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天生富貴命
「姐姐，我們快回去吧，不要理他們了。」張苔姣見到谷謠的動作心中隱隱猜出她要干什麼，快兩步下了台階將谷謠攔住。
谷謠看著張苔姣的神色，突然覺得自己似乎是猜錯了，一時有些沒反應過來。
「魯大哥，我們回去吧，這些人不必理會銀子已經給了，他們還想怎麼樣」張苔姣有些厭惡的睨了那漢子一眼，不耐煩的說道。
這對听在魯蕁的耳里當然受用，之前的怒氣已經全然不見，溫和的對張苔姣一笑。兩人雙雙轉過頭來看向谷謠，但瞧見谷謠的神色之後卻都露出了疑惑的表情。他們不明白為什麼谷謠的表情看起來就像是很不認同他們一樣，谷謠這是怎麼了？
「姐姐？」張苔姣很費解，谷謠怎麼了？莫非她對這些上門來訛詐的人生了憐憫之心不成？雖然谷謠在京中沒有一個好姑娘的名聲，但谷謠卻大大小小申了幾次的正義之舉。張苔姣知道谷謠最近一直在抓緊著謠氏學派的振興，可是眼下這件事情不會讓谷謠有這方面的想法吧？張苔姣一想到這里，心中閃過一絲反感，要拿這件事情來發揮，谷謠這麼做是不是有點不擇手段了？
「你們先進去吧」谷謠別過頭去，這一刻她有點不想看見張苔姣。張苔姣不應該是這樣的人才對，無論如何這件事情魯蕁打人就是有錯的，就算魯蕁現在再上前去給那金鋪的老板補上幾腳，谷謠也不會在心中生出更大的不快來。那是因為魯蕁一直都是這樣的人，要讓他轉變是極難的，觀念與階級在那里擺著，這些都是形成魯蕁這樣性子的原因。
可張苔姣不同，張苔姣本不是這樣的女子。她不明白為什麼張苔姣竟然會有這麼大的改變。
谷謠說完之後便從魯蕁手里將銀票全都奪了回來，然後大步向那漢子走去。而魯蕁卻與張苔姣不可思議的望著谷謠。魯蕁沒有上前再相攔，他不會因為這一件事情去與谷謠對立兩次，但這口氣怎能咽下？他急吼出聲只想將谷謠攔下︰「谷謠你若是敢給他銀子，那就是掃我的面子我說了他今天一個子兒也拿不走，誰都不許給」
谷謠身子頓住，心中生出了怒意，她明白魯蕁說這些話是因為他覺得自己沒有錯，他並不是在乎這些銀子，而是他的階級觀念太重太入骨，讓他從來就沒有把人與人放在一個平等的位置上思考過。無論是金錢上自尊上還是身體上，他都沒有平視過。當然這些都是可以理解的，可是魯蕁和這個時代的紈褲子弟有一個共同的通病，他們從來沒有把生命放在一個平等的位置上
谷謠眯起眼，半側著身子揚著手抖了抖手中的銀票，嘩嘩的清脆聲像是在嘲諷︰「這銀子是你的嗎？我的銀子我想怎麼花就怎麼花我哪怕當場燒了撕了丟給乞丐，也與你魯大公子無關」
「他是乞丐嗎？他分明就是來訛詐的」張苔姣搶過了話兒去，她眼神有些躲閃像是有些心虛一般的搶白︰「他自己跌的一身傷竟然找到魯公子的頭上，沒教訓他就已經不錯了。要不是看在他已經一身血淋淋，就算是我也不會容忍」她是真急了才會月兌口而出，她怎麼能讓谷謠就這麼把銀子給了這些人，這就等于是承認了此事與魯蕁有關，而這事如果成了這樣的結果，那麼她的那套金飾，可就泡湯了
要知道，她是多麼的中意那套金飾，她長這麼大，還從來沒有對這些這麼上心過，而見識好東西多了的她，也從來沒有這麼中意過一套頭面。她從看到那金飾的第一眼，就已經不由自主的設想著自己戴上它們穿上艷紅喜慶的喜服時，谷雁笙挑起喜帕看到她時的一臉迷戀。
那是多麼錦上添花的一套好頭面，好不容易到了手，她絕不能就這麼丟失即使對于魯蕁的行為她也覺得有些過分，但頭面的誘惑讓她根本舍不得丟棄。
她這話一出，就連那漢子都是一愣，他顯然沒想到這位看似溫柔似水的姑娘竟然能說出這樣的話來。而相反渾身透著寒氣讓人望而卻步的谷謠，反而是個講道理的。
「輪不著你不容忍」谷謠這是真的氣了，她沒想到張苔姣竟然真的說出了這些話來。再看一眼魯蕁，擺手便不再給他說下去的機會︰「無需多言，魯兄，再說下去只會傷了你我的和氣，這銀子我非給不可」谷謠說完就將銀票一把塞進了漢子的手中，交待了兩句便讓府上的下人送他們離去。魯蕁站在原地沒再出聲只是看著她，張苔姣在一旁無論怎麼氣憤也相攔不住。她急的都快掉眼淚了，急的面部表情都有些厭惡谷謠的此舉，但僅憑她一人之力，是不可能攔得住的。
