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本來就不公平
魯蕁听著听著面色就沉重了起來，他沒有想過張苔姣竟然是在這樣的環境下成長的，但他更大的感觸卻是覺得張苔姣也是幸運的。她有谷謠這樣的姐姐，是她幾世之福。想到張苔姣這些年光鮮的表面，內里卻並不如此，他心中就一揪一揪的痛，低聲承諾道︰「我魯蕁在你面前發誓，此生絕不負她」
谷謠看著魯蕁的言行，心下也很動容，一方面為張苔姣高興，另一方面也為魯蕁的擔當而欣慰。點了點頭之後谷謠又道︰「其實，我也自私的很。如果姣兒沒有此意，單憑你與我的交情，即使是生死之交，我也不會勉強她嫁給你。」
未等魯蕁說話，谷謠垂下頭自嘲一般的說道︰「這些話其實我大可不必說，但是我必須要讓你知道。我能出面保證，僅僅是因為姣兒的態度，與咱們兩人的交情無關。所以，他若有朝一**負了我妹妹，你我之間朋友還做不做得成，你應該有個數。」她說這一番話，其實並不是指魯蕁不可納妾，因為這個時代如此，而且這個這個時代的女子也不是個個都如她這般。她所指的是魯蕁無論如何，都絕不可以讓心地柔軟的張苔姣受氣，家中有了妾氏，也絕對不能讓姣兒被壓下去。這是她必須為自己的妹妹著想，向魯蕁討一個承諾的。
魯蕁笑眼如花，堅定的說道︰「放心好了，哪怕是有召一日與你反目，我也絕不會拋下她不理」他當然不會與谷謠有這樣的一天，拿這種他根本不會讓其發生的事情承諾，足可見其心意。
哪知谷謠竟真的當真了，點頭道︰「這可是你說的，我要的就是你這句話」她當然也不會讓魯蕁與自己反目的，那樣的事情根本就不可能會發生，她要的就是魯蕁能像保證他們二人之間的友誼一樣去保護張苔姣。
這件事情就算是這麼初步定了下來，魯蕁之後貌似隨意的輕描淡寫一般帶過了幾句話，卻讓谷謠心中一凜。
「我父親被調職到水妃城任職，下個月就要舉家遷至，這件事情能不能盡快定下？」
谷謠大驚，魯蕁的父親魯獲也是太子一黨之一，被調動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但是谷謠卻萬沒想到，這一動就是將魯獲從京官給調到地方官
「你也要跟著去？」谷謠首先想到的就是這個，其它的也不是她能問的。
魯蕁搖了搖頭︰「父親這次竟很罕見的沒有逼迫我，讓我隨意，想留在蒲京也可。你知道，我是不想離開蒲京的。」其實，若不是這次在陵山之行他與張苔姣有了轉機，他很有可能就隨父親一起去水妃城了。但是現在全然不一樣了，他怎麼可能走？主要是他認定了張苔姣嫁給他之後想必也是不會離開蒲京的，畢竟她的家人都在此，而且最關鍵的是谷謠是不可能離開將軍府的。以張苔姣的性子，強迫她離開也不是不可以，但那樣會讓她傷心吧，魯蕁這麼想的時候，也在自嘲自己竟然會這麼在意一個女子的想法。
谷謠點了點頭沒再說什麼，心里卻在想著這盤棋，皇帝究竟想下到一個什麼地步。不過她覺得谷家這一局是完結了，魯家這一局也應該差不多了，畢竟魯獲只是個學士，並無軍權，政權上，向來都是槍桿子挑政權。魯家這樣的結果也就差不多了，再壞也不過如此了。
魯蕁並不想多談此事，他隱約覺得父親這些日子有些不對勁，對他比往日寬容許多。這麼多年來，他一直都和父親對著干，父子倆都快斗成仇人了。可前兩日父親提及這件事情的時候，竟意外的問及他的想法，當他說了要留在蒲京之後，父親竟然幾乎想都沒想就一口應下。這件事情讓他隱約有種不安，想著還是探探再說。
他見谷謠似乎走了神，而神情狀態似乎又回到了前幾日不快的狀態，猶豫了一下還是將自己心中一直想問的話問了出口。想到兩人之間若是有了間隙，將來必定會影響關系，于是他終于開了口，將從陵山回來到現在的心理話問了出來。
「你是不是認為我對李延太好了？」
谷謠被他突然轉移的話題給問的一愣，隨後立即反映過來︰「是有一點，不過這是人之常情，你若是無情到底，那我還要為我自己的將來想想呢。」事後她也想過，魯蕁對李延手下留情，這更說明了魯蕁並不是一個如他表面那樣陰狠的人，這讓谷謠也是有些欣慰的，不然將張苔姣交給魯蕁，她也並不是十分放心，也正是因為這件事情，才讓谷謠真正將心里的大石放下。
