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為你開局
沉默，谷謠再一次敗在從止高超的口才之下。從止見她無語，咬著嘴唇點了點頭，扶著手邊檐獸的獠牙，倚靠著歪歪的站著，輕風一拂，斗笠下的薄紗柔柔一動，竟然映出幾分妖嬈來。谷謠略略失神，只听從止的聲音極為柔和好听，響在耳邊。
「是你給出的主意，讓長公主嫁給左相的？」
谷謠的腦子嗡的一聲大了，從止怎麼這麼聰明？還是他的本事實在是太大，什麼也瞞不過他？可再一想，根本不可能。這個點子是她告訴給德九，再由德九轉達給福公公，最後由福公公暗示給皇帝的。這中間經手的幾人，根本與從止不可能有往來。
「這……」
「行了行了，別掩飾了。」從止冷哼一聲，佯怒道︰「我還不了解你？又開始計算著我是不是盯著你了吧？我真不知道你是怎麼想的，這麼長時間過來了，你難道還懷疑我不成？」
「我哪是懷疑你啊，天地良心，我實在是感嘆您老本事濤天」谷謠一臉苦相︰「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我對你的信任也是天地可鑒的。」她的確是對從止十分信任的，且不說從止助過她多少次，如果沒有從止，她根本無法這麼快的就將外面的事情在這麼短的時間全部安置妥當。如果沒有從止，她要想進宮，怕是還要至少等上一兩年，而一兩年的時間會有多大的變數，想必她那個時候都無法再抵抗屠姒拒絕他，被屠姒真的要吃干抹淨了。
「你要助長皇帝的氣焰麼？你的目標不是皇帝？這一招，我看不懂啊。」從止正色道，甚至于有些大大的不悅與猜疑。
谷謠搖搖頭︰「你傻了吧，程家敗落了，可是家業還在，這得爭的頭破血流啊，家中又沒有有權的人掌事，本來還有個長公主，雖然和離了，但長公主一日未嫁，恩義多少還是有些的吧。現在長公主一改嫁，程家就亂了。而且程家可是與戴氏有點牽連的，戴家曾有一庶女做了程家的三房旁支的姨太太，她可是有所出的。這家業必定會落到她的手里，而且程家這一下子得多恨左相啊，再者，左相必定是不會對長公主有多待見的，長公主一定不會助他。這中間的糾葛可就不是一般的小事了，用不了多長的時間，左相必敗這就等于是摘了慈太妃的一只臂膀。」
從止驚愕，半晌未出聲。過了好大一會兒才反映過來一般，聲音竟然都有些變了調子︰「明面上看著是幫了皇帝，而實際上卻是助了太子，因為戴家拿下了程家的家業而左相必定會里外無法兼顧，本來他娶了長公主就已經引起慈太妃的疑心，這樣一來，慈太妃一定會親手除掉左相」
「沒錯。」
從止淡淡的似是搖頭︰「你想到谷雁笙在這其中的作用是什麼了嗎？」。
谷謠蹙眉未語，低頭不答。
「你為何不說話了？不敢面對？」
谷謠轉身便向院牆下翻去，臉色極差︰「什麼不敢面對？有什麼要面對的？谷家勢起，我心里高興都還來不及。你快走吧，你自己暴露了別把我也搭上」
「你進宮這麼久，為何從來都沒去夜探過慈福宮？你躲什麼？你為什麼不去探探你的好搭檔在宮中為你行走奔波是不是安全，是不是能活著等到你大業成？」從止厲聲喝道，聲音已是十分的不悅，將谷謠的身影給喝住在牆邊。
谷謠轉身，眉間隱現犀利︰「你激我？」
「是我激你，還是你在逃避？你連你自己在逃避什麼都不知道，為什麼不去看看究竟是什麼讓你一直百思不解？你明明心里疑惑為什麼這個皇帝明明不是沒本事，卻一直在扮傻一樣的主動自覺的將自己的權利送出去，為什麼不查？你明明已經察覺出了這宮里的種種異樣，為什麼不好好面對」
「好，你等著別走，我現在就去慈福宮」谷謠一聲之下，已翻身躍到宮牆之外，黑紗迅速遮在面上，幾個騰躍，人已消失在重重宮牆之中。
西藍宮的房檐上，那一抹黑衣的男子突然像被抽空了所有的力氣一般整個人附在了檐獸身上，手里不知何時多了個蠟丸，兩指輕搓著對著月亮把玩，一絲喃喃的聲音輕輕在月色下宛如蚊吶。
「為什麼變成了這個樣子啊……」
景蒼泱泱大國最富庶之地，南水妃北蒲京，水妃乃富，蒲京則貴。蒲京權貴之多讓人數之不盡，而蒲京最尊貴之地，非最宮莫屬。而這最宮之巔，早已不是金鑾殿，而是這後宮之中的慈福宮。
