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七將那塊布料向前這麼一遞,澹媽媽立即兩眼一收,這塊料子她怎麼會不認得!這可是數日離府之前和張苔姣二人一起千挑萬選出的花色,還是她親手給了作坊仔細叮囑了樣式去做的,衣服送回府上之後也是她謹慎的檢查過才交給了張苔姣擺放入了谷謠的房間去的。而她記得清楚,之前在前院瞧見谷謠回來的時候,她身上穿的就是這件!
「你這是從哪兒撿來的?」澹媽媽面上強自鎮定,故作疑惑的挑弄起那塊碎布在眼前打量︰「我瞅著有點像,但也不確定。」
「謠姑娘今天莫非穿的不是那套你給訂的衣服?」
澹媽媽此時正在想著剛才見到谷謠的那一幕,她只隱約記得谷謠的衣服似乎是有些折皺,但還真沒注意哪里有扯破的,小七這麼一問,才連忙掩了思緒說道︰「我也不知道啊,不過姑娘已經回來了,當時紫安那丫頭正好鬧性子,我也沒注意謠姑娘穿的是哪件,你也知道的,給謠姑娘備的那幾身本就差不太多。」澹媽媽說著便將這塊料子往自己手里握了,裝作不經意的說道︰「這樣吧,這塊料子先放到我這兒,我回頭看看是不是謠姑娘的,若是的話,就看看還能不能補上。若不是的話,這塊布也沒什麼用,扔了便是了。」
小七一听這話卻只留意到前面澹媽媽說的谷謠已經回府的事,便眼前倏的一亮︰「姑娘已經回來了?那就好,沒事便好了,我這就趕緊著去少爺那兒一趟,這都回來和您說了半天了,我得趕緊過去。」
澹媽媽淺笑著點了點頭便看著小七步履輕松的跑去復命,待這片地界兒再沒人影的時候,澹媽媽突然詭異一笑,將那塊布料小心的收入了袖中。
……
事分兩頭,前廳那邊子正上演著親情大劇,張順竟欲要給谷謠下跪去,這親爹給自己的兒女行這般大禮自古以來何時有這般情境?即便是兒女貴極人尊成了皇帝皇後,也萬沒有太上皇和太後給他們的兒女行這種禮的。
谷謠大驚之後,張順自然是不可能行下這個禮的,但他自有他的道理于是就娓娓道來。待听完張順情緒激動的說完他的話之後,谷謠與谷現二人都陷入了沉默。
不是不明白,更不是不清楚。
即使張順說的再是合情合理,因著谷謠是受著將軍的特別對待,並且從生下來就好命的得到宮中的關注,身份雖不是大家出身,但卻勝于千金小姐。眼下谷謠這麼跪拜于他,他自認授受不起。
而這內里的含義谷現清楚,只是谷現與張順不知道的是︰谷謠也清楚。
張順說的是一方面,而另一方面卻因為她是谷現的女兒,他張順自是不敢受的。
谷現擰著眉,半晌後才出聲呵斥,「這世上哪有父親給子女行這般禮的,照你這行為,我倒覺得是不是我當年做錯了,對谷謠的好反而讓她成了你的主子,她是你的女兒,任你打任你罵,就算宮中的主子們曾經關注過,她也是你的子女。做父母的只有受拜的份,豈能像你這般顛倒?不然你這是不是在逼我收回谷謠的姓?」
張順哪敢再行禮,便連忙否認,並保證今後不會再這樣。正當這時,谷雁笙在門外敲了響,並喚了一聲,張順如獲大赦一般,連忙扯著谷謠就退了下去。
開門後自是與谷雁笙走了個對臉,谷雁笙一愣︰「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谷謠還未做答,里面谷現的聲音就傳了出來︰「雁笙你進來,我有話要說。」
谷雁笙這便不再追問,臨邁進屋子之前給谷謠遞了個眼色,意思是稍後再找你,然後就進了屋中將門關合上了。
張順這時的情緒還未完全平復,面上仍有些波動,但卻未再表現,只是讓谷謠去了飯廳伺候夫人去用餐,自己便去忙一些未了的府內的事情,要知道下午送進門的禮,清點歸納後還要先替谷現做一個人脈上關系上以及目的上的分析,這一忙,怕是又要到深夜去。
谷謠向飯廳走去,一路上身邊少了張苔姣,她倒突然有點不適應,一邊想著夫人的晚飯讓自己去伺候未免有些不太合適,但想也知道不合適也得合適,親爹都已經會見了,親娘自然還得單獨再見一次。
瞧見飯廳的時候,入眼的景況即使她對府上並不熟悉也看得出那邊已經掌起了燈的廳房便是飯廳了,一些個婢女正在進進出出的上著晚飯。谷謠瞧看著有幾個臉兒熟的,左右臉頰卻都是紅通通的腫著,心道這府上的家規還真不是擺樣子,左右各挨五下,竟能這般腫脹。
進了廳後,蘇黛一臉的溫和,沒有一點的過于興奮和激動,不過分熱情也不過分冷漠。只是端坐在席看著谷謠將禮數做全了之後,笑意盈盈的將谷謠招到了自己身邊落了座。
谷謠坐到了蘇黛的身邊之後,這晚飯的伺候便應該開始了,一旁的婢女將菜一道道的依次序擺好,又將餐具擺放整齊便站在了一側。
可谷謠筷子才拿到手里,那邊蘇黛就已經開始為她夾起了菜!
這完全反了!
但谷謠最終自然是推拒不過的,那些個站在廳內的下人們只當不見,谷謠看著那一張張紅紅的臉蛋兒,心中覺得好笑,這人啊,吃了痛自然就長了記性。
說是伺候,但這哪里是伺候,谷謠雖然受著,但也要捏著去受這份寵。心中雖然也想和蘇黛說些體己的話兒,但這滿廳的丫頭就是一個個攝像機,她只有裝作受寵若驚的樣子去受,心中只盼著這飯快點吃完。
差不多快結束的時候,下午在偏廳里魯蕁在場的時候被谷謠訓斥的德九踏了進來︰「夫人,老爺說讓您先去休息,府上今兒收了些禮品,是賀少爺回府的,晚上就得盤算出來登記入冊。」說完後,臉色冷了半分又面對向谷謠︰「謠姑娘,張管家也讓小的給您帶個話兒,您先回去早些歇著,明兒個一早就得有不少的事兒,還……」德九說著便抬眼瞧了蘇黛一眼,欲言又止的樣子惹來了蘇黛的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