就是梅和我之間的約定不是嗎?她說,只有婚姻才能拴得住女人的心,而只有那樣,她才可能放心。只有我結了婚之後,她還有銘,才有可能是墨的朋友。而這,不正是讓疲倦了許久的我休息的大好機會嗎?
墨帶著幾分驚喜看著我,我甚至看不清那驚喜是發自內心的,還是勉強裝出來。因為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就已經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或許,結了婚之後一切都會不一樣的不是嗎?或許結了婚之後,我真的可以忘掉銘的一切吧,甚至也能忘記那天突然出現在眼前的那張臉!
「希望你結婚之後一定要好好待雨晴!她真的是個很不錯的姑娘,雖然不能肯定是不是真的還有像她這樣的珍稀動物,但是她絕對是你值得珍惜的人。我想……我這輩子真的沒有機會了,要不然的話,我一定會成為你的競爭對手的。」銘半真半假地看著墨。只不過,我看得出來他的笑容很勉強。
或許從一開始,墨就已經看出了銘對我復雜的感情吧?不過為什麼他會不在意呢?是他所說的信任,還是對我的愛不夠,所以才會眼睜睜地看著我不停地在掙扎,抑或是,他真的不在乎我會不會精神出軌,只要身體不出軌,對他來說就已經足夠?我看不懂,看不懂他的行為,更看不懂他的心。難道,在他的心里,真的會有信任這兩個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