集天下尊貴奢華至頂級，一點也不為過。
這里住著天下最有權勢的女人，也是天下最有權勢的人。
慈福宮自慈太妃從冷宮遷出之後便一直在翻建，現在也未曾停止。但慈太妃並沒有遷至別的宮殿等待，偏生就在自己的這個慈福宮哪兒也不搬。
想想也是，這最宮之中，哪里還能住得下她這尊大佛呢？
谷謠潛入的很順利，地圖與時間分隔掌握的極好，沒有人能比德九給的消息更為可靠，也沒有人能比德九更了解慈福宮的一切事宜。盡管戒備森嚴時刻都保持著如臨大敵的架勢，也阻擋不了谷謠的潛入。
想起從止剛才的話，谷謠現在才開始有些悔意。從止明顯的就是在激她，可如果不是她自己心里也一直都如從止所說那般，又怎會被從止的激將法激中？但這麼長時間過來了，她倒真有些想躲些什麼。這與上一世的她是矛盾的，可是她就是想忍下去，不去揭開。現在人到了慈福宮，剛才的氣焰已冷靜了下來，她有了退意。
但人已經到了，她心里終究還是有著好奇，既然已邁出這一步，再回去也沒有道理。
更何況，她自己也清楚，她之所以一直躲著不揭開，是因為她入宮到現在一直都還算安全。如果一直都處在危險的邊緣，她必定不會如此。
金頂之上，一片翠瓦輕輕被掀起，頓時滿室的金貴奢華傾泄而出，將金頂上的谷謠映的兩眼輕眯起來。
鮫紗鳳騰的圖繪栩栩如生，鳳舞九天大氣磅礡振翅欲翔。鮫紗內，慈太妃卸去了一身的榮裝仍不減貴氣，隨意的倚在塌邊撫著一頭如瀑般垂地的墨發，屋內淡香暈染，遠遠的站著一個年邁的宮人，正是秋華。
「依你所見，現在西藍宮的就是谷謠正主兒了？可是我怎麼覺得也不過如此？」帶著一絲的慵懶，慈太妃頭也未抬的輕聲細語道。
「正是。」秋華恭敬而堅定的沉聲回道，繼而頓了一頓聲音又壓低了幾分，樣子似有些難言之癮︰「娘娘，德九不得不防了。」
慈太妃把玩著發際的手指一頓，一縷青絲從指尖滑落︰「防是要防，但不是你所說的那種防。小德子是這宮里最有本事的奴才，沒揭穿谷謠的身份，不是你所想的那般。小德子比任何人都適合在宮中生活，他生來就是為皇宮而存在的。他的眼楮太毒了，看的很明白，不會做傻事的。我每次看到他又殘忍又悲憫的樣子，心里就非常痛快。但又常常會想，如果我在他這個年紀的時候就有他這個本事，那麼當年也不會讓我與雁笙骨肉相離了。一個沒有心的人，你難道以為他會為了谷謠這個憑著一腔熱血橫沖直撞的臭丫頭斷了自己的前程嗎？若是其他人，倒也正常，偏偏德九不會，因為權利是個什麼東西，他已經嘗到了。」
慈太妃站起身來，墨發垂到膝蓋，一室的奢華也不及她姿容半分，媚眼波轉完全不似是她這個年齡所擁有的身段，唯獨眼角處的細紋暴露出她長年用腦過度，刻下不可掩蓋的痕跡。她輕輕笑了笑，卻冰冷至極︰「谷謠沒什麼本事，可她背後的力量不可小看。一個紈褲子弟都能為她鞍前馬後走上謀逆之路，並且還真的拿出了兩把刷子，將東撫的曾濃都打的落花流水。天下的能人異士幾乎被她攏到手中一半，弄死她容易，可弄死她之後呢？都是一群白痴，想與我作對，簡直不自量力」
「還有……」慈太妃轉過身去，留一背影給秋華，聲音竟突然變得極為柔和，透著濃烈的期盼與疼痛︰「雁笙會如何？我要的是我的兒子榮登極尊，絕不是讓我的兒子榮登極尊之後最恨的人是我。」
「可是娘娘，您有沒有想過，您這樣放過了谷謠，有招一日，她未必會放過您」秋華急道，聲音雖低卻夾著心疼與焦急，兩眼目不轉楮的望著慈太妃的身影，身子微抖。
「你錯了，谷謠不會那麼做，她的敵人本來就不應該是我，她慢慢會明白的。她怎麼可能站到雁笙的對面與他為敵，她更不可能為了一個太子而將雁笙送入死地。」慈太妃輕笑，暗中肩膀甚至都跟著輕輕抖動，卻讓听到人為之一寒。
……(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qidian.com）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