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著濁玉的日子,不可謂不是一種修行。
首先是給谷謠扔了一件與他身上完全相同的青衫,尺寸正好合了谷謠這個年齡段的身材,又丟給她一個黃金半遮面,也是和他臉上一樣的貼著面部輪廓。
「師……」谷謠眼看著濁玉一個冰冷生硬的眼神投了過來,同時那半掩在袖下微曲的手指關節讓谷謠周身打了一個冷顫,連忙改口︰「濁玉,你我要一起相處好些年,也要終日以這面具互相打照面麼?」
濁玉袖下的手指收回,眼神略有平和,似乎對谷謠的反映還算滿意,輕笑一聲︰「反正我是不想看見你,難道你想看見我?」
谷謠吃鱉,沒想到這個家伙說話這麼有一套,張了張口終是閉上什麼也沒說,躬了躬身便拿起青衫和新的遮面向之前濁玉給安排的房間走去。
「啪」的一聲悶響,谷謠正在垂首走著突覺腿彎一軟,隨之兩腿突覺無力向前一栽,連忙在身體傾倒時,空著的那手向地面一支,撐著自己的身體算是沒來個狗啃泥。
「你……」
「我什麼?」濁玉上下拋著手中如鵝卵般大小光滑的石子,半挑著下巴俯視著谷謠,遮面下的聲音帶著一絲惡趣味的得意又十分冰冷︰「從你看到我那一刻開始,你就應該做好時刻被教導的準備。」
谷謠一聲冷笑站起身來側著腦袋看著他︰「您這是教導?」
「不然你覺得應該怎麼樣?」濁玉似笑非笑的看著她輕聲反問。
「沒怎麼,我只是覺得怎麼也得等我把這衣服換上面具換上才是真正開始。」谷謠肩膀一聳輕松答道。不知做賊心虛用在她身上是不是合適,但方才濁玉看似無意的一問,谷謠分明從中感覺到了他話語背後的探問。
「難道你不覺得我什麼都還沒有教你就這般,不覺得我在欺負你麼?」
谷謠腳步未停手已經觸上半舊的房門︰「想你在這山上想必十分枯燥,你若當是發泄也未償不可。反正你也不可能把我往死里整。」說著門就已經被推開,映入谷謠眼中的景象讓她十分無語,這就是這個變態佬給她安排的住處?簡直就是柴房!虧的她挑房門的時候還專門挑了個金漆的,哪呈想這簡直不就是驢糞球外表光內里一堆草麼?但她面上仍舊保持著十分的淡定平常,從身後將門關了,進入屋內開始換裝。
然而接下來的生活卻讓她開始對自己之前的這番意識感到動搖,濁玉他……他就算沒有往死里整,那也是十分變態的……
「挑幾樣看順眼的。」濁玉啃著手中的水果,手臂一掄示意谷謠在眾多物件面前表現表現她的喜好。
谷謠看著這一堆什麼都有的雜七雜八,暗道︰老娘我已經六歲了,您這是讓我抓周?
刷刷刷的幾下,谷謠快速的選了金錠,金釵,等等一系列含金的物件統統攬入懷里,一身青衫長袖與這金燦燦的金器對比相當鮮明,俏聲道︰「就這些。」
濁玉將隻果朝著谷謠一拋站起身來︰「恩,你倒是天資特別。」濁玉看著谷謠後退一步將那半個隻果一腳踢飛,腳步未停直直走了過去將她懷里的金器一股腦兒的全部奪了回去,冷聲道︰「你那個房間不用住了。」
谷謠心中竊喜,心道總算讓他瞅出來自己雖是來拜師但對生活質量還是有品位地。
哪知濁玉緊接著就將她從雲端拍回地底︰「後院的書房,以後你就住那去。每天必須負責打掃,這打掃的時間不做安排,反正我時不時的就會去看看,我瞅著要是不滿意,你就別睡覺了。」
谷謠敢怒不敢言,哽著脖子暗自月復誹一邊彎著腰身︰「是。」
啪的一下,谷謠撫著額頭疼的眼淚在眼眶里打轉抬起頭來,卻看到濁玉手中拿著‘凶器’,一個金蟾在她眼前晃了晃,一邊驚訝的看著金蟾搖著頭嘆道︰「你的腦袋太硬了,都把金蟾磕壞了。」
谷謠放下撫著額際的手,心頭的怒火噌噌的燃起,心道真是不能對你這個變態客氣,彎個身子你都受不起,咬牙說道︰「要不要現在就帶我去書房?」
濁玉眯著眼笑了起來︰「你是想熟悉熟悉環境?」
谷謠瞥了他一眼不置可否,濁玉卻笑道︰「還是想現在就去打掃?」
谷謠直言道︰「你說完了沒,我是想看看那書房,萬一您老抽風,我還不知道書房門朝哪,您就去檢查了呢?」
濁玉富有深意的一笑,點了點頭︰「好好好,自己個兒去找吧,就在後院,看完了就回來伺候。」
谷謠听聞招呼也不打便直接大踏步的向後院的方向走去,心道︰您老總算是說出您的心理話了。敢情兒我在您眼里就是一使喚丫頭。
「啪」的一聲,又是腿彎一酸,這次谷謠雖然手中空無一物卻沒有之前那一下走運,正在下台階的姿勢本身就是只憑一腿在支撐身體,再加上她此時正在暗自月復誹神游太虛,濁玉在她身後的這一投竟然讓她整個人從台階上連滾帶翻的骨碌了下去。
看著谷謠的狼狽樣,濁玉一臉的沉靜,站在階首俯視加鄙視的看著她︰「你不覺得你興許是哪里得罪了我?」
「我給你斟茶就是。」
濁玉看著她慢慢起身,冷嘲道︰「你若天天茶不離手的敬我,你說我會不會把你給意外整殘了?」
谷謠一頓兩眼一眯︰有道理。
之前就是因為她一直秉承著尊師重道的觀念對濁玉,以至于她從見到濁玉後他的第一次動手就是因為她喊了個師父,後來再遭金蟾襲擊是因為自己給他躬了躬身,而這次也是因為她行了個禮……。依這變態佬的套路來看,若是她真的斟茶那一堆做了出來,她不死也殘。
「笑話,我斟的過來麼?」谷謠突然想起了什麼,眼珠一轉忙道︰「想讓我伺候,你當我是使喚丫頭?打掃個書房不過是因為那是我寢室罷了,你以為我是給你干活的?」說完谷謠下巴輕輕一挑半眯著雙目,黃金的遮面因著她的眼神而有了神韻,雖然站于低處卻睥睨著高高在上的濁玉︰「你當我挑上那些金器是因為那些玩意兒好看不成?告訴你,我不管你怎麼對我,老子在乎的,就是怎麼讓金生金!」
濁玉輕輕一笑,黃金的遮面在陽光下閃著誘人的金光,語調輕渺卻讓谷謠宛若雷擊︰「那我也明確的告訴你,我從現在開始就讓你金不成金!茶本來就是斟不過來的,別說是還未得罪,就算是真得罪了,你以為斟個茶就大吉了?你若是有本事就好好想想該怎麼對待我這種人,才能讓你少受點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