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姣兒!」谷謠端了茶眼皮子也未抬一下,聲音不大卻頗有威嚴的厲呵︰「魯大公子只是豪爽了些,沒拿我們當外人才說的這麼直白。這要是擱別人身上,這梁子恐怕都要結下。人家魯大公子大人有大量,你怎麼能這般失禮?還不快道歉!」
張苔姣一听便臉有急色,但也知道谷謠這番話絕對不是說說就算了的,便擰著眉原地怔著,兩手在袖中絞著衣袖,緊抿了唇便狠狠的看向魯蕁︰「魯大公子,是奴婢失禮了,還望您不要往心里面去。」
魯蕁連忙笑著擺了擺手說道︰「不當緊,難得你也是快人快語,如果沒差錯的話,你是谷謠的親妹子吧。」魯蕁見張苔姣不悅的點了點頭,便又笑道︰「真不愧是谷謠的妹妹,那性子倒是相似的緊。我怎麼會往心里去呢?谷謠可是我的朋友,而且你也沒說錯,我的確有些過了頭,得,我在這里對剛才說的話認個錯,姣妹妹你也別生氣了,可好?」
「還不快謝謝魯大公子?」谷謠言詞厲呵盯著張苔姣,向她投來的目光遞了個眼神,張苔姣便立即明白,轉頭便向魯蕁福了身子道了謝,過後又回到椅中,這次面上再沒了之前的臉色,而是平淡端莊的半坐,禮數全數到位。而魯蕁與谷謠二人之間又繼續聊了起來,張苔姣全然不同于之前,只是垂首品著自己的茶果,不再有任何表情,也再不插言。
谷謠在一邊和魯蕁周旋著,一邊時不時的偷瞧張苔姣的神色,對她的表現很滿意。而這時魯蕁已經說到了這次祭天的周邊事宜能大到何種排場,又有多少的空閑時間可以供他們這些官二代們揮霍奢侈。
「這可是祭天,這麼嚴肅的事情,能這麼兒戲麼?」谷謠听著他的安排,又瞧著魯蕁這眉飛色舞的模樣,感嘆這官二代的風格,在古代也是這麼的嚴重,而到了魯蕁身上,竟然這麼明目張膽的來專程和她討論怎麼去鑽這些空子。
魯蕁听了面上一頓便是訕訕的笑︰「瞧你這膽子,真是在山上呆的太久,看的樹多了人也便木了。這哪里兒戲了?祭天是頭等大事,當然不能兒戲,但我們後一輩的最多也就是充個人數,上面安排了什麼,我們充了場露了臉就足夠了,又不用我們去親力親為安排什麼,那閑下來的時間用來干什麼?」
魯蕁說著便笑的更開,顯然並不是要谷謠回答,于是自已接了話︰「自然是享樂啊!人生苦短,及時行樂!不兒戲,一點也不兒戲,祭天是大事,我這是不浪費生命,不然人生該有多無趣?這享樂更是人生頭等大事!」
……
待時間過的差不多了,魯蕁便起身告辭,不知不覺中已經過了一個時辰,會客的時間大多也不能再長了,谷謠便起了身相送。張苔姣見了便也起身,微福身對著谷謠說道︰「我去招個下人來。」後而轉向了魯蕁又福了身道︰「今日我爹下午得了夫人的準,休半日,府上沒個管家相送,魯大公子不要介懷。」
谷謠在一旁滿意的淺笑,魯蕁連忙一擺手︰「姣妹妹可別再這麼多禮,太見外了!什麼送不送的,我又不是不識路的,我自己個兒走就是。」
谷謠一听便開了口︰「得,我和姣兒都是這府上的下人,魯大公子若是不介意,就由我這個丫頭送您出府可行?」
魯蕁連忙堆笑著打趣︰「還公子公子的,得您相送,那都是我魯蕁的福分!」
一邊的張苔姣一听這話完全不合禮數,便蹙著眉的要阻止,谷謠一笑便擺了手。張苔姣便撇了撇嘴,硬著脖子帶著氣兒的再次對魯蕁福了身,不等魯蕁有反應,便甩了袖子大步的踏出了偏廳,徑自回後院去了。
谷謠一見心頭無奈的嘆了口氣,自己這個妹妹到底還是有點孩子氣,崩了那麼一大會子的脾氣,到末了還是沒忍住。
魯蕁一邊圓著場子和谷謠逗樂,一邊便引著向外走去,二人出了偏廳,繞過照壁,再次穿過那六道門洞,便走到了大門口。一路上府上的下人都謙卑的垂著首恭送,谷謠心道︰自己進門時沾了谷雁笙的光,這再一出門倒又沾上了魯蕁的光,不然她可不認為這府上的下人能對她里外都透著恭敬。
到了門口卻沒瞧見魯蕁的車輦,只得邵卓一人站在門口的白虎神獸旁邊伸著手正撫模著那虎爪,那表情神態充滿了敬畏與羨慕,就差搖頭嘖嘖了。
而谷謠這時才注意到,這門前不似自己和谷雁笙剛才回府時那般的靜穆,而是一排又一排的貨排車停在道邊,車旁各自站著車夫和一些短工,每輛車前都守著一個家廝打扮的人,時不時的向府門瞧看,而更多的是探著腦袋瞧望著那路的遠處。
魯蕁瞧見谷謠的疑惑,便笑著開了口解說︰「瞧瞧你們谷家多麼大的面子,這一車車的,可全是給你們府上送的。」
谷謠一驚,又抬眼瞧了瞧那陣仗,這才注意到那一排又一排的車上,全是包裝精致的禮品,而車隊是相當的長,至少在這階上站著瞧不到盡處。並且密密的排了三隊,整整齊齊,而每輛車輦都是滿的都不能再添,見到這場面,谷謠也難免震撼。
「這是誰?這麼大手筆?不會是你吧?」谷謠郁悶的挑眉看向魯蕁,無奈的問道。
魯蕁卻冷笑︰「我要是送人禮,豈會這麼低級!」說著便走到了邵卓的跟前,眉一蹙︰「邵卓,別瞧了,再模下去,這虎爪子可就被你模掉了!看你拿什麼賠!」
邵卓連忙收了手,一張臉立即通紅的像被油滾過,緊張害怕的吱吱唔唔不知說什麼才好。
谷謠見他那樣子覺得好笑,手一伸便拍上了那虎爪子,啪啪的作響︰「邵卓你也別害怕,你剛剛只是模模,我現在可是拍呢,將來這虎爪子若真掉了,也是怪到我頭上,別怕。」說著又掃看了一眼那猶如軍隊一般的送禮大軍,輕聲道︰「那這是誰送的?」
谷謠此時心中已經有了數,也只有皇家才會一而再再而三的對谷家這麼重視,而這谷雁笙前腳才進門,後腳這賞就到了門前,可是又隱隱覺得不是,若是皇賞,怎會在門口遲遲不入府?而眼前這架勢,明顯是被拒在門外,等著機會入府的。若是宮中,也不會是這般的架勢,太監旨意一到,誰能推在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