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盼與童慧妤話別時才知道,她進相府還有童慧妤的一份功勞。因為童軒中一般除了相府再不允她去別的地方,她便極力撮著章瑞將左盼請進相府來。日後她便能光明正大地見到左盼了。
同時,她也有借口多多地見到章瑞吧?左盼心中好笑地想。
這次左盼出府是由冰如直接送到大門外的,童慧妤已經被童軒中喊了去馬上要返回童府。章瑞也被章沐威傳去指派了什麼要事。二人都無暇再送她了。
一路上,冰如圓圓的女圭女圭臉緊緊地板著,不敢看左盼一眼,看樣子是有些怕她了。左盼為了調和下氣氛便時不時地問上一兩句,她也是畢恭畢敬地回答。
「冰如姐姐年芳幾何?」左盼可不想被人這麼對待,好壓抑,于是她便叫冰如「姐姐」了。
冰如一頓,走在左盼旁邊深深一福,瑟瑟說道︰「左小姐切不可喚婢子姐姐,小姐與童小姐乃結義姐妹,如此喚婢子實是折煞婢子!」
以往的冰如因活潑可愛直言直語,很對章翼的胃口,是章翼最依賴的丫鬟,在相府基本是無人敢擾她的。這就養成了她心無計較的直爽性格。章翼自大病變冷酷後,她也就沉默了許多,然而這直直的性格卻是難以改變了。因此,她什麼都寫在臉上,藏不住心思。
故而,她說不敢要左盼稱呼「姐姐」便真的是不敢了,左盼相信她的話,也不再堅持,便溫和地笑著說︰「左盼亦非小姐,日後冰如喚我左盼便可。如若喚我小姐且自稱婢子,亦是折煞我也!」
冰如听到左盼模仿自己的語氣說「折煞」,不由心里一松,笑了起來,兩個酒窩便深深地瓖嵌在圓圓的臉上。
「為何左盼年紀明明比冰如小,冰如卻覺得你懂得甚多。比心晴姑娘有過之而無不及。」
冰如略帶欽慕地眼神看得左盼心里一抖。為何都這樣說?以前童慧妤也是,怕那章瑞也是對自己另眼相看的,如今單純的冰如都感覺出來了。難道自己真的很出風頭嗎?那麼,以後可要收斂點,可別做出與自己如今十二歲年紀太不相符的事情來。
「哪里!左盼身無長物,不過是自小隨父親多讀了幾本書而已。怎能與心晴姑娘相比?」說著,左盼將食指放在嘴唇上,示意冰如小聲,「日後此話可不能再提,免得……」說著,她眨眨眼楮,調皮地一笑。
冰如會意,亦是學著她將食指放在唇上,開心一笑。
「冰如,我的聲音是否是真的像……鬼?真的會嚇著翼公子麼?」左盼想起她們說的話,不禁問道。這冰如應該是比較了解章翼的一個人,就算他抑郁了,但有的東西還是不會變的吧。
冰如听到左盼這話,心里又是慚愧又是自責,她囁嚅著說︰「初入耳時,確實……震驚。然冰如了解到你為人後,便也不去在意此事了。」
這倒和文施以前說的一樣,左盼相信她說的是心里話,心里略安。
從章翼的翼園到相府大門,足足有十多里地。如童慧妤等人都是直接坐馬車到自己的園子的,因為這路太遠了。可是左盼等人卻沒有這個資格了。
左盼一路問了冰如許多問題,冰如都一一告知,左盼才知道這心晴姑娘原來是大夫人郭氏的遠親。從八歲便入府了。因身份頗特殊且人確實是能干周全,很得大夫人的信任。她是府中除李管家以外權利最大之人。如今她已是快十八了,大夫人曾經給她說過幾門親事,有的還是官家公子,她卻都一一拒絕,最後竟然以死相逼,說是一生都不離開相府。
大夫人無奈,只得在府中找合適的男子,她又是一番哭鬧,說是寧願孤獨一生。最後,再沒人敢說這事了。于是,她便一年一年地盡心在府中大小事務上,對風花雪月之事竟是一點也不在乎。
十八歲,在這個時代已經是老姑娘了吧?這心晴姑娘還真是一個「事業型」的女強人,怪不得她無時不刻都散發出一中高管的強烈氣勢。也罷,不管她是偏執還是強勢,日後能避則逼,不能避便順著點她也無事。
而後,左盼又詢問了下章翼的情況,但冰如說的與她所知的差不多,大抵也是什麼以前很快樂現在卻很憂郁之類的,她便沒再問。
此時她們已經走到了大門口,她的「專用司機」也已拉著馬韁繩等著她,她便與冰如道別上了馬車。
這回來所費時間左盼覺得更長了,此時太陽已經完全西沉,天色朦朧起來,左盼心里擔心文施文武,便不時的掀開車簾,向車夫催促一兩句。
既然已經在相府開口了,那麼日後免不了要同這車夫說上話的,左盼也懶得管車夫听的自己的聲音後是什麼反應。車夫是個中年男子,許是見識多些,也沒有像其他人一樣驚訝,連回頭看她都沒有。
回到家時,文施文武已將油燈點亮了,文施趴在桌子上一副有氣無力的樣子,文武卻在她身後扎著馬步。兩人見到左盼回家都是眼楮一亮。
文施早已飛身撲上,帶著哭腔說︰「姐姐,你怎麼才回來啊!還以為你不回來了呢!還以為你不要我們了呢!」
原來他們真的在等自己,真的在擔心自己,左盼心里一熱,便摟著文施笑著說︰「誰說姐姐不回來,只是今日第一次去相府,用了比較多的時間罷了。」
「是哥哥!是哥哥說姐姐不會再回來了!施施都怕死了,怕姐姐真的不要我們,去那相府過好日子去了!」文施努著嘴向左盼告狀。
左盼心中一笑,卻用眼神冷冷地掃了文武一眼,咬著牙說︰「小武武……真的是你說的嗎?嗯?哼哼!居然嚇妹妹……」
文武本來見到左盼回來內心也是很雀躍的,此時卻听到文施將自己無意中嘟囔出來的話告訴了左盼,不禁有些尷尬。他揚揚眉梢,將頭撇向一邊。
左盼明白他們是沒有安全感的原因,也知道他們為何沒有安全感,心里頓時軟軟澀澀的,心疼起來。
「來,小武武。」她一手摟著文施,張開另一只手,對著文武微笑。
文武瞅著她那做擁抱姿勢的手,猶豫了一下,還是扁扁嘴巴走了進去。
左盼擁著他們兩個,緊緊的,然而將腦袋放在他們中間,輕輕地說︰「還是你們最好,姐姐永遠也不會離開你們的。永遠不會……」
「這可是你說的!」文武輕聲咕嚕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