「怎麼會呢？你是我魯蕁最敬重的人，不騙你。你興許還不知道，我其實打心底里佩服你，而且還很听你的話。呃……這話說起來挺沒面子的，但想著咱們將來都是一家人，也高于朋友交情了，也沒什麼不能說的了。」魯蕁這話說完後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但這的確是他的心里話，只是一直都礙于面子沒有說罷了。但一瞧見谷謠一臉不信的表情，他聳了聳肩也就不再提了，笑話，讓他再說一次，他可沒勇氣。
谷謠像看一個怪物似的看著他，卻什麼也沒說，但眼神卻已經讓魯蕁無地自容。
魯蕁別過臉去，將話題再次轉開︰「話說回來，李延現在也夠慘了，你當眾砍了他一只手，他可以說是臉面盡失，隨後他又沒了身份，又被關入大牢。名譽掃地這比什麼都慘，他其實也夠可憐了，想想陵山的大牢，那可是水牢，他的手臂本來就廢了，再加上環境惡劣，真不敢想象他會成什麼樣子。」
魯蕁說到這兒，嘆了口氣。權貴這層身份現在看來就像是一件華麗的衣袍，一個不慎就會被人扒下來。扒下來之後的身體其實與平民毫無區別，甚至是被扒下權貴的人比平民更慘。這種不安全的感覺，讓他每每想象李延的慘況時，就不寒而栗。
「你是覺得老天對他不公麼？」谷謠沒好氣的回頂了過去，她並不是對魯蕁產生什麼不快，而是她真的認為這一切對李延來說都還是太輕了
「沒有公平不公平，這個世上本來就不公平。」魯蕁不想和谷謠爭執，雖然在謠氏學派本就是以辯論而取長補短，但在這件事情上，他並不想與谷謠爭論。
「這個世上的確不公平，但我要的就是一個相對公平」谷謠氣憤了，魯蕁不是個糊涂人，也不是不客觀的人，在這個時代魯蕁的觀念已經難得，但谷謠卻忍受不了。興許是一個人向來優秀慣了，就對那人有著非一般的要求一樣，谷謠將自己這幾日來的怨氣統統倒了出來。
「李大伯求的是什麼？他的身份能允許他求什麼嗎？兒子能回到身邊，家人從此不會被這件事情波及，這就是他要的但這些公平嗎？他的兒子就白白的這麼讓人利用，這公平嗎？還有韓三，無論韓三是個什麼東西，韓三的結果就公平了嗎？難道因為曾經受過李延的幾次恩惠，他的命就可以讓李延隨意取走？這是公平的交易？簡直是笑話」
谷謠越說越激憤，沒注意到身周的人已經紛紛向她這邊看來，只徑自的發泄︰「李延他對我做過什麼？幾次三番的設計陷害，我幾次都險些中了他的計他哪次出手不是狠上加狠？我和他有什麼過節？我如果沒有躲過去，我早就不知道死在哪兒了」
魯蕁向周圍看了一眼，不能說什麼，低聲回了谷謠的話，他有些不悅︰「你現在不是好好的嗎？你是聰明的，而且我也不會讓他得逞……」
「你錯了魯蕁，不是我聰明，而是我走運。」谷謠沉聲道︰「是我走運，只要一個人被另一個人盯上，無論那個人有多聰明，也絕對會有疏漏的一天。但人的運氣總有用完的時候，李延三番五次的害我，我一次次的躲過，如果這次在陵山我放過了他，那麼根本不用等將來，在陵山的那天李延就肯定不會放過我的。而就算有你相助，將來也總有一天我會成為李延手下的鬼。我不求公平，我只求我活著的日子不被人像李延這樣惦記否則我就永遠都睡不踏實」
谷謠說完便起身大步的向外走去，這是她一直擔心的，李延總有放出來的一天，李國忻絕對不會讓這件事情就這麼完了。到那個時候，她要面對的就是一個出了籠子的瘋子，那個時候的李延，絕對不會只是為大局而考慮了，他一定會像個陰魂一樣，緊盯著她不放。
她不想再說下去，再說下去就會讓她將這些話都說出來，而說出來的後果不會是善面的。人們只會認為她心胸狹窄容不得人，甚至還會認為她是一個心狠手辣的人。
魯蕁卻在大廳上高聲喚住了她︰「你是覺得李延已經罪到致死了？你擔心他將來還會對你不利？你為什麼不想他將來會洗心革面從新做人？」
谷謠冷哼了一聲，迎著殿上眾人投來的目光回過頭去嘲諷道︰「換作是你，你會嗎？」。
「而且李延難道罪不致死嗎？若按照律法來算，李延都夠當場處死了。」谷謠說完頭也不回昂著下巴就出了大殿。
「若是他真死不悔改，那我絕對不會放過他不為別的，只為了讓你下半輩子睡得踏實」魯蕁高聲喊道，這一聲喊的快而絕，在大殿回響。此話一出，大殿上再無聲音，而後四起的掌聲空前的激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