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頭號通緝
德九一愣,搖頭嘆了口氣︰「少爺您怎麼糊涂了,謠姑娘是為了讓姣兒還有你都越來越好,而不是越來越壞。她做的一切都是為了這個家,為了你們。您就听她的吧,我現在就去收拾東西帶姣兒離開了,您在京中,她現在也在京中,她會和您聯系的。」
谷雁笙听完這話後,竟然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去外面和張苔姣簡單交待了兩句之後,便給了令牌,讓他們二人出了城。起初和張苔姣談話的時候,他還有一絲尷尬,甚至還有一絲的懊惱和不耐,可張苔姣自始至終都未多看他一眼,言語之間也沒有任何情緒波動,極為鎮定。谷雁笙這才松了口氣,勸了一番之後,便讓他們二人走了。畢竟張苔姣留在這個是非之地,無論對張苔姣自己還是對現在的谷家,都是個麻煩。
而至于谷謠,谷雁笙一時也沒有辦法。後來一想︰谷謠一沒有令牌,二來谷謠說了要在暗中助他,就定不會就這麼離開,谷雁笙放下了心,看著空無一人燒成廢墟的將軍府,獨自一人無聲的在院子里枯坐了一夜。
十月二十,新皇肅景皇帝登基,蒲京正式解禁。朝綱的局勢清晰明朗開來,武以戴嚴為尊首,廣興重武。文以左丞相為首,竭力擴展文治,為朝中廣納良材,以供朝廷所需。後宮之內,短短一月時間,貴妃,皇貴妃,嬪位已全部笈封,空留皇後一位。眾臣無不向皇帝諫言,國不可一日無後。但肅景帝深知這位置的重要性,堅持拒絕,後位空懸以另尋合適人選。
十一月初,蒲京開始大建設反修,城中各處皆是動工的場景。而同時,邊關雨林外偶有小隱動,谷家的兵馬仍舊在此地駐守,幾次小波動未掀起風浪。
十二月,年關將近,朝中多人被彈劾,在幾月前蒲京兵變的事件中,有多人牽連其中。被彈劾之人,一半以上在現今的朝堂上佔有不低的地位,其中就有蒲京太守以及原太師。太師的唯一一女在宮中已晉封為妃,而太師之前早有退位跡像,又念及其只是文官還有其生平眾多的貢獻上,被革職抄家,譴鄉。而蒲京太守當晚擅離職守,守軍竟然全無所蹤,雖然事後太守李國忻一直多處為此事奔走並且掩蓋,但仍被人糾了出來,撤職流放,長子被貶為庶民在軍中永不重用,充至南夷軍中。次子革去家族太守官餃,停職待看。
河燈淺流,明燭暗盞,燈火闌珊。人動風動燈動,低唱淺吟淺綠淘淘。
遠在南境的水妃城,在這上元節的日子里,一片燈火璀璨,萬家齊燃,舞龍弄獅好一番太平盛世歌舞升平。
一個佝僂著身子的小老太婆走到一家小攤,點了一個小份湯圓,等著它滾燙的溫度漸漸淡去,路邊人群的熱鬧與她的背景極為不協調。
小攤主過來為她盛了一小碗白糖,慍聲道︰「這湯圓湯圓,就要燙著吃,那才暖到心里頭,人在異鄉才備感這親情的滾燙,您要把它放涼了,那就不燙人了」
老太婆點了點頭,盛了一個圓圓的湯圓,吹了兩口氣便往口中送,而眼看著就要到嘴邊,她手下卻突然頓住,看著一旁站著不走的攤主,兩眼卻極為犀利︰「旁邊那位要溜了,你還不快去收銀子?」
那小攤卻收起了笑意︰「不礙事,您快吃吧。」可老太婆卻一直盯著他,他面色一凜刷的從桌下抽出匕首就往前刺︰「讓你吃你還不吃」
老太婆瞬間便躍了開去,兩手一夾便把匕首給撬了過來束手一擲,旁邊趕來的兩個便服的刺客便被掃過喉嚨,當場倒地,可暗處卻有十幾人快速的向這邊涌來
「謠姑娘,別來無恙?」那小攤主上前就與這老太婆動起手來。
這老太婆的確正是谷謠所易容,與眼前這個人虛過了幾招之後突覺手臂麻痹,再一看兩手竟然黑紫,暗叫不妙,那匕首竟然淬了毒。沒想到自己這半個毒藥專家竟然也能著了這個道兒四周的人群因為這里的打斗而爭相躲避開來,谷謠接連掀起幾張桌子,向人群深處扎去,一路掀翻小攤無數,才將隊伍拉開。
終于被她跑到一處暗巷的時候,她已經神智有些恍惚,藏好身子之後便喘著氣強撐著意識去腰間拿出錦囊,可是錦囊卻空空如也。谷謠不禁苦笑了一下,這幾個月來,接連的暗殺投毒,她竟然已經把丸子全部都用光了。而且一直顛沛流離,沒有時間和機會去調制新藥,這一次,自己豈不是要完蛋了?
