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
一聲尖銳卻細微的長嘶劃破谷謠的夢境,兩眼還未睜起,整個人在吊繩上一個鯉魚打挺雙手緊握蹲扎于地,隨著這一敏銳的動作谷謠雙眼圓睜四處小心察視,兩耳高度警覺掃描著任何一個微弱可能的動靜。
而那吊繩一頭的圓木房柱上,兩枝緊緊依附的細針深深的嵌入了木紋之中,方才的那一聲長嘶,便是谷謠于睡夢中警覺所彈射而出強行擠並著向她襲來的那枝針而改了行線,所發出的摩擦聲響。
周圍靜的異常,谷謠心中有些慌亂了起來。這次的夜襲很不一樣,雖然感覺得到投這暗器之人並無害她之意取要害,但是要知道濁玉從不沾這些金屬暗器,這些年來濁玉一直都是使用著紙針,何時用過這等沉物。腦海中一閃而過興許是戴酈斐這些年派來的人終于還是潛入了這嚴密的秦盲山,但很快又否決,戴酈斐即使出手,也不可能對她。
眼下一時也思慮不出究竟是何人有這般的能耐進入濁玉的地盤,立即刷刷的又是兩根繡花針出手的聲音,谷謠警鈴大作,猛的一個彈起,凌空對著發聲處曲指一彈!
「好身手!」
出乎意料的,沒有听到她的石子擊中物體或是人的聲音,就像擊入了一個黑洞,連被接入在手的聲音都沒有听到。只听聞從發聲的方向傳來一個人聲,谷謠眉間一蹙,身子隨之落地站穩,眯眼瞧了過去,听這語氣和出手,不像有惡意,于是整個人稍稍放松了些。
「彼此彼此,還請您站出來說話,」谷謠拍了拍身上的塵土,在夜色中緩緩抬起頭來望向另一邊的窗子,月光透了進來,照在她雖然稚女敕未月兌,但已經有了一絲嬌艷女兒氣的臉龐來,一邊在袖中又抖了幾顆石子出來,一邊道︰「放著白天不用,閣下大晚上的來我這逞什麼威風?」
腳步聲在門處響起,谷謠石子一擲,門栓立即松了下來,同時門外發出一聲輕笑︰「金謠,我就算大白天的能過來,也不一定大白天就進得來你師父這山門。」
靠!谷謠神色一驚,後又有一些喜,原來是那個挖鼠洞的柴容!
「柴容,你就是這麼和人招呼的麼?」谷謠難掩心中的歡喜,也知不需要掩飾,聲音透著笑意在屋內不高不低的回道。
雖然有些喜,但畢竟這個柴容是個什麼來頭,她自然也是不知曉,所以便也不會被這突來的事件擊暈了頭,轉身將遮面戴好,連忙快跑了兩步上前將門打開。
月色下,柴容不知何時早已退了出門前,站立在回廊下,修長的身姿並不似印象中的男兒站的那般挺拔若山,而是微頷著首,綿軟的青絲在腦後輕綰,偶有幾絲偷探出來,在夜風下拂搔著男子玉般的容顏。而那芙蓉輕衫在月色下映得無比鮮活,綻放的如妖如魔。但此時這一身毫不低調的著裝並未讓谷謠有任何驚色,讓她震驚的是那白月光下白皙俊秀的面容。
那眉,那唇,那鼻翼……
明明是那般清秀的臉龐,卻偏偏生得一對桃花眼,半眯半挑,勾魂攝魄。這般女子也攀比不上的容顏,生得十分巧妙。那桃花眼更是桃花的恰到好處,真是多一分則過于嫵媚艷如女子,少一分則又顯得略有生硬,不夠媚惑……
谷謠整個人愣在了門前,兩手還保持著推開門的姿勢,別扭的扶著門板,她是萬萬也沒有想到當年那個撅著刨坑的傻小子,竟然能生成這個模樣。雙唇雖不至于震驚到大張,也是輕啟了的。此時她腦中開始自動翻滾著前世那些妖孽男明星們或動或靜的姿態,眼前的柴容應是與的年齡相訪的,可是記憶中她可從不知道一個十四五的男孩能長成這樣子的,她多麼想從記憶的深海里翻出一個能將此時眼前的妖孽男比下去踩入地底的男星啊……
柴容非常配合的陪著她發呆,保持著不動的姿勢看到谷謠不可置信的搖頭時終于身子一顫,水袖一抬掩住口鼻,兩眼輕眯著笑道︰「瞧你那樣兒!沒見過男人似的。」
谷謠一怔,隨即知道自己方才的表現肯定不咋地,眼下全被他看了去,雖然天黑又有遮面,但丟人還是丟到月宮嫦娥那兒去了。連忙咳了一聲,對柴容這句話相當不滿意,丫以為自己長的好看就可以自信成這樣?
