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沒有想過老了之後要干什麼？」銘突然提了一個讓我完全模不著頭腦的問題。
這是我從來都沒有想過的問題，眼前曾經發生過的一切已經讓我頭暈眼花，哪里還有時間想將來會怎麼樣，就算有時間，我也只會看中眼前，而不會是未來，更不會對自己的未來做出什麼樣的安排，對于我而言，這些遙不可及的事情，就算做出種種美妙的設想，那又怎麼樣？事實可能和設想的正好相反，畢竟未來遙遠，誰都不知道明天可能發生什麼樣的事情。不過，我記得墨和我之間曾經討論過這個問題，我還記得墨說過的那些話，所以毫不猶豫地對著銘說了出來︰「農夫、山泉，有點兒甜。」
銘笑了起來，他淡定地點了點頭︰「你果然和我想的一樣，依你的性格，我想在那樣的環境下才會一直都幸福下去吧？真的和墨想的一樣，我听他說起過這樣的理想。……你們兩個還真是有默契。到底是你影響了他？還是他影響了你？」
我不解地看著銘臉上的表情變得有些復雜，難道說墨也曾經和他討論過這個問題嗎？我只能苦笑，過了一會兒才嘆息道︰「其實有很多時候都是潛移默化的對吧？所有的人都是這樣，就像是我們兩一樣，以前是因為無話可說才會說說墨，還有梅，現在也早就成了一種習慣，似乎不提他們，就會覺得無話可說，難道你不這麼認為嗎？」。
銘驚詫地望著，似乎不太明白為什麼這些話會從我的口中說出來，雖然如此，他還是勉強點了點頭︰「你說的不錯，有些習慣一旦染上了，真的很難再改變不是嗎？不過我想我們還有機會不是嗎？听墨說，他已經決定給你自由了，如果你真的有重新選擇一次的機會，你打算怎麼做？有沒有想過要換個地方？換到另外一個城市去？」
這些都是很實際的問題不是嗎？早就應該想到，銘是一個考慮周全的人，他不會無緣無故地問出這番話，但是我也不能理所當然地自欺欺人，以為這就是他表達自己真心的方式，所以我勉強笑笑，淡定地擺了擺手︰「如果是過去的話，我肯定還會這麼想，但是現在，我真的沒有想過要離開那個城市，畢竟已經在這里生活了不短的時間，逐漸熟悉那里的一切。就像你說的那樣，有很多習慣一旦養成，就很難再改變。你呢？打算離開？」
銘沒有說話，不知道過了多久，我才听見他從口中慢慢吐出幾個字來︰「的確，我想過這個主意，不過那是需要勇氣，而且需要找到一個和自己真心相愛的人。以前我很確定，但是現在我不那麼確定的，就像你，能不能告訴我，在你的眼里，我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
我無語地看著墨，似乎時候他也會變得這麼婆婆媽媽？難道真的要從我的口中問出答案他才會罷休嗎？我淡定地笑笑，過了一會兒才嘆息道︰「其實有很多問題都不像我們想的那麼簡單不是嗎？如果你真的打算離開這里，一定不會把這個計劃告訴我的。就算你能舍得眼前的一切，可是你能舍得親情嗎？」。
銘無語地看著我。他的心意我早就明白，但是我知道有些事情既然已經過去，就是無法再挽回的，也沒有辦法再度重來。就算我已經是個自由人，沒有了婚姻的牽絆，我還是沒有辦法面對銘，因為我不想在他的眼中還有別的女人，更不想讓他拿著和別的女人對比。更重要的是，我不知道該怎麼樣面對身份轉換的他。這樣一直保持現在不是很好嗎？所以我淡定地開口道︰「我們做朋友不是也挺好的嗎？不管是對你、對我還是大家。就像你之前說過的那樣，只要知道我還活在這個世界上，偶爾還能看見我的樣子，對我來說就是件天大的幸事不是嗎？」。
「你愛我嗎？」。銘悠悠地開口道，根本沒有一點兒想要開玩笑的樣子。
我笑了起來，可是發現他的臉上沒有一絲笑意之後，我不得不選擇投降，勉強道︰「我知道你想知道什麼，你想要的我給不了你，你能給的我也真的要不起。就算一切重來，我們兩個也不可能在一起的，因為我不是一個完美的人，卻想在你的心里留下一個最完美的印象。雖然你會認為這只不過是我痴心妄想，但是我真的想……」
「這就表示你拒絕了是嗎？」。銘有些熱切地看著我，眼里有絲毫不掩飾的失落︰「我可以等的，墨說過要還你自由，我相信他能說到做到，所以只要你恢復了單身，我們就離開這個城市好不好？我不會讓你過得很尷尬，更不會讓人知道我們過去的一切，找一個誰都不認識的地方，我們重新開始屬于我們的生活好不好？」
原來，他早就做好了所有的一切。銘是極好面子的人，如果不是情深至此，他是絕對不可能說出這樣的話的。可我卻莫名其妙地退縮起來，幾乎不敢直視他的眼楮，過了一會兒，我才勉強打起精神，望著他那雙急切的眼楮，我嘆息道︰「你一定能考慮得很周全，可是事情卻不會像我們想的那麼順利不是嗎？你難道從來沒有想過現在的我們都已經成了有過去的人嗎？我們不可能永遠都靠愛情活下去的不是嗎？你和我一樣，都有著普通人的七情六欲，不能抵制身邊的誘惑。這是我們誰都不可能改變的事實。所以，當所有的激情過去之後，我們兩個會有很多事情都會計較，比如說你的過去，我的過去……橫在我們面前是一個誰都邁不過去的坎，你明白嗎？我這麼說……難道還不能讓你放棄這麼瘋狂的想法嗎？」。
火一般的人熱情在銘的眼楮里逐漸聚集，我看不清到底是憤怒還是激情，就在我準備繼續說下去的時候，銘開口了︰「想不到你比我想的還要遠，但我不會放棄的，無論如何我都要試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