一抬眼,便看到巷口處那個布告板,幾張明黃的通緝令讓她又陷入這些日子的過往回憶里。
從十一月開始,景蒼全國就下了尋人啟事,尋找謠氏學派主席,谷謠。她看到那布告的時候,感嘆自己還真是小看了古人作畫的水平,把她的長相畫的是惟妙惟肖入木三分她南下的一路唯有低調到極點,根本不敢在白日里出門,投宿也要找城中最偏僻的地方落腳。可到了十一月後,布告上登的便不再只是尋人,而是通緝令。
可是謠氏學派還在,並未受到朝廷的清洗,她不明白為什麼變成了通緝令。懸賞金額極高,而且一升再升。
可是她所遇到的追查她的人,十有八九讓她發覺絕對不是沖著那令而來。次次要命的追殺,讓她疲憊的同時心中更為荒涼。
為什麼這一世變成了這樣?為什麼走著走著,竟然走到了這種地步?最重要的是,他們興許已經盯上了德九,她這一路遇上德九數次,卻並未上前相認。她漸漸的發現,德九走到一個城鎮,那麼那個城鎮就必定能很快的發現她的所在。
今日就是如此,德九昨日才到的水妃城,今日她便遭到如此的追殺。
一陣悲憫不禁從她心底升起,谷謠的意識開始混沌,腦中不由自主的回放著上一世的片段。靠在冰冷的牆壁,她面上一片苦澀。為什麼這麼蠢?為什麼無論是上一世還是這一世,都要這樣奔波艱難,無法過上一天的安穩日子……
即使是如此,她也未流下半滴眼淚,恍惚中她覺得自己的身體開始發冷,腦中的片段開始混亂無序,這一世的記憶穿插著來回晃動。她想起了自己的妹妹,張苔姣。
那一天從地窖里逃出來,張苔姣死活不肯讓她踫一下曹玉的頭顱,直至和著曹玉的尸首一直燒成了灰燼埋骨樹下,她上前跪下,張苔姣都視而不見,對她冷若冰霜。
自己的這個妹妹,雖無血緣,可親情一點都不淺,甚至高于谷現蘇黛對她的重要性。是她真正去想要疼愛保護的妹妹,是一直都疼她保護著她的妹妹。
她對著空氣無聲的張了張口,說了一聲對不起。後又想到了魯蕁,這個人對自己的幫助真的很多,可自己卻一直都在利用著他,甚至于在最後那件事情上還責怪于他。她對不起這個人。
而谷雁笙,她心中的愧疚,根本不是對不起三個字可以道的盡,谷家欠他的太多了。留他一個人要去面對朝中的一切。
恍惚中,她似乎突然間嗅到了一股暗香,這一剎那,她竟然想起了那個身體有著詭異香氣的男子,想起他對自己的隱瞞,對自己善意的幫襯……
那一對桃花眸閃著光,盯瞧著她,讓她覺得溫暖備至……
她越來越冷了,胸口奇悶無比,在她生命里最後的一刻,她無力去想這是什麼毒,只想著就這麼死去也好,下一世投胎一定不能再帶著前一世的記憶,否則永遠也過不了安定平穩的生活……
兩眼即將閉上的時候,一陣悲痛的嘆息在她耳邊傳來,她感覺到自己恍惚中被人扶了起來。而巷口這時隱有人影晃動,之前追殺她的那伙人已經跟了過來。她被人任意的拖起,苦笑了一聲,再也不想去反抗掙扎了。
而這時扶著她的那個人,往她口中塞下了一粒東西,苦至極限卻隱隱透著麻感,入口即化,流入她的喉間,辛辣的感覺瞬間貫穿她全身。她勉強撐開眼楮氣若游絲仿佛看見自己身後沖出一人,瞬間奔至那些刺客面前,幾個招呼之下,那些人便全部倒地氣絕身亡。
谷謠不知自己服下的是什麼,但隱約知道這兩個人非敵,可她也不敢放松警惕,自己現在的局勢,極有可能是剛離虎口又入狼穴,這種事情在這幾個月內也沒少發生。
她感覺自己好了一些,但仍舊用不上力氣,撐著自己的意識看到扶著自己的男子容貌不凡,一身清冷的氣息,青布衣衫超月兌凡塵,身上似乎還隱隱有著香火的味道。長須美鬢,見之忘俗。這個男人是一種超月兌凡塵超月兌年齡的魅力,皮膚緊致細膩,有一雙極為好看的眼楮,眼角處卻密紋盡現。
而迎著她走過來的那個青年男子,卻也是清秀無比,相貌雖然不俗,但明顯年輕氣薄一些,可周身的青衫卻讓人有種斂氣收息的感覺,谷謠看不清他的眼楮,咳了兩聲之後便低下頭去,暗中想著這兩人是哪一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