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盼心里也是更疑惑了。
其實,章翼給她的藥丸她一直都沒有吃,對章翼不通醫術不請大夫就給自己的藥總有些懷疑。可如今看來,竟是自己錯了嗎?
後來,林 交代她,這藥可以吃,並且要堅持才會將身體里的余毒清出干淨。她心中又不覺雀躍起來。
他們談話的聲音將臥房內的文施吵醒了,文施甜甜的帶著點迷糊的聲音傳來。
「姐姐,你在和誰說話?」
左盼沖林 嫣然一笑,說︰「走,哥哥,我帶你去看看我們的弟弟妹妹」
可是,她的話音還未落下,林 卻已經向臥房沖去了
左盼不知道他是怎麼了,忙端了油燈跟了進去。
當她進到臥房後,便見到林 呆愣地立著,眼楮緊緊地盯著文施的小臉蛋。文施從被窩里探出小腦袋,也正眨著雙眼好奇地看著這個突然出現的大哥哥。
林 像怕驚著什麼似的,輕輕地從左盼手里接過油燈,慢慢地向文施走去。他將油燈放在床頭的木凳上,使她完全暴露在燈光下,然後,他緩緩地下蹲,深深地吸一口氣,柔柔地說了一聲︰「宣萱,宣萱……」
萱萱?
左盼與文武同時震驚。
難不成,林 竟是認識施施的?「文施」這個名字不過是文家大嫂給失憶的她取的,她的真名誰也不知道,難道,施施的真名是——林萱?
文武除了震驚,更多的是警覺,他與左盼不同,左盼認識林 他卻不認識。當這個陌生的林 出現在院門外時,他就已經醒了。只是,他沒作聲,因為他听到屋外的話,听到了左盼的哭泣。他明白林 是左盼一個很重要的人。
可是,如今他見到林 居然喊文施為「宣萱」,心中警鈴頓時大作
「她是我妹妹,文施」
文武棉衣都沒穿便下床,擋在了林 和文施中間。
「施施,你認識這個人麼?」文武問文施。
「施施不認識他,哥哥,他是誰啊?」文施不明就里地回答,聲音仍是那般甜甜軟軟,一雙大眼楮眨啊眨啊的,看向文武,似在詢問他。
听到這話,林 的臉色突然變得慘白,清亮的雙眸頓時死灰一片。他募地站起身,卻一個趔趄差點沒站穩。
文武得意地看著他,滿臉都是勝利的笑。
左盼卻知道,這其中定有故事,不能讓文武的任性壞了事,便嚴肅地說道︰「文武,回床」
文武知道,左盼連名帶姓地喊自己,表示她要生氣,便不敢再說什麼,乖乖地爬回床。
可是他的眼楮仍是一眨也不眨地瞪著林 ,生怕他會將妹妹搶走一般,充滿敵意。
「哥,你認識施施嗎?」。
左盼端來一張凳子,請林 坐下。
「她叫施施?她是這個名字?」林 似深受打擊,重重地坐在凳子上,嘴里喃喃著,凝望著文施的目光一瞬也不瞬。
忽然他想到什麼,慌忙從脖子上取下一個東西,滿目希翼地望著左盼。
「她是不是有一塊蝶形玉佩?」
左盼一見這東西,心中便什麼都明白了。
這是一塊玉佩——一塊蝶形玉佩。與文家大嫂叮囑要留給文施的那一塊,一模一樣。
文武不再作聲,他應該也是明了,這個陌生人,真的是文施的親人。
左盼從鐵盒中取出文施的那塊玉佩,輕輕地放在林 的手心。
林 捧著這兩塊玉佩,雙手顫抖起來,喃喃自語道︰「爹,娘,孩兒找到宣萱了,孩兒找到宣萱了,她很好,你們就放心吧……」
文施迷茫地看著他們,大眼楮忽閃忽閃的,「姐姐,這哥哥為什麼哭啊?」
左盼輕輕地幫她捏好被角,輕輕地拍著,微笑著輕輕地說︰「施施,以後他就是我們的哥哥,我們和哥哥住在一起,你說好不好?」
「好,我喜歡這個哥哥。」
文施咕噥著,便在左盼輕柔的拍打下,沉沉睡去。
「哥,我們到外面來吧。」她一手端起油燈,一手牽住發呆中的林 ,回頭對文武說,「小武武,你想來便穿好衣服出來吧。」
油燈金色光芒下,左盼,文武,林 ,靜靜地坐著。誰沒有開口。林 似乎在掙扎著,幾次啟唇卻又閉上。
「哥哥,你到現在還不信我嗎?你真的不說話嗎?」。左盼看著一臉沉思的林 ,打破寧靜,「宣萱是誰?你和她是什麼關系?為何你們會失散,又是為何你會受傷,她會失憶?縱然你有一模一樣的玉佩,或許你有很多苦衷,可是你不說清楚,我和小武武是不會讓你認施施的。」
听到左盼說文施失憶時,林 抬起了頭,明白了為何方才她不認識自己。他輕嘆一口氣,將他和文施的身世緩緩道來。
「你們口中的文施,其實是我妹妹,林萱。」