「我是沒見過不戴遮面的男人!」谷謠兩眼一番,向廊下走去,故意別開眼楮不再看他。心中卻道︰這真是個妖孽啊妖孽,他這幾年究竟拜了個什麼師傅啊!他會不會是基因突變體啊!
果然這句話似乎有點輪到柴容一怔,不過看似這麼些年下來,柴容的自信心是非常有的,撲煸著水盈盈的桃花眼道︰「真粗魯,你師父是誰呀,怎麼把你教成這樣男不男女不女的?哎喲,這面上戴的是什麼破玩意兒?我瞅著還沒咱們小時候那個破布的漂亮。」正說著,完全無視谷謠周身四散的氣息,自來熟的上前一步伸手就敲了敲谷謠金黃的遮面,叮叮的聲音響起,柴容又是一笑︰「聲音倒是挺清脆的。」
「你倒是真有膽兒。」谷謠上上下下的用眼神掃視著他,先前在屋內知道門外的他是柴容時的一番驚喜心情現在已經盡數被他一個字一個字的打消了個干淨,谷謠圍著柴容慢條斯理的繞著圈踱步︰「連個遮面都不戴就竄出來,你難道是怕忽然出現在我面前我認不出來你?別說當年大家都是帶著遮面的,根本就沒有什麼相認可言。就算沒有那個遮面,你覺得從幼兒長到及笄的年紀,有幾人能認得你的?你老子也認不出來!」
柴容自然是知道她話中的意思,當下又笑︰「我師父給的那遮面太難看,在他那兒戴戴還成,出了他山頭,我就沒臉帶出來了。」
谷謠冷哼一聲,因著幾年前有過一面之緣,並且還賜了他一腳。雖說並無更多交集,但依這秦盲山的個性管理方式,算來她與柴容倒還真算是相當熟的人。而這山中人教育方式也更特別,想必柴容是不曉得何為熟人,居然就這麼跑來在她面前露了臉。
但是一看到柴容那美的不像話的五官,她就平定不下來,老天爺給一個男人這麼優秀的長相太過份了,當下看著柴容的燦若桃花的臉厲道︰「笑什麼笑,你準備以後賣笑?」話一說完,卻並沒有看到她想的收斂,柴容笑的更燦,谷謠心生戲謔身子一探就抓上了柴容的臉︰「哎喲,若非這皮面是假的不成?我覺得你也沒那麼大膽兒逆了山上的規矩,這臉上莫非頂了兩張皮?」
柴容看著她的手,一對桃花眼突的綻了開了,谷謠一望整個人突然僵了,整個人看著他的桃花眸如置身桃花林,漫長都是飛瓣。而柴容卻只是笑的更加好看,抓住谷謠的手就往自己的臉上按︰「模吧模吧,讓你模。」
谷謠大腦一片空白,從未和男子有過這般近距離的接觸,讓她又開始了胡思亂想,腦中想的是抓掐,手上卻力道不足看似竟像是撫弄,腦海中卻在想她與男性的接觸史,仿佛最近的便是被谷爸抱著,然後就是濁玉與她長年保持著至少一米的距離,而眼下……
身體的僵硬卻引來柴容更媚的一笑,俯過身過湊在了谷謠耳邊,呵氣如蘭︰「眼看著下山的日子就不遠了,我再不來看看你,到時候我上哪找你去?」一邊說著一邊悄無聲息的探上了谷謠的遮面,耳語道︰「再不來看看,下了山可就真找不著人了。」
柴容的手一拂起,谷謠立即一悚,一股淡淡的異香在鼻處彌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