「你們盡管收」魯蕁突然開口，那漢子听到頓時停了腳步，只听魯蕁的聲音壓抑著怒火聲音都有些嘶啞︰「你敢收下，就要做好承擔的心理準備，有多大的富貴就有多大的災難，不知道你這個粗人有沒有听過一句話‘福禍兩相依’。你們收下這麼多的銀子，回去好好想想究竟有沒有命花」他這個時候已經不僅僅是因為面子的問題了，他還從來沒有被人這樣反駁過，而且還是當著眾人的面在將軍府門前，最主要的，竟然還是谷謠
他的男子主義是無法容忍下去的，他現在純粹的就是為了和谷謠對著干，他們兩個人是朋友，經過許多事情的朋友他從來都沒有看低過谷謠，事情上魯蕁是一個極驕傲的男子，在他眼里，任何人在他的面前都不值什麼錢。只有谷謠，一點一點的慢慢讓他另眼相看，甚至忽略了谷謠的性別，幫她助她，在他心中，谷謠是與他對等的。其實在他潛意識里，是在谷謠身上看到了自己欣賞的部分，甚至于覺得谷謠就是一個女子般的他。
然而，正是因為這種特別對待，才讓魯蕁無法接受忍受。谷謠應該和他的想法一樣，人分三六九等，這些本就應該劃分的清清楚楚。他們這些粗人無論是生活還是思想，從里到外都透著廉價的氣息，根本就不配讓谷謠對他們這麼關照。他現在的怒，就只為了讓谷謠明白這個道理，並且還要壓下她去。要知道，谷謠再強，他允許，並且他也希望如此，但是這不代表他能允許谷謠強壓著他。特別是在他沒有任何錯的前提下
谷謠听完魯蕁的話並未覺得不可思議，相反她覺得這才是魯蕁的風格，但她不想退讓，她想扭轉，想讓魯蕁的觀念稍微的改動一下，哪怕只是一點。但這些顛覆性的觀念如要更改就必定要經歷摩擦，谷謠搖了搖頭，嚴肅沉聲的說道︰「魯蕁，你們天生富貴命，在你們有錢有權的人眼里，這些都是小事情。但這個天下不是你魯家最大，總有高你一頭的人，如果有一天，那些人這樣對你的時候，你會不會為自己討一個公平？」
「根本不會有那一天」
谷謠閉了閉雙目連做了幾個深呼吸才勉強壓下自己的火︰「那我就只能說魯蕁你八字生的硬，你命好你命貴。但是我現在就告訴你，我今天給了他們銀子，這些錢是我的，和你魯蕁半點關系都沒有。如果他們因為這些銀子丟了性命，我谷謠在此立誓，我誓必會追根究底，無論背後是何人動的手，哪怕讓我花上多幾倍幾十倍的銀子，掘地三尺我也會把那人揪出來」
谷謠這話一出，那漢子心中頓時感激不已，上前對谷謠行了個大禮，想開口說什麼，但這樣大的恩情庇護，又怎是個謝字就算了的？張了張口什麼也說不出，抿著唇低頭快速帶人離去了。
張苔姣這時心中生了悔意，橫豎這個結果已經造成，她心中的遺憾不是一點半點的，但再大的遺憾現在也隱沒下去了。谷謠與魯蕁現在鬧的這樣僵，這都是緣自于那套頭面惹的禍事，這種愧疚感讓她有些自責，但是事情鬧的這麼大，她更不敢承認自己的錯誤了。看到他們二人鬧成這樣，張苔姣努力想勸解，可二人都只是敷衍的回了她幾句話，卻根本沒有任何好轉，無一人肯先低頭。事情到了這一步，張苔姣害怕提起頭面的事情，這樣大的後果，她本能的抵觸去承擔，她擔不起呀。
之後的幾日魯蕁來府上的次數明顯見少，每次來的時候也只是和其他人攀談，而且也盡量與谷謠出現的時間錯開，甚至有時候偶爾遇到，二人也自覺的有一人先行離去，沒有任何交談。眾人並未留意這些，因為這是谷謠的家，魯蕁一直都出現在此，就不會讓人想象得到他們二人有過爭執。
這些日子*中也有了變故，太子殞後還不足一個月，宮中傳出了皇帝身體出了問題，宮中的太醫無能，皇後布告天下，要從民間召集醫術高明之人入宮為皇帝診療。這一消息散出之後，卻並無什麼人去揭榜，坊間甚至傳言，因為太子在陵山出了現，龍息反沖回宮中的皇帝身上，也有說陵山也有皇宮，那里就是應該有龍息，與蒲京兩兩相映才平衡，這太子一殞，龍息不穩。等等一系列的謠言四起，雖然並未明說，但言下之意卻暗暗在指似乎皇帝這次的病很嚴重，極有可能回天乏術。
谷謠對于坊間的謠言當然是不可能听信的，但對于皇帝有可能過不去這個坎兒，她倒是認同的。
終于在某一天，德九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