原來林 出生于醫學世家,可父親卻不小心得罪了一個惹不起的權貴,給家中帶來了滅頂之災。在一幫黑衣人潛進府中時,他被察覺出不對勁的父親從被窩里拉出來。父親滿眼通紅地嘶吼著要他從密道逃出,他要去找妹妹,可父親說時間來不及,將他踢進密道入口,殺手便已經到了。
他躲在密道石門的這邊,听著父親與眾黑衣人搏命的打斗聲,听著利劍刺穿父親身體的聲音,卻只能咬緊牙關一言都不敢發。
因為,他听見父親對殺手竭斯底里地罵聲。他知道,父親那是罵給他听的,父親是在告訴他,是誰害得他家破人亡
殺手殺了林家二十幾口人後,放了一把火,听著烈火 啪啪吞噬一切,他一直沒走,一直呆在密道這邊,心中涌出足以撕裂他的仇恨。直到他感覺密道亦是熱氣陣陣,他才跌跌撞撞地在密道爬著,爬著,他卻再也沒流一滴眼淚。
從密道出來時,天已亮,他到了一處林子。
他在林子里走了很久很久,突然的變故帶來的沉重打擊,他幾乎失去了思維,只是這樣茫然地走著。
或許是殺手曾經清點過人數,知道還逃走了一個,于是便展開了緊鑼密鼓的追捕。有兩個殺手便找到了在林中茫然無措的他,當時的他已經不知道反抗,由著殺手的劍擱在脖子上。
殺手不認識他,所以不確定他是否就是那漏網之魚,可他不言不語的樣子激怒了殺手,殺手正要結果他性命時,他才想到,自己不能死
他死了,誰來替全家上下報仇?誰來讓那大魔頭血債血償?他猛然醒悟過來,好在他曾經習得一些拳腳功夫,便從毫無防備的殺手劍下躲開這致命一擊,可是劍鋒卻劃傷了他的右肩。
殺手第二次揮來的劍呼呼生風,強烈森冷的劍氣直逼後頸,他絕望地要緊牙。
「 當」一聲,兵器相撞的鏗鏘之聲緊跟著響起。
他沒有等到後頸上的疼痛。
睜眼看時,不知何時出現的一個蒙面人與兩殺手激戰著。
蒙面人一手劍走如蛇,纏住兩殺手,另一手卻扯上的包袱,丟給他。
「快走遠遠逃開只要你活著,會有人找到你,助你報仇」
他喊這話時,應該運用了內力,聲音洪亮有力,將林 從昏昏然中震醒。
對,報仇報仇
林 撿起包袱,猛地狂奔起來。
他不知道這個蒙面人是什麼身份,不知道他為何要幫自己,更不知道他說的那句話是什麼意思
「只要你活著,會有人找到你,助你報仇」
……他在林子里不停地奔跑著,不知是不是跑錯方向,他跑了很久很久卻仍是在這林子里轉悠著。
他精疲力盡,倒在了地上。
睜著空洞的雙眼,望著灰蒙蒙的天空,他不知何去何從。
「兄弟,你怎麼了?」
一聲渾厚的男子聲音響起後,一張忠厚老實的臉出現在他眼前。
這是一個樵夫,不過二十多歲的樣子,因常年的體力勞動而顯得孔武有力,卻不會給人帶來威脅的感覺。
他應該是個普通的樵夫。
樵夫問他是不是迷路了,他不言,樵夫便拉起他,將他帶去一個破廟。
這是個很熱心很善良的樵夫,他見著林 右肩受傷,便要出去找大夫。
林 不敢呆在破廟,經歷這麼多,他已經不敢相信任何人。
他躲在破廟不遠處的一棵大樹旁,模出包袱里的一把匕首,靜靜思索,悄悄觀望。
樵夫確實帶了一位背著藥箱的人,可是,他身後還遠遠跟著一位衣衫染血的殺手。
林 不知道殺手是他帶來的,還是殺手自己從背著藥箱的大夫身上嗅到了味道尾隨而來,他只想快速逃開這里。
他挪動腳步的聲音還是驚動了耳力過人殺手。殺手看上去受傷頗重,可他還是追上了林 。
大夫見狀,早已跑了,樵夫卻向他們趕來
他趕來幫助林
樵夫力氣大,林 略通拳腳,殺手卻已在與蒙面人的搏斗中消耗精力,三人的戰斗中,林 月復部受了一劍,樵夫受傷更重,一句話都沒說完便咽了氣。
但,林 手里的匕首也深深刺進了殺手的身體。
見到殺手身上涌出的鮮血,他心里竟涌出一絲快感。他知道殺手並不是真正的仇敵,他必須活下去。他要找到真正的仇人,听到利劍刺穿仇敵身體的聲音。
他帶著渾身的傷,憑著堅強的意志支撐著,來到了破廟。
他倒在破廟的角落里,包袱里有很少的傷藥,包扎好傷口後,他用干草蓋住自己。
他在外面撿到一包饅頭,還熱乎著的白饅頭,應該是樵夫給他買的,殺手出現時被樵夫丟在了地上。
正在這包饅頭,讓他和左盼在破廟撐過了最困難的幾天。
左盼是當晚來到破廟的。
于是,這兩個身心俱傷之人,在彼此身上找到了一份溫暖。()